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梁蕴品抱着陆宛一脚踹开了沁荷居的雕花木门,信步迈了进去。
仆奴们见状纷纷瞠目结舌,沉默地愣在原地,偌大一个盈蕖馆,一时间只剩房门还在吱呀作响,却在片刻后响起了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一心脸色一变,看着房门大开的景象心道不好,即刻便要行动去赶人,但他还是比阿生慢了一步,只见一个虚影灵巧地从他身旁闪过,挡在了沙卓和他的几个手下身前,将他们的目光生生阻了下来。
“你们几个,不会真的要到大人床榻上去抢人吧?”
阿生眯着眼,玲珑的身躯莫名透出一股煞气,“若你们还把大人当主子,现下便应立即出去,而不是厚着脸皮杵在这,扰了主子们的清净!”
沙卓冷漠地站起身,抬眸与阿生的眼神对上,无动于衷地沉默了片刻,旋即抬起手,令身后众人退下。
“今夜留两人在盈蕖馆外看守,我一人守在院内即可。”
“是!”
“慢着!”
府卫们齐声应下,阿生却急了,凤眼圆睁,眼底掠过一丝凶光。
他将右手缓缓移至腰间,“看来我方才说得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你们一个两个通通给我滚出院去,否则……休怪我动手!”
“我不打自己人,但你不算,故而你非要挑衅的话,我便奉陪到底。”
沙卓高出阿生一截,此刻正用那只犀利的独眼自上而下打量着阿生,“你当清楚,我今夜不动你,是因为大人护着你家少爷,我不愿叫大人难办。可你若动手,我便顺势捆了你押到暗室审问。你家少爷在大人的榻上,你可不在。”
“你!”
“哎哎哎哎哎,冷静!都冷静!”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一心闪身向前,一手压住阿生欲拔武器的手,一手则扣在沙卓的肩膀上。
“你找死呢,他们有五个人!”
一心勾着唇,冲阿生使了个眼色,又拧头看向沙卓,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圆场,“沙卓,你我本无仇,我们没必要闹得那么僵。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人没坏心,就是脑子里少了根筋,这根筋叫‘审时度势’,又叫‘见好就收’。”
他冲沁荷居抬了抬下颌,示意沙卓弄清形势,“你瞅瞅,这房门大开的院子,是咱们府卫该待的地方吗?”
“……”
见沙卓不吭声,一心压低嗓门又补了一句,“万一祁公子的身子叫你不小心看去了一星半点……呵,我敢打包票,明日你另一只眼睛,也得下黄泉陪它的兄弟!”
此言一出,沙卓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警惕,一心心知他听进去了,勾了勾唇,就坡下驴地圈住沙卓和阿生的脖颈,边往外走边拖拽着他们。
“所以嘛,咱们就都出去候着,隔着一道墙而已,主子有话咱们都能听见,有危险也……”
“我就在院门。”
沙卓身子一矮,轻飘飘地从一心的臂弯中躲了出去,目不斜视朝院门走去,“我需要时刻盯着院内的动静,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啧,行行行,就院门,咱们仨一起守着院门行了吧!哎阿生你别躲我,你让我靠靠怎么了,这天杀的雨下了一夜,快淋死老子了……”
……
屋外吵吵嚷嚷,屋内烛火绰绰。
绣着翠叶与粉荷的屏风后,一双身影密不可分,细看却只有一双脚落在地上。
原是陆宛被梁蕴品面对面抱了起来,玉足一晃一晃的,脚背时而紧绷,时而翘起半分。
陆宛眼底泛红,一层水雾漫了上来,疼痛与快乐在他灵台中彼此叫嚣,叫他几乎无法思考。
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他明明只想为梁蕴品氵世火,为这个怀疑着自己,又忍不住护在自己身前的正人君子做些什么。
沙卓说得没错,陆宛根本没醉,自始至终清醒着,亦看出了梁蕴品对自己的疑心。他有苦难言,只得借醉挡掉了梁蕴品的试探,又顺水推舟试探了梁蕴品,却没想到他真的为了自己,对沙卓动怒。
是不想迁就沙卓这个刁奴么……还是当真对自己生出了一丝感情?
陆宛暗自欣狂,却不敢深思,只任由梁蕴品将他抱入沁荷居,再轻手轻脚地放置在床榻上。
见梁蕴品扯下衣带,陆宛有些羞涩地别开脸,手指渐渐蜷成一团。
他直觉一片黑影压了下来,叫他呼吸猛然一窒,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却只听到几声从喉间挤出的声响,似阴谷里的山风,粗得叫人毛骨悚然。
迷茫间,两根温热的手指撬开他紧握的手心,将一片布料塞了进来。
是……衣带?
“绑住我,快些。”
梁蕴品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低哑得叫人窒息,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嘴上还不忘提醒陆宛, “然后……你自己叫几声。”
陆宛睁开眼,困惑地看向眼前人,“叫,叫什么……”
“就像清风阁那晚一般……叫!”
梁蕴品狠狠闭了闭眼,脸上渐渐显出隐忍的痛苦,“叫大声些,要让沙卓他们都听见。”
陆宛一怔,彻底明白过来,却惊愕地愣在床上,半晌没有动作。
“快,我坚持不住了,我不想伤害……”
梁蕴品忍得浑身发抖,却被陆宛一把握住了手臂,“大人不氵世出来,恐怕会有伤身子,对吧。”
“是湖州那位大夫告诉你的?” 梁蕴品急促地喘息着,目中露出一丝鄙夷,“他倒是个嘴碎的。”
陆宛摇头苦笑,“是我猜到的。”又抬起潋滟的眸子与梁蕴品对视,恳求道,“大人,让我为您氵世出来吧,若再忍下去,只怕……”
“不,不可……”
梁蕴品混沌的意识中浮现出陆宛破碎的模样,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带你回来,不是为了叫你暖榻。你快……快将我绑住,照我说的话去做。”
陆宛咬了咬唇,红着眼凝视着梁蕴品,倏忽将手中的衣带向上一抛,衣带中段正正当当挂在了梁蕴品的后颈上。
他双手扯住衣带两头,箍着梁蕴品的脖子轻轻用力,将人一点一点扯了下来,自己则迎上身去,将两瓣唇贴在那冰凉的薄唇之上。
梁蕴品识海忽地一炸,被意志压制的谷欠望不管不顾地窜了上来,他从未试过在清醒时分与陆宛接吻,只隐约记得清风阁那夜,他像只刚出笼的野兽,将人唇瓣啃出了血。
如今两片唇骤然贴在一起,他只觉浑身的力量随之苏醒,理智再也抵挡不住谷欠望的挑唆,于是猛地向前一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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