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战火尚未熄灭，新年刚过，康熙便带着成年或接近成年的皇阿哥们再次回到草原，而紫禁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得知了自己未来的额驸人选，六格格便要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了。她的蒙语、满语和汉话学得都很不错，甚至因为闲着无聊，她还和九阿哥一起跟着宫里的传教士学了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对汗阿玛推崇的西学也略知一二。

身为大清皇家公主，嫁衣的事自然不用她操心，临嫁前补上几针，图个吉利便是。嫁妆的事也不用她操心，依照如今汗阿玛对她的宠爱，内务府不敢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太后娘娘和宜妃娘娘忙着为她添妆筹划，宫里闲着无事的诸位娘娘们也跟着凑热闹，倒是把她的婚事当成一件大事来办。

六格格自己闲着无事，干脆拉着九格格去宫里的校场骑马。漠北冬日严寒，虽说公主府必然不缺御寒之物，但打熬出一副好筋骨也不是件坏事。

满人是马上打的天下，骑射是满蒙的传统，无论男女都该善骑善射。但满人入关已久，已经习惯安逸的生活，对小辈们的骑射要求自然就低下来。在加上顺治、康熙两代帝王都偏好温顺柔弱的女子，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宫里对她们这些公主的教养自然就更倾向于柔嘉贤淑、妇德无违。

长久以来，六格格在汗阿玛心目中的位置不上不下，既不像九格格那样备受汗阿玛宠爱，但也不至于像深宫里的小透明，在汗阿玛心中不留一点影子。为了在这宫里生存下去，她已经习惯隐藏起自己的内心，把自己伪装成柔弱贤淑的乖女儿。等到了漠北，女人也能参政，不知道她将来的额驸好不好拿捏呢？

“姐姐，你在想些什么？”九格格骑在马上在旁边问道，“咱们还跑吗？”

六格格回过神来点头：“咱们再跑两圈吧，等用过午膳，咱们出宫玩玩。”

听到能出宫玩，九格格立刻高兴了，不再管六姐姐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只等着午膳的时间快点到来。

出宫玩这件事不巧被九阿哥听到了，哭着闹着也要跟出宫。而一向乖巧的十一阿哥也在一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位姐姐。六格格和九格格无奈，只好和宜妃说明情况，带着两个小跟屁虫出宫。

出宫的马车上，九格格好奇地问六格格：“姐姐，你为什么会有出宫的令牌啊？”

六格格摸摸她的头，笑着答道：“令牌是太后娘娘给我的。内务府已经开始命人建造我在京里时居住的府院，太后娘娘让我出宫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也好及时和内务府反应。”

九格格了然地点点头。

皇家公主身份尊贵，出嫁礼仪繁琐。一般来说，公主出嫁需要举行初定和成婚两次宴会，地点都在保和殿举行，届时殿内王公宗室齐聚，既能给额驸施加压力，又能表示对公主的重视之意，让人不敢小瞧。等到公主和额驸正式成婚后，第九日还要回门谢恩。

六姐姐的额驸家乡远在漠北，来回要一个多月，自然不可能在婚礼后及时回门。所以内务府自然要在京城建造公主和额驸暂住的屋子，以便他们在京期间能够安稳度日。等公主和额驸因为赏赐封爵等事回京，自然也居住在京中的府邸。

四个人坐着马车来到修建中的公主府，进去粗略地逛了一圈。因为有太后、皇上、宜妃这几座大山在后面撑腰，内务府不敢对六格格的公主府敷衍了事。六格格命人拿来图纸，调整了几个细节。三个小的也在一边乱出主意，说这里要多几棵合欢树，那里要架个秋千，玩得不亦乐乎。六格格揣度着三个小孩子的规划，给公主府做了些调整。

玩闹半日过了瘾，几人决定去佟家逛逛，顺便考察一下九格格的未来夫婿舜安颜。

得知几位阿哥格格要上门，佟家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点心等着伺候几位主子。

佟家既是康熙的母族又是康熙的妻族，佟家家主佟国纲是汗阿玛的生母孝康章皇后的哥哥，他们的嫡母孝懿仁皇后的伯父，按理他们这些小辈见到佟国纲也要跟着叫一声舅公。

如今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跟着汗阿玛在草原上打仗不在佟家，府里只有几位夫人和孩子留守。

六格格领着弟弟妹妹拜见了这位舅婆和几位舅舅舅母。佟家老太太是个聪明人，连忙让几位阿哥格格起身，在小花园摆了小宴，让九格格的未来额驸舜安颜和佟家的几位小辈去招待这几位龙子龙女。

代代基因优化下来，舜安颜的脸不算难看，嘴角一勾还带点痞里痞气的小帅。可惜此时女子更欣赏男子的宽正端厚之姿，是以六格格和九格格对舜安颜这张略带邪气的脸一点也不感兴趣。

虽说佟家是康熙的母族，但此时在朝堂上力矩抗争的两股势力领头人，是太子母族赫舍里氏家的索额图和大阿哥的母族纳兰明珠。佟家只是作为外戚，在两党之争中努力占有一席之地。所以舜安颜面对几位阿哥格格非常乖觉，嬉皮笑脸地腆着脸讨好九格格。

“九格格，尝尝佟府的点心。虽比不上宫里的点心精巧别致，却也另有一番风味野趣。”

“两位阿哥和六格格尝尝这茶，不知可合几位的心意？”

“九格格……”

九格格从出生起就备受康熙和太后的宠爱，讨好她的人能从宁寿宫排到乾清宫，哪里看得上舜安颜这点弄虚作假的拙劣把戏。她只是为人单纯，又不是没有脑子，怎么会看不出舜安颜内心的虚情假意和不耐烦。

她拉着六格格的手道：“姐姐，天晚了，快到宵禁的时候了，咱们快些回宫吧。”

六格格知道她是不耐烦舜安颜的靠近讨好，转身对舜安颜道：“时候差不多了，今日多谢佟公子款待，我们也该回宫了。”

舜安颜见九格格急着要走，心知自己办了糊涂事，连忙劝阻道：“格格先别忙着走，佟府里有一道菜叫醍醐灌顶，最是美味不过，奴才已经命人去紧急处理食材了。几位阿哥格格好歹尝了这道名菜再回宫吧。”

佟家的其他孙辈脸上发白想要阻止，但碍于舜安颜往日在府中的淫威，又沉默下来。

九阿哥向来顽皮，听他这样说便来了兴趣：“我们在宫里什么样的才没吃过，不过你家这菜名听着倒是有趣。醍醐灌顶，这是佛家的箴言，怎么给菜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可有什么说道？说出来给小爷乐呵乐呵。”

舜安颜邪气地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六格格和九格格，语气古怪地说道：“所谓醍醐灌顶，自然是说这菜吃了能让人增长智慧。做这道菜到也不难，只需捉了刚出生三个月大小没断奶的小猴，取滚水浇在小猴的头上，趁着小猴厉声尖叫之际，剖取烫熟的猴脑放入晶莹剔透的白瓷盘中，撒上秘制的香料和冰镇过的鲜牛乳即可。其味鲜嫩顺滑，必定会让阿哥格格们此生难忘……”

“呕——”舜安颜还没描述完猴脑的鲜美多汁，九阿哥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阻止舜安颜继续说下去，“你别说了，太恶心了。”

十一阿哥站到六格格身前，往后扯住六格格的袖子：“姐姐，咱们回宫吧。”

六格格也被舜安颜的描述恶心得有些反胃，她起身对着舜安颜道：“这道猴脑，我们姐弟几个恐怕无福消受。如今天色已晚，我们急着回宫，无法向老夫人告辞，还请佟公子代为赔罪。另外，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佟公子以后少做杀孽。”说完就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快步离开。

佟家的其他人想要给阿哥格格们赔罪，却被宫女太监们隔开，靠近不了。

舜安颜看着六格格他们离开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连这点东西都经受不起，看来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并非是大殿下的对手。他看了一眼打算和他纠缠的佟家其他子孙，不做理会，回屋去了。

什么皇子皇女，都是狗屁！将来还不一定谁坐在那个位子上呢！

保护动物，人人有责。情节需要，切勿模仿。

我国无论什么种类的猴子，最低都是二级保护动物，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严重加倍，切勿模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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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