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匪徒

顾云徊闻言无奈:“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季焕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活像是个乱吃飞醋的小女孩儿,顿时赫然,闭口不言。

后半程路,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沉默不言地走回家。

归置好了今日采买的东西,顾云徊沏了茶,招呼季焕一起吃薛祥给的点心。

厨娘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顾云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而季焕有些食不知味,看了看手中的点心,又偷偷抬眼去瞟顾云徊,犹豫许久,还是说出在心中盘桓了许久的话:“我,我是真的想让你与我一同去军中。”

顾云徊咽下嘴里的食物,看向季焕,又听他继续道:“军中缺医少药,尤缺你这样医术精湛郎中,将士们负伤经常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处理,轻则身有残缺,重则殒命……”

季焕说到这里眼眶发红,看向顾云徊:“你的医术,如果去了军中,不知能救下多少将士!”而且他也有私心,他心悦眼前人,想要顾云徊同他一起回去,在军中继续朝夕相处,哪天他便能走进顾云徊的心中也说不定。

顾云徊闻言笑了下:“你又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季焕竖起三指,竟是发誓保证。

顾云徊按下季焕的手,看他这样也不忍再泼冷水,只说:“这事儿再议。我过两日还要出门一趟,等我回来再说吧。”

顾云徊没有果断拒绝,季焕心里刚生气一丝希望,却又听说他要出门,追问道:“去哪儿?我要同你一起去!”

顾云徊却走向外间,只抛下一句冷硬的:“不行。”

任凭季焕怎么追问,他再没有其他解释。

裁缝铺子按照约定的时间送来了成衣。

顾云徊满意地打量面前的人,心下暗叹果然是人靠衣装。

季焕却开心不起来,自从那日顾云徊拒绝了他想跟着一起出门的要求,不管季焕几次三番地试探询问,顾云徊不是转移话题就是闭口不答,连具体是哪天出发都不告诉季焕。

不过季焕还是珍惜地摸着身上的新衣,毕竟这也算是顾云徊送给自己的礼物,心里思索,自己现在多少该算是顾云徊的朋友了吧?

没想到当夜,这身新衣就被匪徒的利刃划破。

那日薛祥曾提过城外匪患的事,但是顾云徊并没有放在心上,这里虽说是边关,但毗邻边境驻军,除非是匈奴破关而入,三年间顾云徊都没见过闹匪患。

所以被一阵剧大砸门声惊醒时,顾云徊还当时是哪家村民夜里生了急症,情急之下砸门。也没多想,披上衣裳就去开门。

“来了。”

而季焕在里间被吵醒,察觉异样时已经来不及阻拦顾云徊,只能快步上前,在顾云徊拉开门栓后,猛地将他向后拽开。

也多亏了季焕,不然顾云徊可能要被踹开的门板砸出个好歹来。

门板应声而落,寒风裹挟着碎木屑涌入屋内。

门外站着几名猎户打扮的汉子,为首的那个抽出后腰别着的一把板斧,大步走进屋内。

“算你识相,来给老子开门,再晚些哥几个可是要将这门板劈了烧柴。”说完他身后的几人哄笑起来。

顾云徊强压下心中的惊怒,一把按住想要暴起的季焕,与那几个匪徒交涉:“几位说笑了,若是此行只为求财,只要不伤人,那我这屋中您看上什么拿去就是。”

季焕不解地看向顾云徊,却被人用力拽了下,示意他别说话。

那匪首看顾云徊如此识相,料定了此人不会反抗,便带着人走过来,将手中斧子放在桌上,闲闲得岔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季焕不服气地表情道:“但是你身边的这个小兄弟,瞧着并不情愿啊?”

抬眼凌厉地看向季焕,顾云徊侧身上前一步,挡住这人视线,语气和缓道:“他年纪小不懂事,家中自然是我做主。”

听他这么说,匪首身后三人瞧着比顾云徊身量还高大的季焕,又都是一通哄笑。

季焕额角青筋直跳,却也理解顾云徊此番做法,毕竟对面人多势众,还都是不要命的货色,于是强压怒火,努力缓和自己的表情。

然而退让并没有换来满足,匪首看向这屋内的摆设,奇道:“刚才没注意,你这竟是个医馆,看来你是个郎中了?正好,我们寨子里缺个给兄弟们包扎瞧病的,你跟我们走,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没等顾云徊开口,季焕已怒喝出声:“你做梦。”

那匪首目光在季焕和沉默的顾云徊之间扫视了两遍:“又是年纪小不懂事?”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汹涌而出。

顾云徊却说:“在下医术浅薄,平时只能瞧个风寒,怕是和您几个去了寨子也没什么大用。”

这便是婉拒了。

匪首一听,嘴角浮起一丝狞笑:“还不愿意?那便罢了。”说完目光看向月光下顾云徊清俊的面庞,染上几分淫邪。

随手指了下季焕,对身后的手下道:“后头那个,脱了衣裳绑紧些,丢到林子里喂狼吧。至于你,”匪首看向顾云徊,面色狰狞,“看你模样不错,哥几个爽快了,赏你个痛快。”

顾云徊在婉拒匪首要求之后,就看出了此人眼中的杀意,便悄悄伸手在针囊中摸了一根银针藏在手心,但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身后却骤然生变。

听到匪首说要杀了自己时,季焕还尚且能忍,然而听到那人对顾云徊说出这等腌臜话,季焕胸中怒火轰然翻涌,再无法忍受,趁匪首不备,暴起夺过他刚才放在桌上的板斧,抬手就劈。

事发突然,匪首颇为狼狈地后仰,险险避过这夺命一劈,被手下慌忙扶住。

在手下面前被夺了兵器不说,还吃瘪差点儿丧命,更是因为两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竟然敢反抗,匪首羞怒交加,夺过手下人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向季焕刺去,身后的三人也一拥而上和季焕缠斗起来。

然而这匪首没想到,这身量高大的男子竟然在自己和几个弟兄之间打地游刃有余。

瞬息之间几人便过了十几招,讨不到半点甜头的匪首凶光一闪,竟是猛地抽身,提剑向站在战局之外,手无寸铁的顾云徊刺去。

与此同时,一个匪徒死死抓住了季焕劈向自己的板斧,季焕看到匪首想对顾云徊不利,竟是毫不犹豫弃了手中唯一的兵器,急扑过去挡在顾云徊身前,悍然用右臂挡向刺过来的长剑。

“季焕!”顾云徊惊喝出声。

裂帛声和季焕吃痛的一声闷哼一同响起。

万幸是这匪首气上了头,准头太差,季焕右臂只被划开一道血口。

季焕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用左臂将顾云徊紧紧护在身后,二人退到墙角。失了板斧,季焕抄起脚边的木凳横在身前,目光犹如受伤的凶兽,死死盯住屋内的几个匪徒。

匪首看季焕负隅顽抗,笑的猖狂: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练家子,功夫倒是不错,可惜啊,现在也是秋后的蚂蚱了。”说完狞笑着提着剑向两人缓步逼近。

季焕紧握木凳,目光凶狠地盯着逐步逼近的匪首。顾云徊抓着季焕受伤的右臂,用那根本欲作自保的银针戳刺季焕手臂穴位,止了血。

看着顾云徊利落而有效地下针,那匪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针灸手法不赖,穴位找的也准,看在你这本事的份上,老子留你一命。”

话音未落,匪首眼中凶光暴涨,长剑高举,对着季焕狠厉劈下。

顾云徊想上前护住季焕,却被他那只受伤的手臂死死拦在身后,眼睁睁看着长剑悬于头顶落下。

然而等来的不是劈下的利剑而是箭矢的破空之声。

门外一只箭矢撕裂夜空而入,带着尖啸声贯穿了匪首的咽喉。

利剑‘当啷’一声落地,匪首喉中只发出几声模糊的“嗬嗬”声音,便颓然倒地没了生息。

变故突生,季焕和顾云徊俱是一愣,余下几个匪徒更是骇然呆立,眼睁睁地看着老大被一击毙命,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几人还未从震惊中抽离出来时,几个蒙面之人闪进屋内,个个手持弯刀,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将尚在呆愣的几个匪徒抹了脖子。

这些蒙面人料理匪徒之后并没有对屋内两人有什么动作,全数退到了门边肃立。

门外走一个同样蒙面的高大男子,弯刀悬在腰间,手上握着一张硬弓,看来他就是刚才那一箭的主人。

虽说这些人救二人于水火,但是这伙人手段过于狠辣果决,进门的这个首领模样的人更是气势不容小觑,季焕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攥紧木凳,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来人。

却没想到身后的顾云徊见到来人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轻轻推开季焕拦着自己紧绷的手臂,安抚道:“没事了,放下凳子,我帮你包扎伤口。”

说完顾云徊抬眸对着面前那个蒙面男子一点头,权当打招呼。

季焕一愣:“你们认识?”

得到顾云徊的肯定回答后,季焕紧绷的肌肉这才松弛下来,转而打量起面前人。

此人身量高大,甚至比自己还高出些许,虽说蒙着面,但是露出的眼窝轮廓深邃,眸色似乎也与中原人不同。季焕心下了然,此人应该就是送顾云徊毡毯的异族好友。

想到此处,季焕心里又是一酸,看向那人的目光也不爽起来。

异族男子看季焕收起了攻击的姿态,周身气势便也松懈下来,没去理会季焕看向自己莫名的视线,转头对着门口的几个随从说了几句匈奴语,接那几人立刻行动起来,无声收拾了地上的尸体血迹,甚至还帮忙修好了门板。事毕之后便又都退到屋外等候。

男子静立屋内,直到顾云徊帮季焕包扎妥当,这才开口,声音低沉,说的中原话,但咬字带着些奇怪的腔调:“阿徊,能走了吗?”

季焕闻言猛地抬头,惊讶此人对顾云徊称呼的亲密,急问顾云徊:“你要跟他去哪儿?”

顾云徊收拾好药箱,平静道:“不是与你说过,我要出门几日?”

说完转向蒙面人,语气温和:“阿善其,再等我一下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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