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眨巴眨巴大眼睛，静静与乌明维注视。

它似乎是想用目光将乌明维的轮廓一点一滴描摹，将这个母亲在意的人类刻画进瞳仁里。

它描摹地专注，即便是有眼睛讨厌的影子前来骚扰，眼依旧没有离开，大大的眼里映满乌明维的模样。

乌明维的提问没有得到回答，他也没有在意。

毕竟这只漂亮眼睛，看着漂亮，但也能看出有些呆呆的。

不太聪明的亚子。

“是谁让你来盯着我的？”

眼睛：……

“你之后会一直盯着我吗？”

眼睛眨了一下。

恰好有人从石椅旁小道路过，听见乌明维的“自言自语”，稍作停顿侧目，见他头上扎着绷带，手上握着手机，只当是在与人通话或者发语音。

但脚上的步子还是加快了几分，能说出这种话的，总觉得可能是个潜在的变|态。

听到路人心里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乌明维头也不抬。

“你现在不怕我了？”

他懒得自己弯腰，就让影子又变出爪爪，戳戳眼睛边边。

眼睛迟疑地又眨了眨。

乌明维在心里笑了一声，脸上端着严肃将眼睛打量再三，宛若HR面试实习生。

先前发现有人紧盯自己的时候，乌明维含着火气压在舌头底下，就差赌咒发誓被他逮到就剥皮抽筋。

现在对象就在跟前，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小只，乌明维那口气吞吧吞吧咽下，现在就觉得手有点痒，想捏在手中把玩。

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的时候着实看着有些呆，呆得乌明维没忍住，肚子里坏水咕咚冒了一下。

“你要是同意我养你的话，就眨眨眼。”

眼睛愣住。

眼睛恍惚以为幻听，眨眨眼睛想确认现实的真实性。

乌明维抢先开口：“你同意啦，不能反悔。”

随着乌明维的话音落下，眼睛背后攀上叫怪物毛骨悚然的阴寒，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贴着它的后背强调“不可以反悔哦”。

眼至今的生活阅历还不够丰富，要让它形容的话，那声音是母亲的反面，不是出于对母亲的爱而听话的本能作祟，相反是畏惧让它不敢忤逆。

眼睛一整个呆住，有些宕机。

视线也不再落在乌明维身上，越过他坐着的石椅，看向后面的小花坛。

姹紫嫣红的花竞相盛放，缤纷多彩的颜色映入眼的瞳孔，它却像是面对一堵全白的墙壁事，空洞无神地注视边缝上一个小黑洞出神。

乌明维自觉已经跟它说好了。

反正它需要监视自己，要与自己寸步不离。

与它同时做个小宠物取悦自己，完全不冲突。

既然这样……乌明维的影子里突然伸出一只庞大的无形触肢，在空中七扭八扭，终于把触肢最前面最细瘦的部分贴到乌明维的跟前。

乌明维脸色严肃得好像在参加毕业答辩，实在是他当了几天人，又有些不适应操纵真身，尤其是这只触肢是他一时半会儿找到最小、最新长出的，使用起来不如用惯的熟悉。

触肢尖尖蜷缩起大部分，只探出尖尖上一个小点，乌明维都没敢直接落到眼睛上，怕直接给戳爆了，小心翼翼在旁边地上点了点。

下一刻，就小点戳到的地方向下凹陷，露出一个一米来深的坑。

乌明维顿住了，触肢像是收缩的皮筋，倏地藏回影子里。

他从石椅上跳起来，像是受惊一般直接跳到石椅上，左右张望，看向不远处还聚集的人群。

就在坑边的眼睛才是真正受惊的那个，它感觉就像是有一颗陨石擦着自己眼皮过去，砸在了身边。

眼睛被吓得甚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眨巴眨巴下眼睛后，惊悸后怕才姗姗来迟。

它刷得贴到乌明维身上，在石椅上重新去看那个砸出来的坑，突然有什么从眼底涌出，不知道自己竟然存在泪腺的小怪物，后知后觉哭了。

乌明维这边的大动静吓得本来聚拢的人群也受惊躬身弯腰，双腿吓软用手撑地。

这动静像是好好走在路上，结果踩到了地雷。

猝不及防，才最吓人。

不少人下意识捂向心口，感受着心脏恢复跳动，才舒出一口气。

他们看到乌明维像是弹簧般跳上椅子，却没有人嘲笑，看这个人活蹦乱跳的，就知道他逃过一劫没事。更多的目光投到突然出现的那个洞上，好奇、害怕、探究的目光，相互对视间却没有人敢动。

敢动的还是有的。

小常治安队员摸摸自己的心口就站了起来，只是有些腿软差点一屁股跌地上。

他软着腿往那边跑，想把乌明维先从那块地方拽开。

奈何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几步跑出半点没找到平衡，眼看着就要跪地上。

后面有人一把提拉住他后脖领子。

回头一看，是北哥。

北哥狠狠给他脑门上敲了个爆栗，拖着人往回。

小常还以为他是不喜乌明维才拽住自己，不让过去。

却听海哥咬牙，开口的话音颤了一下，他狠狠吞咽一下，才又继续说：

“这、这事我们解决不了，报特队吧。”

小常愣住，上报到特队那里？

小常入职不久却也知道归属到特队负责的事件涉及到哪些类型。

他扭头看看那个突然凹陷下去的坑，再回头望见那片血肉模糊，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明白了一些。

这些超出了他们能管的范围。

哦，特队。

将他们所说听得一清二楚，乌明维大概能从他们的反应中，猜出一两分。

希望是可靠的人类，能够给自己省掉一些麻烦。

乌明维佯装出受惊的模样，双手不断搓来搓去，似乎是吓坏了。

倘若有第三视角，便能发现他是在模仿人群靠边缘的一个男大学生，将惊吓下会牵扯的面部肌肉按步照班操纵。

而实际上，乌明维很忙。

他的左手手心正趴着一只哭唧唧流眼泪的小怪物。

他不断用另一只手小心抚摸这只刚豢养的小漂亮。

那只漂亮的桃粉眼睛吓得滚落豆大眼泪，眼泡里蓄满了盈盈水光的模样，躺在自己手掌心，让乌明维开天辟地第一次感受到“萌”，真是哭得他心都要化了。

他虚虚抚摸过它，即便知道这根本触及不到。

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伸手虚虚抹了把脸。

实际上，悄声哄着：“别怕，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全然忘了，造成这大坑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乌明维当然不会承认，毕竟在小漂亮自行落入他手掌的刹那，他就把那只犯事的触肢从自己的本体上切除。

远远抛到看不见的地方，放任它变成星外尘埃。

所以，触肢犯的错，跟他乌明维有什么关系？

观察到围观群众中有些人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乌明维也像是缓过了力气，自行从石椅上下来，把手机暂时塞回兜里，向治安队员们走去。

遇到这么大的事，治安队员就在旁边，不向他们求助有些说不过去。

乌明维走去的脚步不快，他看到刚刚小常跑向他时的体态步伐，却又觉得不至于疲软到那种样子吧。左右是装，他放松两分脚上的气力，看着有些虚浮便是。

乌明维已经设想好，如果他们觉得异常，就把之前的“经历”拿出来说事。经历过全身放血濒死回缓和差点被跳楼的人砸死，再遇上这事，表现得比旁人好些不是很正常么？

乌明维觉得没什么漏洞，事情却没如他所预想的发展。

他才走到一半，北哥就出声喝止，让他站在原地。

乌明维便停下脚步。

他听见北哥在心里止不住地骂骂咧咧，他是打定主意要上报给特队，让那边立即过来接手，现在他们就负责维持一下现场便罢。

至于乌明维……

乌明维这个他们眼里的倒霉蛋，被暂时安排回宿舍休息。

在特队前来之前，他可以不用上课，三餐也会安排人送去。

就连这节课需要补的假条，在北哥的授意下，小常也给他一并请下来了。

乌明维立马就可以回宿舍休息。

还有另外一个治安队员陪护他回宿舍。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乌明维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拎矿泉水，就在治安队员同情的目光中爬上宿舍的床，躺下盖好被子，拿出手机，说拜拜。

等门被治安队员贴心带上，乌明维贴贴还在手心里哽咽着挤泪珠子的小漂亮。

他另一只手摩挲手机屏幕，还在想要怎么回。

耳边小漂亮哭噎着实有些可怜。

乌明维又戳了戳它，等小漂亮看向他。

“等下，给你个玩具。”

玩具？

这个东西好遥远，根本不曾出现在怪物的字典里。

眼睛眨巴眨巴，眼皮像雨刮器，试图让眼前变清晰些。

它有些好奇，看向这般许诺它的人类，就有些眼巴巴的。

乌明维又被萌到了一下。

他伸手到被窝里，没一会儿摸出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眼珠子。

——金绿色瞳仁的眼珠子，特别新亮，刚从本体新长出的一批里面挑的最好看的一颗。

乌明维见小漂亮盯着眼珠子看呆了，可爱逗得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把眼珠换到左手，贴着小漂亮。

轻声教它玩：“知道怎么玩吗？就跟玩球一样。”

说着他就抬手把眼珠抬动跳起，把手当作乒乓球拍，一下一下垫高。

眼也随着他手的抬起升高又降下，它盯着高抛的眼珠，像是在蹦床跳跃的同时又在打球。

玩乐，这对它而言，是种全新体验。

很快，小漂亮就离开了乌明维的手掌。

它从抬眼珠这个游戏里找到了乐趣，早就止住了哭，甚至急慌慌追着眼珠的落点，一垫一垫，玩得开心。

乌明维对着它拍了一张照。

手机摄像头无法捕捉怪物的身影，同样也无法拍到他的眼珠。

乌明维摆弄了一下还是没能摄入，暂且作罢。

本来，他还想跟灵魂伴侣分享一下，自己刚养的小漂亮，这么可爱，肯定也能讨对方喜欢。

哄好了小宠物，乌明维重新编辑一下信息。

眼睛扫过一遍，确认无误，发送。

存稿告罄。。。希望这两天能再存个一二吧。

乌明维：小漂亮，可爱。

眼睛：（眨巴眨巴）（沉迷垫球ing~）

瞿朝：感谢科技，没有让我直面崽儿投“敌”现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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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养只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