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到,赵丹龙立即起身,拉开竹帘后迅速向外走去,途径那女子时,刻意避开视线,只是直直地离去。行走间,腰上佩戴的玉环啷当作响,听得出主人的着急。
开玩笑,再不从这屋子里逃出来,下一秒就小命不保了。
还好,看外面的天色,还是下午的样子。
赵丹龙走到门口,心中窃喜。
正当他准备跨出房门,身后,一直围绕的丝弦声忽断,几乎同时袭来的,是一道堪与琴瑟相争的落玉之声——
“公子,”赵丹龙闻声停下,“何故去,嫌妾鼓瑟不可听?”
那声音清冽,声同其人,也同其所奏之瑟。
“不是……”赵丹龙下意识地想用白话文回复,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得半文半白。
好听,真挺好听的,在现代哪有这种机会听到国手级别现场演奏古瑟啊。不过比起享受,我更害怕你突然飞起来刺我两剑。
这样想着,赵丹龙依旧背对着玉夭岚,组织了一下词语,答道:“可听,很可听。但我听得过于入迷,口渴……还……内急!”
说完,赵丹龙就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仿佛背后有着洪水猛兽,又担心玉夭岚起疑,行动之间,还作出一副夹紧腿,像是久憋难忍的姿态。
玉夭岚愣在原处,见那“奸商公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方才说话时也语句滑稽,与之前形成鲜明对比。禁不住笑了出声,并随之拨了一下琴弦——“咚”。
日薄西山之时,就是你魂归草野之日!
“铮——泠泠”,又是一阵扫弦拨奏之音,只是这回的琴音不复雅致,反而透出疾风肃杀的味道。
屋外,溜得远远的赵丹龙隐约间听到身后传来点点琴音——呼,这女侠还有心情弹琴,应该不是那么急着杀我。
这么安慰着自己,赵丹龙立刻找起了自己宅子里的“家丁”。
不过现在,离开了那玉夭岚的身边,赵丹龙忽然觉得自己心情轻松了不少,甚至能去体会周围空气的清新。毕竟,那人也算是杀了自己一次,又知道她武功高强,加上美色逼人,跟她共处一室,对于自己这种“雏鸟”来说,总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哎!那边那个!”赵丹龙没一会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个短葛衣装扮的男子,于是招呼道。
短葛男子很快跑过来,见着赵丹龙,面上明显出现了一抹害怕。接着他立刻跪在地上,伏身,左手压右手,拱手于地,然后头低下去,碰到地面后又停了一会,最后才起来。边做边大声说道:“贱隶拜过公子!”
赵丹龙见这架势只觉得压力山大,眼见着这么个七尺男儿(战国尺度),虽不太高,但猛地拜于自己身前,口里还一口一个贱隶的,他就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
对噢,这春秋战国,还是奴隶制社会呢。
赵丹龙想了想各种演义里的作派,于是忙扶到,“快请起快请起。”
赵丹龙接着又说:“我们宅子里有没有打手,壮汉之类的?有几个算几个,你快点叫人都过来。”
那男隶傻眼了,没想到公子刚把他罚为守家奴隶,转眼间却又如此和颜悦色,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怕他以前立功的时候,也没见公子对自己这般亲善啊。
而且……公子要找……打手?壮汉?
见眼前男子呆呆愣愣,赵丹龙急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再晚点,指不定再死一次呢。且不说何其痛苦,再死一次也保证不了还能不能再活一次了。
他刚才好容易想到一个计划,可不能毁在布置上了。实在不行,他还想报官呢,只是毕竟这个时空的任务是攻略妹子,尽管她要刺杀自己,可自己不仅不能报官,还得想尽办法使她欢颜,夺取芳心……
苍天啊,多么不人道的开局!这就是你要杀我,我还爱你的战国时期特供版吗。
而且……其实说实话,这玉夭岚给的身份资料是还是燕国公主,善武功轻功。赵丹龙也拿不定这个身份,武力值有多高多大,所以还是,小心为上,攻心为主。
想到这,赵丹龙忽然联想到什么,问了系统一个问题,“系统,玉夭岚对我的好感度,现在有多少?”
【-30%,系统提醒,玉夭岚好感值降到-60%时,即判定攻略失败,你无法死而复生,且转世依旧孤寡永生,以各种意外孤独死去。】
“……”听到这,赵丹龙抽搐着嘴角,所以,这就是自己现世被车撞死,前世被人刺死的原因吗。
而且,-30%……,这么低啊,好像离负六十也不远了。
“大哥……!别愣着啊,快去叫人啊,你再愣着,我还不如自己去叫呢。”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赵丹龙愈发着急,天色似乎也迅速地开始变暗,看着眼前的男子,赵丹龙心焦地催促道。
男隶听到这称呼,又是一个惊疑,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道:“是!……还请公子赐隶玺印,以证身份。”
要印章?
赵丹龙马上在自己身上掏起来,没一会就在绶带上摸到了一块印章状的物什,于是取了出来。
摊在手里一看,竟是一块三角形的金灿灿的白文印,上面用大篆刻着自己看不懂的字,但是字形横横竖竖,显出古拙之美。
居然是三角形……
赵丹龙捏了一把这玺印,然后递给了那男隶,临了还补上一句:“以后在家宅,见我不必行此大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贱隶囚,无字。”说完,囚抱拳匆匆离去,看着步伐干脆利落。
求?还是酋?
赵丹龙在这边猜想着。
那边,囚也在路上胡思乱想着,不懂公子为何又问起他的名。他本是“赵丹龙”的用事奴隶,在外负责采购经商,可是后来又被“赵丹龙”罚作了守家奴隶,说是守家,可“赵丹龙”喜好打骂人,自己更是常遭欺凌。
本以为公子对自己不满,可今天……公子却一反常态,居然差自己持印办事,最重要的是态度可亲。
如果是公子的亲信,那只是在宅子里行事,自然不需要用到玺印。可是自己这样的贱隶,突然被公子叫去办事,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果没有玺印在手,如何让其他人信服?
囚甚至觉得自己今日所见闻,都是自己一时虚妄的幻觉罢了,可现在持在手里的,那金灿灿的玺印却真实地提醒他,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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