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好熟悉的名字……”迟音皱着眉小声嘀咕。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她晃了晃脑袋,忽然想起——前阵子看的那部悬疑片里,男主角不就叫这名字吗!白璧当时还夸过这个角色很有魅力。
她下意识地偷偷瞄向身旁的白璧,却见他面无表情,眼神深处甚至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冷意——这反应不对。如果他喜欢那个角色,听到同名的人,不应该是这种反应。除非……
一个念头窜进迟音的脑海:白璧认识的根本不是电影里的角色,而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韩奕吧?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魏树尘,你‘大显身手’的模样,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一个充满阴阳怪气的声音冷不丁从头顶传来,几人猛地抬头,只见韩奕正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双腿随意晃荡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你可真敢干啊,直接把飞机炸毁,是嫌岛上的日子不够刺激?”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树尘心里“咯噔”一下——合着这家伙专程追过来,就只是为了挖苦自己?他警惕地盯着树上的人,生怕对方突然搞偷袭。
“魏树尘,你还没明白吗?”韩奕轻笑一声,眼神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你们现在的处境有多糟,自己不清楚吗?平白无故被扔到奇怪的岛上,每天提心吊胆躲着那些像怪物一样的动物,这种时候,人总得找个精神寄托撑下去吧?”
“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魏树尘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对方尽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他胸腔里的火气一阵阵往上顶,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脚跟不耐地碾着地上的泥土。
韩奕却没生气,反而笑得更诡异——笑声又轻又碎,像冰渣子刮在耳膜上:“那飞机就算是堆废铜烂铁,也是大家心里回家的希望。万一哪天能修好呢?可你倒好,一把火给炸掉。”
他故意停顿一下,欣赏着魏树尘紧绷的表情,才继续慢悠悠地说:“那么大的响声,岛上谁听不见?等其他人发现飞机没了,知道最后的希望毁灭,你猜他们会怎么想?那点勉强维持的和平,还能撑多久?魏树尘,是你亲手毁了所有人的希望!是你把大家都推进绝境!哈哈哈……”
狂笑声还在林间回荡,韩奕已转身像鬼影一样溜进森林深处,枝叶一阵晃动,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缠绕在空气中:“魏树尘,白璧,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什么人啊这是!说树尘毁了一切,未免太夸张了吧!”迟音气鼓鼓地替魏树尘抱不平,转头又拉了拉他的胳膊,软声安慰,“树尘,别听那个阴险家伙瞎胡说!他就是故意来气你的,一个字都不能信!”
“迟音说得对,树尘你要振作起来。”戴夏夏也在一旁附和着安慰,并轻轻拍了拍魏树尘另一侧的肩膀。
可魏树尘却耷拉着脑袋,肩膀垮得跟没打气的气球似的,手指攥得发白,韩奕的话像根刺扎在心上,竟让魏树尘莫名觉得有点道理。
“树尘,我不知道那人存的什么心,不过他相当清楚人的弱点,说的话是有点道理。”白璧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缓缓开口解释,“从某种角度看,你毁飞机的事,确实做得太急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难免会记恨你。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如果你能试着去帮助大家,甚至解救接下来遇到的人,用行动来赢得信任。当然,这会很艰难,也伴随着危险。”
“白璧,你别开玩笑了。”魏树尘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错愕,语气带着自嘲,“我怎么可能做到?我自己什么样我最清楚,‘救人’‘解决问题’这种事,跟我根本不沾边。”
“做不做,最后得你自己定,”白璧看着魏树尘的眼睛,认真地说,“但不管选什么,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见魏树尘再次陷入沉默,白璧便不再多言。他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只是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那个韩奕,也太了解树尘了,知道他在意别人的看法,三言两语就把对方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白璧,你怎么能这么说?树尘他已经够难受了!你非但不安慰,还说他做错了?现在让他去帮别人,万一出事怎么办!”迟音一下子急了,像护着幼崽似的把魏树尘往自己身后拉,仰头直视着白璧,语气带着点冲劲。
魏树尘沉默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背包带。韩奕的指责、迟音的维护、白璧的提议,像一团乱麻在他脑子里纠缠撕扯。又想起白璧说的“别让自己后悔”——是啊,就算他没本事,也不能一直躲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刚才眼底的犹豫和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坚定。他站起身说:“白璧说得对,我不能再逃避了。就算帮不上大忙,至少不会拖大家后腿。走吧,先找个地方过夜,天黑了不安全。”
“嗯!”看到魏树尘眼里重新有了光,迟音立马笑开了花,使劲点点头。
白璧看着魏树尘的背影,也悄悄松了口气,心里不禁想:树尘,你大概还没发现吧?不知不觉间,大家已经开始依赖你。希望你能早点明白,你比自己想的要厉害得多。
可偏偏,韩奕那句毒蛇似的低语——“现在的魏树尘,不一定是本人”,毫无征兆地刺穿了他的思绪。白璧猛地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暗骂自己真傻,怎么会相信这种没头没脑的鬼话,可转念又忍不住疑惑:那个韩奕,到底是谁?他好像非常了解自己和树尘的事。
两天后的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人依旧在森林里穿行,只是目的地变成海边。既然飞机毁了,只能另寻他路,他们商量过后,决定去海边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其他人,或者找到离开的办法。
“树尘,等等!”迟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魏树尘脚步一顿,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迟音?”
“你走太快啦,白璧和夏夏姐快跟不上了。”迟音指着不远处的两人——白璧和戴夏夏落在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脚步越来越沉,额头的汗水早已浸湿鬓角,正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淌。
“抱歉啊,我刚才在想事情。”魏树尘乖乖地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想的正是流落荒岛这么多天,连其他同学的影子都没见到,忍不住想起陈木和游兴坪,这两个好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千万别出事啊,等大家碰面,一起回家。
正想着,白璧和戴夏夏终于赶了上来,立刻扶住旁边的树干。戴夏夏弯着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璧虽然也喘得厉害,却只是紧闭着嘴努力调整呼吸,苍白的脸上因缺氧泛起红晕。一看就知道,他们平时很少运动,更别说这样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
“我没事……就是天有点热。”戴夏夏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让大家担心。
“再坚持一下,到海边就凉快了。”迟音连忙递过一瓶水给戴夏夏,轻声安慰。
魏树尘看向落在最后的白璧,他脸色发白,却硬憋着没说一句抱怨,把倔强藏在紧绷的嘴角里。
“白璧,还撑得住吗?”魏树尘走到对方面前,担心地问。
“没事,还能走。”白璧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开口,心里百般不解:同样是男生,同样走了这么远的路,为什么魏树尘看起来一点都不累,自己却快累成“废人”了?
“对了,你说海边可能有人,靠谱吗?”见白璧性子这么犟,魏树尘连忙转移话题,他一边问,一边伸手想帮对方把领口解开些,指尖不经意擦过白璧发烫的皮肤,动作轻柔。瞧着白璧被汗水浸湿的衣领贴在脖子上,他心里都替对方难受。
“我的猜测不会错。”白璧却轻轻挡开了他的手——哪怕热得难受,也不想在旁人面前显露出半分软弱。
终于到了晌午,一片银色的沙滩出现在眼前。细腻柔软的白沙铺在地上,清澈的海水拍打着岸边,风一吹,还带着淡淡的咸意。
“哇!沙子是白色的!好漂亮!”迟音眼睛一亮,兴奋地把鞋子甩掉就往海里跑。当脚尖轻轻碰到海水那一刻,清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欢呼。
“海风好舒服。”魏树尘站在沙滩上,闭上眼睛,任由带着咸味的风拂过脸颊,连日来的疲惫好像都消散了些。
而白璧和戴夏夏已经累得瘫坐在沙滩上,哪还有心思欣赏风景,只想好好歇息。
“你们先歇会,我去周围看看。”魏树尘说着,便往海边走。
他没敢走远,只是沿着沙滩慢慢巡视,目光警惕地扫过水面与树林的交界。走着走着,他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海水里站着一个人影。那人背对着他们,身穿白色背心,手里似乎握着根棍子状的东西,正一下下地在水中搅动。
“那边有人!”魏树尘心头一喜,几乎要立刻冲过去——但脚步迈出的瞬间又猛地收住。荒岛上的遭遇太多,他压下呼喊的冲动,先抬手挥了挥,同时身体微侧,摆出一个可攻可守的姿态。“喂——你好!”
那人似乎听到喊声,动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
看清对方模样的瞬间,魏树尘觉得有些眼熟。他的目光掠过那头标志性的寸头,落在对方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银色项链上——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你是七班的马一志,是吗?”他脱口而出。
“是啊。”马一志先是愣了愣,目光在魏树尘脸上扫了几个来回,眉头越皱越紧,那神态活像在翻找积灰的旧抽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眉毛一扬:“你叫啥来着?哦对!魏树尘!”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棍子(看着像根削尖的粗树枝),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叼上,又摸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烟雾很快缭绕在他周围。
白璧几人也谨慎地围拢过来,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马一志身上。他叼着烟,背心下露出的胳膊上纹身斑驳,气质与周围的学生格格不入。
气氛像是骤然被抽空一样,瞬间冷下来。迟音悄悄往魏树尘身边靠了靠,戴夏夏也抿紧了嘴唇,没人敢先开口。看这模样,对方怕不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