第3章 猎户

晚饭后,累了几天的众人都回屋睡觉。

林大仁在世时,林家两房原本是分家不分居的,林家二老吃用随林二柱一家。

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分家名声不好。

但因当年林大仁娶江燕一事,家里闹了一阵。最后林老头做主,分家不分居。

林家房屋原本有五间半:

上房一间最大,一半林家二老住,一半用作堂屋;上房左侧是林家厨房,右侧半间隔间,本是用来堆放杂物,因家里人多收拾出来林秀住。

西面两间,林二柱赵桂芳两口子占一间,林钱来林进宝兄弟二人占一间。两月前林钱来结婚,这间房便成了林钱来孙巧巧两口子住。

这样一来二房家屋子就不够了,林进宝没地儿睡了。

二哥结婚后,他就搬了出来,在爷奶住的房子的堂屋那一侧搭了一张床,凑合睡。

至于凑合多久,他也不知道,没人管他。

刚开始分家,林大仁两口子分到了东面的一间,相比西面的两间来说,东面的这一间又小又旧。但林大仁两口子都是老实的,加上林二柱家确实孩子多,也就没说什么。

后来林大仁和江燕攒着钱,在旁边另起了一间屋子,不大,但够三个孩子睡。

新起的房子进门两侧靠墙各安置着两张竹床,大的一张床江盼和林安安睡;小的一张床林萍萍睡,林大仁手巧,用竹子做了一面屏风,把林萍萍的小床隔了起来,也算有点**。

当然,这分居不分家也只是林大仁两口子还在世的时候。

林大仁夫妻去世这一个月,饭就一起吃了。

办完林大仁两口子的后事,头七刚过,林家二老就把睡在堂屋的林进宝赶到了林大仁两口子的房间,曰“空着也是空着”。

江盼兄妹三人还是挤在原来的房子里。

不过今晚,赵桂芳让林萍萍和林秀去睡了,没让林萍萍跟江盼他们住一屋,走的时候林秀老大不乐意的。

赵桂芳的说辞是,江盼刚醒需要休息,再者也怕过了病气给林安安,让林安安睡林萍萍的床。

说是这样说,但江盼要不知道赵桂芳的想法,前世也算白活了。

他醒来后事情多,赵桂芳还没有跟他提让林萍萍去杨家的事,怕兄妹三人晚上一起商量对策,这才一直不给林萍萍和江盼独处的时机。

要不然前几天生病的时候,怎么还是他们三个睡一屋,不怕过了病气?

不过江盼也不在意这些。

一来是他醒来后实在有点乏力,没有心力去计较这些事。

二是他还没有适应这一切,整个人从醒来后就是被推着走,完全没有自己思考的时间,也不知道将来何去何从。

三来他对目前的状态是排斥的,总觉得这是一场清晰而真实的梦,一觉醒来就回去了。

所以江盼的想法是,万事不急,先睡一觉再说。

……

江盼昨晚上睡的不是很踏实,一直反复做梦。

一会儿是在另一个时空的江盼从山头醒来,被爸妈接了回去;一会儿又是这个时空的江盼,跪伏在父母灵前,哭着让爹娘不要丢下自己。

梦竟纷杂,反反复复。

江盼大喘着气醒来,一下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摸了一把脸,一片湿腻,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看了下四周,他并没有回去。

江盼有点认命地转身,想换个姿势继续躺着。结果迎上一张睡的红彤彤的小脸,嘴角还留着口水。

林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爬到床上来的,明明昨晚让他睡的是林萍萍的小床。

江盼空着脑子什么也没想,只盯着林安安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扯过卷到一旁的被角,给林安安盖住肚子,自己悄悄下床穿鞋,拿起满是补丁的外衣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江盼来到院子,才发现天还未亮。屋里子光线暗,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林家众人都还没有醒,江盼便没有发出声响,轻轻拉开大门,朝着村头走去。

……

江盼发现这具身体弱的有点过分,走了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有点喘。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病了十来天,都没咋进食。

他停在路边歇了片刻,感觉嘴里有点难受,便从路边扯了半截杨柳枝嚼着。

这还是以前奶奶教他清洁牙齿的方法,那会他还未上小学,特别喜欢吃糖,晚上嫌麻烦又不爱刷牙,奶奶为此想了各种办法。

记得当时是一个盛夏的傍晚,他和奶奶坐在院子里纳凉。

晚风徐徐,树影婆娑。

奶奶从墙边扯了半截杨柳枝,哄他说嚼着吃是甜的。

江盼特别信奶奶的话,把杨柳枝塞进嘴里使劲嚼,没有尝出甜,只有涩和苦。他立马就要往出来吐,奶奶就叫他怎么用杨柳枝清理牙齿,还说什么先苦后甜之类的话。

脑海中是奶奶温言细语的安抚和小时候他炸毛的尖叫……

江盼嘴里嚼着杨柳枝,好像真的尝到了奶奶说的甜,只是眼睛有点涩。

他闭了闭眼,将杨柳枝吐出来,嘴里不那么木了,人也稍微精神了点,便顺着道路继续往前走。

道路前方不远的左手边有一处缓坡,江盼沿缓坡而上,走了约五十来步,便见一废弃老屋置于期间,其后便是西山;老屋周边地势平坦,荒草杂生。

站在坡上,能看到大半的村子;村子有两百来户,背靠西山,依山脚而居,一条河流自山间溪谷穿村而过,村子正前方地势开阔,可见百亩良田纵横交错。

晨光朦胧乍显,笼罩在山间屋头的薄雾散去,伴着虫鸣鸟叫,太阳要出来了。

江盼突然就释怀了。

……

江盼从缓坡下来,行至村头桥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倚着不动了。

小桥,流水,人家,这不就是追求的田园生活嘛。

反正回去也没有奶奶了,至于爸妈,至少还有大哥在身边,如此也好。

想通了的江盼,脑海里开始思索以后的安排: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就得承担原主的责任。

当务之急有三件事要做:

一,解决让林萍萍做童养媳的事;

二,想办法从林家脱离出来,不能再由着赵桂芳一家磋磨;

三,搞点钱,活下去。

然后,然后,嗯……

前面那个人在干嘛,手里拎的啥,背后背的是箭吧?他要干嘛,他过来了,他朝这边走过来了,怎么办,要跑吗?

哦,他在河边停下了。

他这是刚从山里出来的吧,是的吧,没有看错吧?

这是,刚打完猎回来?

我擦,看到古代活的猎户了!?

江盼离的远,看不太清停在河边的人的样子。只隐隐看到这人身着短褐,身形高大,肩宽腿长。

只见他看了眼江盼方向,然后就低头处理自己的猎物了。

应该不用跑了。江盼心里默默嘀咕。

就在江盼刚打算要回去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阿哥!”

江盼回头,就看到林安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林安安跑到桥上,拉住江盼的手,语气充满抱怨和委屈:“阿哥,你怎么出来了?我醒来找不见你,二婶说你不要我们了。你站在桥上干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

林安安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都有点哽咽了。

江盼连忙抱着林安安哄,安抚了许久,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这小孩是以为他站在桥上是打算自尽吗?

江盼汗颜,他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竟然让一个六岁的小孩这么担心;而且他之前确实有轻生的念头来着。

他有点掩饰的摸了一下鼻子,牵着林安安离开桥:“咱们回去吧,不然萍萍该担心了。”

“还有,阿哥永远不会不管你们。”

……

时远归处理了一只山鸡的功夫,再看桥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他立马站了起来,大步朝桥头走去。

快到桥头,他突然定住。

前面一大一小手拉着手的两人翻过缓坡,消失在视野里。他滞了下,冷着脸转身回去。

时远归五天前进山打猎,这次收货颇丰。

今早天还没亮,他便从深山里出来,想回家稍微处理下猎物就去县城,想着能得几个银子,心情大好。

谁成想,还没出山,就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山坡走。

他住的地方在山脚下,竹林后面,离着不远。

老屋已经多年没人居住,这时候有人上这边来,时远归潜意识以为是小偷,知他不在,想行窃。

于是他站在半山腰没动,想等贼人进屋,趁其不备,将其抓获。

他在心中思索将人抓获后的种种安排,就见那人站在坡上不动了。

贼人不动,时远归也不动。

莫约过了一刻钟,贼人动了,只见他一会儿扯两把杂草,一会儿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望天;最后两手向上伸开,仰头吐息。

然后,贼人下坡走了。

时远归:……

他想,这人可能脑子不大正常。

等时远归从山里出来,正要往家走去,就看先前那人倚在桥头,注视着河面。

昨日刚下过暴雨,河面高涨。

时远归怕那人脑子不清楚跳河自尽,家也没回就往河边走。他常年行走山林,视力优于常人,待走近了些,便看清楚了桥上之人。

桥上那人看着不过十三四岁,身形矮小,弱不禁风;脸色苍白,双颊微陷,只一双眼睛大的惊人。

太瘦了。

时远归常年独居,很少与村人打交道,不知桥上少年姓甚名谁,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人在桥上出事,不敢走远。

为难之际,桥上之人猛然看了过来。

时远归被那视线扫的一惊,人却冷静了。

于是他将猎物放下,随手抓了一只山鸡处理,想着等田间有了人,就不再管那人。

谁知他刚处理完山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时远归眼皮一跳,没来得及思考就往桥头走。

他怕那人落水。

山涧溪流湍急,掩盖了人声。

原来,是家人来找了。

时远归: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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