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一片,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再一次抬起手,依旧是沉重的铁链枷锁,她早已经忘了她被囚于此已经多久了。
棕黄色的瞳孔慢慢竖成了一条线,忽然间,没有任何预兆,一个硕大的火球直朝她面门扑来,直直穿过她身体,她脸上痛苦一闪而过,可后面接着而来的火球再次冲她而来,再次穿过她的身体。
那火球越来越密集,每一次穿过她的身体时都会立马消失,然周而复始,每一次亦会让她的脸出现那么一丝扭曲。
孟喜狠狠的咬着牙根,两颗犬齿已经忍不住化了出来,尖尖的直抵她的下巴,额间红色印记慢慢裂了开来,又是一只棕黄色的眼睛。
她看着被火光照亮,盘腿坐在地上阵法中央的小孩,心里已经想了千八百遍他的死法,待她,待她得了自由,定要一口一□□吃了他!
如果当初不是那玉虚那个臭道士卑鄙下流诓了她,就凭他们那点本事能困住她!
尽管心里再恨,可这么多年的苦楚,让孟喜早变聪明了。
“喂,小孩!”
“不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孟喜忍着切肤之痛,状似轻松的说着。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一定先把你油炸了!
坐在阵法中央的夏白却是连眼皮都没抬。
“要不,你看这样吧!”
“你如果放了我,我妖都的二把手的位置就让你来坐,到时美酒美人难道不比守在这里快活!”
孟喜继续利诱着,只要小孩向前挪动一步,离开阵眼,她就自由了!
“要不然这样,你没去过人间吧!”
“你把我放了,我带你去人间看看,那里有特别多好吃的,好玩的!”
夏白依旧没有抬眼,只是他稚嫩的脸庞却愈发的白了,手里换了一个法诀,额角渗出点点细密的汗珠,不多时,嘴边涌出了一股刺目的鲜血,那副模样,倒是比正受刑的孟喜还要痛苦万分。
他是谁,他是夏白唉!是看管她孟喜的守护灵啊!
现在竟然吐血了!
怎么会吐血呢!囚禁她的缚灵鼎,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夏白突然吐血看的孟喜是一愣二愣的,还不等她心底思忖是不是夏白心有诡计想要对她使诈,就见着夏白身下那泛着黄光的阵法突然暗淡。
孟喜心头一天,挑眉,直到夏白原本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四目相对,孟喜从里面看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短暂的静默过后。
“啊哈!”
“是有人动了缚灵鼎!?”
孟喜语气充满了疑问,可又是那么的肯定,她的四肢被铁链锁着,甚至连她的腰都被锁着,这铁链乃玄铁所制,专锁生灵,可她孟喜是谁,她可是妖都大帝,这玄铁她想挣开就跟闹着玩似的!
难就难在了小孩屁股下的法阵,那是专门研制出来对付克制她的!
手腕虽然被锁着,可是这并不影响孟喜灵活的手指,她这掐指一算,顿时瞪圆了眼睛。
“阵法没了!?”
再看小孩屁股下面,这下连暗淡的黄光都没有了。
那些本该撕穿她的混沌火球也没了!
不过片刻的呆愣,孟喜明白,她自由了。
当年都怪她年少轻狂,不识这人间险恶,和玉虚那个无耻小人打赌,她输了,就自愿走进这缚灵鼎。
原以为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法器,谁能知道玉虚不知从何处寻来了这上古神器,缚灵鼎。
也都怪自己三只眼竟全是瞎的,每每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受到的磨搓,孟喜都想把自己脸上这双不中用的招子戳瞎摘了。
再说,自己是妖啊!什么承不承诺,就算打赌输了,她不遵守又能怎样!
回忆不过是瞬间之事。
孟喜左右看了看手腕的枷锁,泛白的唇微张。
“~呀~~~啊!~~~”
仰天一声长啸,本就残破的衣服瞬间破例撕碎,纤细的手腕变成足有碗口粗壮的毛爪子,而那些囚禁她的铁链瞬间都变做了齑粉,她纵身一跃,身体化做了狮身,有三眼,两角,四只犬齿露在嘴外,好不狰狞,在看那两只巨角上还挂着一串用红线穿着的银铃铛。
“孤,终于自由了!”
化出原身的孟喜,伸了一个懒腰,她比夏白大了十几倍不止,这次再不顾忌,她三只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恶意。
做为看守孟喜的守护灵,夏白都不来及擦嘴上的鲜血,一个小小的人儿就那么倔强的张开双臂挡在了孟喜的身前。
“你不能走!”
“我,我不让你出去!”
孟喜甩了甩尾巴,耳朵向后一撇,没有丝毫犹豫,抬起她的巨爪就向夏白拍了过去,小小的人儿哪里是孟喜的对手呢!
几乎是瞬间,夏白就被拍飞了出去。
缚灵鼎无边无界,一道白光闪过,又余黑暗。
孟喜乃是与天地同长,以这天地浊气为生,缚灵鼎虽然是上古神器,配合着那禁锢阵法也仅仅可以将她囚禁于此,混沌之火虽然可烧尽这世间一切虚妄,可也是生于天地,日日穿体而过,仅仅能让她多些痛处,耗尽她的灵力,让她沉睡罢了!
可只要天地不亡,灵力不竭,想治她孟喜,下辈子吧!
呸!
孟喜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夏白一副重伤的样子,连禁锢封印都没了,这些年她的灵力也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回妖都固神养灵才是上策!
她这只大妖,再也不相信这群诡计多端的人类了!
只是,好不容易从缚灵鼎里钻出来,孟喜刚化了女身,身上还是那身西海仙娥采云而织的云锦,现在早已经变成了破布条子,堪堪挂在了她身上,赤着胳膊露着腿,人还没站稳,就被人狠狠的扯住了衣领子。
这么些年,这是她见过出了夏白之外第一个生灵。
身量瘦削,他揪着自己衣领子的手像只剩了一层皮附在白骨,脸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框框遮住了他的眼睛,一身奇怪的衣服就像是挂在了他身上一般。
可她孟喜是谁,她的眼睛可穿世界万物,更是能断这十方天地所见任何黑白是非,她额间的第三只眼睛更厉害,是这世界最美丽的!
她能清晰的看到那双被遮挡眼睛充满了贪婪恶毒,他浑身散发的阴邪让孟喜不禁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
吃了他!
吃了他!
被饿了不知多久的孟喜丝毫没有察觉她现在的弱势,使劲嗅了嗅鼻子,萦绕在这个瘦干男人的黑气则像是活了一般,争相往孟喜的鼻子里钻着。
可她身体损耗过于厉害这点远远够,两颗犬牙再次化了出来,只是还没等孟喜张口咬去,就见那男子反手结了一个法印就往孟喜的脑袋上拍。
吃过一大亏的妖瞬间清醒了躲开,想要避开那法印,奈何看着不值一提,跟个麻杆似的男人手竟如铁爪,孟喜挣了一下没挣开,眼整整的看着那方红印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发出了“呲,呲”的声音,还伴有一股青烟。
那是一股烧焦的糊味儿,吃天吃地的孟喜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还能闻到自己被烧焦的味道。
“是我将你放出来的,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
“急急如律令,结契!”
男人并没有松开孟喜的衣领,化作人形的孟喜现在就像只小鸡仔似的,她默默的看着眼前充满了异常的男人,直到那句结契,砸到了孟喜敏感的神经。
结契,就是将她圈养为奴!
孟喜已经一脸黑线……
她的眼睛由黑变成了黄棕色,抬起胳膊唰一下就摆脱了桎梏,又再次蓄力将眼前这个瘦干,还在试图结印的男人一掌拍到了地上。
孟喜出手太快,男人被拍在地上时眼里充满了惊愕,他看着整个人都潜伏在半空,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孟喜,黄棕色的眼睛瞳孔慢慢缩成了一条缝。
“敢给孤结契,你知道孤是谁么!”
“孤乃妖都大帝,岂是你这种卑微的狗杂种可以肖想的!”
孟喜说完,一声冷笑,手里手里游刃有余的聚起一个火球就要了结男人的性命,可外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让孟喜反射性的以为玉虚来了,手里的火球失了准头,并没有一击要了那男人的性命。
门被推开时,供桌一片散乱,地上只余了两个脚印,还有那一缕似有似无的焦糊味,再空无一人。
任这七月盛夏的天骄阳似火,背后突然冒出了一串的冷汗珠子,赵明死死的盯着瓜果香灰乱成一片的供桌,那紫檀木座上空空荡荡。
他们玉清观传承了上千年的宝贝缚灵鼎不见了!
“完,完……”
“完了!”
“来人呐,抓贼啊!”
赵明放开嗓子就是嚎叫,原本寂静的玉清观顿时活了。
与此同时,万里晴空乌云成片所遮,瓢泼大雨不要命的下着,那哗哗啦啦的声响砸在议事堂众人的心尖儿上了。
缚灵鼎乃是上古神器,传说里面封印着一只大妖,且不说这鼎里面有没有大妖不说,这缚灵鼎乃是他们的镇观之宝。
放眼看去,这议事厅里的几位哪个不是当今玄学界大能,竟然被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踩了盘子,实在可气!
“也不知哪里来的毛贼,偷东西竟然偷到我玉清观里来了,待我抓到他定叫他好看!”
说话的是一身材圆胖,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暴躁的说着。
“三师兄稍安勿躁,还是等师父他老人家出来再说吧!”
“唉,学无止境,还是你我道法浅薄竟然推算不出那缚灵鼎的去向!”
议事堂再次陷入沉默,赵明做为信字辈儿的弟子,站在自己师父下首的位置,一言不发。
突然一声巨雷从天劈了下来,养在后院的那棵十多人都抱不住的百年老树被劈掉了树冠。
接着,还不等赵明出去看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小师弟奔跑着穿过雨幕,嘴里念着:
“不好了,不好了!”
“嘈嘈什么,这般不稳重,哪里像个修行之人!”
小道士浑身湿漉漉的刚进议事厅就被狠狠的骂了一顿,眼睛顿时有些红了,好不委屈,一时间嗫嗫的,偷偷看向了赵明求救。
“你看他作甚,说啊!怎么不说了!”
小道士有些怯怯的,整个道观就数周师叔最凶。
自家师父下山办事去了,要不然他非得告他一笔!
“后院的老槐树被一道紫雷给劈了!”
“什么!”
一言出,四座皆起,小道士看着几位师叔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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