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萍萍和林安安齐刷刷抬头,就要张嘴求情。
林老头抬手止住了,他看了林二柱两口子,继续道:“只是你毕竟是萍萍和安安的亲哥,我们林家也不是那等狠心人家,硬要拆散你们兄妹。既然你答应了你爹娘,要照顾弟弟妹妹,那你就带着萍萍和安安单过吧。”
“只是家里你们不能继续住下去了,你二婶二叔还有自己的家要顾,照顾不过来这么多人。你二叔二婶心软,但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叫你们拖累另一个儿子。我没个几年活头,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恶人就让我来当。”
林二柱听到这眼神闪烁,满脸愧疚;赵桂芳脸色讪讪,小声辩驳:“爹,我们不是……”
林老头没有理他们,继续自顾自安排:“你带着萍萍和安安搬出去,给你们五亩田,省着点也够你们温饱,也算是全了这几年的缘分。往后你们仨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林家没有关系,我们百年后也后不用他们两披麻戴孝,就当没有这两个孙子。”
江盼听到林老头子的安排,嘴角微勾,他本意就是想分家单过。只是这话他不能主动提,得让林家的人提。
不过他还是继续争取:“爷爷,我理解你为二叔二婶和其他兄弟姐妹的打算。可就这五亩地,我们三个根本活不下来啊。而且我爹娘留下的这些,就算不给我,也该是安安的啊。”
赵桂芳一听江盼不满足五亩地,还想要其他东西,就有点着急了:“安安还那么小,他知道什么。而且地多了你们也种不过来,这样,我们先帮安安种,等他成年了再还给他。”
只说帮着种,也不说租子怎么算,还不提其他的东西。
“那这样吧,这些都是安安的,让安安说给谁管。”江盼转而道。
林安安人虽然小,但已经很懂事了,也知道哥哥是向着他的,声音稚嫩清脆地道:“阿哥管!”
赵桂芳扯了扯嘴角:“小孩子说的做不得数,婶子也不想你们那么辛苦,地我们给你照看,每年再给你们分点粮,不让你们饿肚子。”
江盼才没有那么傻,并用之前她的说辞给顶了回去:“婶子之前也说了,家里能干活的人少,种地那么辛苦,婶子为我们着想,我们也不能给婶子添麻烦。”
赵桂芳刚想说为了你们轻松,麻烦一点也没事。
江盼又就接着说了:“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只留三亩旱田,两亩水田。其他十亩卖掉。卖给别人也是卖,二婶既然觉得再多点地家里能照看过来,不如就略高于市场价收下,也算是对我们仨的照顾。”
“你这孩子,净会说笑,一家人说卖不卖的,多伤和气;再说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婶子也会说笑,”江盼顺着赵桂芳说的回了一句,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爷爷才说以后就不是一家人了,婶子这是忘记了。而且我们三个也要吃喝,不卖田我们也没发活。”
“婶子如果真打算要,就一亩按一两银子算好了;这十亩都是上等田,如果婶子不要,卖其他人估计能卖十几二十两。”
赵桂芳知道江盼说的是实话,虽说村里荒地多,但肥田还是少,更何况还是上等田。按正常价格,旱田一亩一两多,水田一亩二两左右。这样说来五亩水田五亩旱田十两银子是她赚了。
只是赵桂芳一分银子都不想花。
不等赵桂芳算计清楚,江盼又继续道:“还有屋子,两间屋子虽说都旧了,但也值个五六两。屋子和田全部加起来,婶子就给十五两吧。”
一听要十五两,赵桂芳再好的装相也破功了,从凳子上站起来,语气充满不可思议:“你疯了吧,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而且那地和屋子也是林家,也有林家的份,哪有你这么算的!”
江盼见赵桂芳急了,也不理她怎么说,语气幽幽地说出另一事:“对了,婶子,我爹娘之前还存了十两银子,安安说我爹娘去世那天你进屋子拿走了,现在不用你帮忙保管了,到时候记得一并给我们。”
“哪有十两,总共才八两多!”赵桂芳下意识反驳,话出口,反应过来中套了,心道不好。
果然,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林老太还使劲瞪了她一眼。
赵桂芳心虚,林大仁两口子去世时,她借口说手上的钱给林钱来娶媳妇花光了,从林家二老手中要了二两银子办丧事。
她从江燕屋子里总共翻出了八两三钱银子,被孙巧巧看到了。
但是孙巧巧也不知道她从林家二老手上拿了钱的事,她说这八两多银子办理丧事外加给江盼治病花完了,孙巧巧也没说什么。
就算孙巧巧不信,也不会往外说。
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拿了大房的钱,不管这钱是怎么花了,事儿都得解释一下了。
赵桂芳看自己还站着,掩饰性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坐下后对着林家二老干笑:“办丧事用掉了一些,剩下的本来想给盼哥儿,可是盼哥儿病倒了;后面又是看病,又是吃药的,这钱就花光了,我自己还补贴了些。”
赵桂芳越说越顺,好像钱真的花完了,她真往进去补贴了一样。
说着她自己都信了。
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江盼也不信,真要花那么多钱看病,原主怎么会死?
原主只是累到病了,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不过江盼提出这个钱的事也没打算追究,他知道进了赵桂芳的嘴里是不会再吐出来的。
他等的是这个家能压住赵桂芳的人表态。
果然,听到赵桂芳的解释,众人神色各异。
林老太想骂人,碍着林老头在,也不敢张口,只一张脸拉的老长;
林二柱和林钱来想的是:媳妇/娘说的应该是真的,办丧事,看病吃药都费钱,江盼病了十来日,日日都要喝药,钱肯定是花完了;
林秀想的是:娘手上肯定有剩的钱,那药都是她熬的,一副药都是反复地熬;等私下里她要让娘给她买布做新衣服,还要买头花。
林进宝这个一直神游天外事不关己的都想:他这娘也太狠心了,反正他是不信钱花完了的,他娘抠的要死,丧事席面都见不到啥荤腥;至于买药,他不知道多少钱,但他知道他娘肯定舍不得自己贴钱。
林萍萍和林安安想:原来看病这么费钱,以后还是不要生病了;还有,要是没有钱,他们三个以后怎么过呀。
孙巧巧刚哄睡林喜,坐在门外面纳鞋垫。听到这些,顿了下,继续埋头纳鞋垫。
林老头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眉头拧的死死的,他见江盼抿着嘴没有说话,不知道信没信赵桂芳的说辞。
心里有些责怪赵桂芳糊弄他们俩老,又有些埋怨江盼不懂事,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
他压下心里的想法,耐着性子跟江盼商量:“你婶子他们给你爹娘操办后事,你生病看病抓药照顾你,又得顾着萍萍和安安,他们也不容易。”
“给你们三亩旱田,两亩水田,你先挑;你身子弱,干不了重活,萍萍安安又还小,现在地里长着的五亩稻子,不用你们管,让你二叔他们照看,不管收多收少到时候给你们五石;你爹娘在时收割的麦子有十五石,你们拿走十石,剩下的就当是给你二叔他们照看庄稼的报酬。”
“你二叔他们也没有什么钱,家里的屋子并剩下的十亩地,给你们折合二两银子。你们平时有个什么事儿,让你二叔二婶帮着做。”
林老头后面隐有威胁之意,但江盼并不害怕,既然是谈判,就得有来有往,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江盼假装纠结,过了会咬咬嘴唇,抬头望向林老头:“我知爷爷这样安排已是为我们仨考虑,田,屋子,粮食,就按您说的来。
只是重新安置要花费的银钱不少,屋子里的一并家具物拾并农具我都带走,索性这些东西二叔家都有,也省的我们买新的。
猪和鸡也跟我们,这个以往是萍萍和安安照顾的,后面他们两个也能照顾过来。
家里的米缸见底了,二婶得给我们添满。
另外,二两银子实在太少了,至少,嗯……五两!”江盼伸出五根手指,看林老头反应。
“银子再加五百文,全部二两又五百文;屋子里你们爹娘置办的东西你想带就都带走,其他的就按商量好的来。”林老头说到后面,语气压的重重的:“江小子,人要学会知足,要懂得见好就收,知道吗?”
江盼内心狂喜,表面还是做出被迫无奈的样子,嘴唇颤抖,妥协道:“那好吧,就按爷爷说的办。”
事情商量定了,林老头就要起身离开。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最后是这个走向。
林老太心里虽然有气,但碍着事情是林老头定的,也不敢反驳。加上她也只是要甩开江盼三兄妹,现下家里还多了粮食田地和房屋,以后还不用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她脸虽然板着,心里却是畅快。
赵桂芳心情就不太美妙了。银子她不想出,东西她也都想要。
看林老头要离开,她就想再争一争。
她刚要说话,江盼就先她一步开口了:“爷爷,咱们要不找里正公证一下吧。”
已经走到门口的林老头面色不虞,似是再问你怎么这么多事?
江盼笑嘻嘻地开口:“就像二婶所顾虑的,我们三个就这么出去,别人也不知道真实情况;这知道的,会说二叔二婶厚道,没有霸占侄子们的家产;这不知道的,看我们三个过的可怜,二叔二婶又住着我们家房子,种着我们家地,还不知道怎么说嘴编排呢。”
赵桂芳:她是有这顾虑,只是她还没有想到这儿啊,她想说的是不同意这么分啊!
只是没人在意她想什么。
那头江盼又继续道:“让里正爷爷公证下,将咱们说的这些白纸黑字的写清楚,双方都按了手印。也就不怕别人误会二叔二婶了。”
林老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江盼一眼,想是第一次认识他,不过也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行,就按你说的。进宝你去喊你大爷爷来家里一趟。”
说完人就出去了,没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
事情说定,也耽误了许久功夫。
眼看快到中午,赵桂芳十分憋屈的拉着孙巧巧去准备午饭,林秀跟着去厨房找吃的;林二柱和林钱来去后院忙活了,林老太最后一个出门,路过江盼三人的时候还瞪了一眼。
屋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个,林萍萍和林安安一人拉着江盼的一只胳膊,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
江盼摸了摸他们的头:“没事,别担心。哥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你们去照看咱们家的鸡和猪,等走的时候咱们带走。”
“嗯!”林萍萍和林安安跑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江盼伸开拳头,手心都是汗。
情况比他预计的好很多,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江盼其实也在赌。
他赌赵桂芳爱惜名声胜过一切,一定不想沾上霸占侄儿财产,买卖侄儿的恶名;
他赌林家都把他们三个当拖油瓶,巴不得他们离的远远的,能甩开一个算一个;
他赌林老太对林来头的畏惧,也赌林老头对萍萍和安安所剩无几的怜悯;
他赌人性只是自私刻薄,不会坏到草菅人命。
还好,他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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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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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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