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透过你在看她，你在又透过我在看谁呢？金皓誉还是郑盛玄，还是别人？”

连裴止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霸道和不悦。

陆杳目光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瞳孔微微收缩，露出不解和诧异。

裴止戎苦笑着拉出一抹弧度来，“你看我的眼神，和当初我看你的眼神，并无差别。当时你被迫因为太医救陆祖母一事答应我，也是因为你在透过我看别人吗？”

你猜对了。

陆杳心想，却没有说出口。

眸光短暂呆滞，眼底涌出一股惬意。

“阿狰说我和你幼年时的朋友很像，那你哪位朋友呢？搬走了，还是嫁人了？”

陆杳转移话题的手法很拙劣，只是裴止戎并未在意。

浅浅的笑起来，“他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

因为他，死了。

替他而死。

“这不重要了。十几年了，或许早就投胎转世了吧。”裴止戎提起过去，坚强的人，有了些悲伤的情绪。“不早了，我要回军营看他们整顿的情况了。”

“抱歉....”陆杳想说抱歉，又提起了他悲伤的往事。

只是裴止戎走的太快，并未听见。

陆杳的生辰是腊月二十三，一个梅花傲雪开的时候。

陆奉许去世后，幺幺并没有在度过快乐的生辰，往些年，也之后祖母，秦嬷嬷和惊蛰他们陪着幺幺。

现在，因为陆杳的缘故，府上热闹了许多。

有小雪小寒，还有赖着不走的金皓誉。。

郑盛玄虽然人没来，但差人送来了生辰贺礼，顺带给她捎来一封信，信上带来一些消息。

十年前，盛京城中能调动兵马的将士，仅有三人。除此之外，王公侯爵府中登记在册的护卫人数超过三百人的，有十一户。

按照盛国律例，皇亲贵族，王公大臣，侯爵之上都能合理培养护卫，登记造册一律上报就行。

陆杳让惊蛰查到当时的山贼人数足有上百人，个个武功不弱。

否则仅凭普通山贼匪寇，又怎么能打的过带了半数护卫，以及两队均有三十人组成的押送镖队呢。

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能动手的，左不过是那些能养护卫的人了。

这么多人同时行动，一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而让陆杳担心的是怕有人豢养私卫而不上报，超数不报。

郑盛玄带来的这条线索，并不算隐蔽，稍微在兵部一查就能查到，写信给陆杳也不过是安抚她而已。

“这些东西，惊蛰此前就已经查到，姐姐为何还让小侯爷再查一次呢？若是小侯爷继续查下去，那我们还要继续追查吗？”幺幺不解，何苦做徒劳功。

“查。惊蛰继续暗中查探，不露痕迹。”陆杳将信件烧毁，“郑盛玄在明，我们在暗，有他光明正大的调档案，我们才能顺手查询。”

甚至还能防止郑盛玄隐瞒。

听陆杳一解释，幺幺也明白了许多。

虽然有些话，陆杳没有说，幺幺猜到了一些。

只是猜测，没有实证，陆杳不想让幺幺空欢喜一场。

不过，若是真的如同猜想那般，幺幺该如何对待。

这个问题，比真相，更让陆杳纠结。

“姑娘，穿戴整齐了吗？”小雪在门外催促，今日生辰，定要好好打扮一番的。前厅老夫人已经差人来催过了。

“好了好了。”陆杳扯着嗓音说道，手上动作加快，将灰烬藏在盆栽的途中，慌忙给自己换了身衣服。

因着生辰喜庆，陆杳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找了件梅红色的外衫，手中握着暖炉，严防死守，将寒风挡在外面。

小雪推门进来，看见的是穿着整齐，可头发凌乱的陆杳，一整个惊呼，“姑娘，你的头发还没整理呢！”

说着就开始动手给陆杳整理。

小雪虽然不识字，可是手却很巧。绣活出众，甚至连云锦阁的绣娘也比得上。

不仅如此，在发钗上也极为能干，看一眼师傅的手艺，自己就能模仿个六成。陆杳发现她这个能力的时候，就让她跟着云锦阁的工匠师傅学手艺，自己制作发钗首饰，以后甚至能自主画图制作。

而且身为女子，更懂得女子的喜好，以及什么发髻配什么发钗，什么发型搭配怎么样步摇。

为了赶时间，小雪给陆杳梳了个简单的随云髻，挑了几支和衣服相配的发钗，又选了几个手镯给陆杳配上。

在小雪手中，陆杳就像一个棉花娃娃，任其打扮。

陆杳瞧着铜镜中的模样，心情愉悦，“好看好看，小雪的手真巧。”

幺幺也夸道：“小雪梳的发髻比秦嬷嬷好看。”

一阵夸赞，弄得小雪都有些不好意思。“好看就行，以后小雪经常给姑娘梳妆。”

一边说着，一边又自我催促着，“得快点了，老夫人等了一会了。”

“好好，可以了可以了。走走走。”陆杳阻止了小雪继续往她头上插发钗的动作，连忙带着她朝前厅走。

走到中途，摸了摸腰间，“噫，我挂件呢？”

“什么挂件？刺绣荷包还是流苏玉佩，红玛瑙腰挂？我去给姑娘取。”小雪道。

“算了算了，许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没拿上。”陆杳手指摩挲了下，一时间没想起给放哪里了。

平日里都是和其他腰挂一起佩戴，小雪兴许也没注意到过，让她去取怕是很难找到。

两人慌慌张张的向前厅赶去，路上还碰见来催她们的惊蛰。

到了前厅，金皓誉正帮着哄祖母，才让祖母分神，不那么注意陆杳什么时候来，给陆杳留下足够的时间。

“祖母，我来晚了。”深呼吸一口气，陆杳脸上堆着笑，“吩咐上菜吧。”

陆老夫人瞧了看陆杳，并未生气，反而见陆杳打扮的十分漂亮，很是欢喜。

以前生辰都没好好过，这次全当是弥补了。

“秦嬷嬷你瞧，幺幺真是出落的落落大方，收拾打扮一番，漂亮极了。比起当年的皇后，怕是也能比一比了。”老夫人夸道，拉着陆杳的手转圈，左瞧瞧右看看，很是满意。

得意的给秦嬷嬷和金皓誉展示自己的心肝宝贝。

少女一身红衣，耀眼夺目，衬得她肤白唇红，五官更想眼里。十指纤纤，随着举动，更显明媚。

秦嬷嬷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附和着老夫人的话，“姑娘越来越好看了。和皇后娘娘比，也是不差的。”

金皓誉在陆杳出现的时候，就被那抹红色吸引，平日里穿惯了红色的金皓誉，在今日觉得红色，原来可以更好看。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红色的外袍，和陆杳极为相配。

一旁的小寒看得眼睛都看直了，被金皓誉一展扇子给挡住视线才回过神来，红着脸低着头。

老夫人和秦嬷嬷也注意到金皓誉的小动作，将两人拉近了些，“你瞧，站在一起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绝配！”

金皓誉表面不显，耳根却微微泛起红色，嘴角上提，顺着老夫人的话说。

“祖母眼光淡然是极好的。阿杳今日格外好看。”

陆杳偷偷白了眼金皓誉，“这话说得，好像我平日里就不好看了？”

“好看好看，阿杳什么时候都好看。祖母阿杳咱们坐下用膳吧。”

一群人移步隔壁，不小的房间中摆上了两个桌子。

第一桌，自然是陆杳等人的，今日都是自己人，陆杳和老夫人将惊蛰秦嬷嬷都留在这桌，一起用膳。

至于另一桌，小雪小寒，小忠小文和其他嬷嬷，婢女坐一起。

厨房另外也备下了几桌，等菜上齐之后，他们便会在厨房的饭厅用膳。

今日的餐桌上，都是和丰楼的厨子来做的，金掌清波，椒油银耳，长春卷，金腿烧圆鱼，桃仁山鸡丁，蟹肉笋丝，荷叶鸡，牛柳百薹....

还有陆杳独有的长寿面。

陆杳看着眼前这些老夫人和金皓誉瞒着她准备的珍馐美食，心中触动。

比她更触动的，是真实感受这一切的幺幺，在老夫人介绍起长春卷的时候，幺幺便已牵动陆杳的情绪，逐渐感动起来。

“这长春卷呀，是幺幺娘每年生辰都会给她亲自准备的一道菜，秦嬷嬷和秋之可是和肖师傅解释了，又尝试了许久才做出来的，快尝尝。”

金皓誉已经抢先一步给陆杳夹了一筷子，放在碗碟中。

陆杳眼眶中已经被幺幺感染得有了氤氲之气，仰了仰头，才夹起来放进嘴里。

感同身受的幺幺，时隔多年，重新感受到当年的温暖。

看着陆杳倔强的控制眼泪，在座的人都心有不忍。

金皓誉心中酸涩翻涌，又很快被他压制下去。

体贴的将递给陆杳手帕，却看见惊蛰早已将手绢递过去了。

晚一步的他，默默的收了起来。

陆杳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的水汽留在手绢之上，倔强又隐忍。

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拉出一道优美的笑容，“快吃快吃，别冷了。祖母你也尝尝，味道很好。”

给老夫人添了一筷子，哄着众人用餐。

再感动下去，这顿饭就吃不了。

心中安抚幺幺，根据幺幺的喜好吃了不少她喜欢的膳食。

吃饱喝足，陆杳听秦嬷嬷和老夫人说起幺幺小时候的故事，感叹幺幺有个快乐的童年。

只是这份快乐并不持久。

夜深之后，陆杳才哄着老夫人就寝，秦嬷嬷高兴也小酌不少，早早的让小雪送她去休息去了。

金皓誉最后陆杳送回寝院，路上从怀中拿出自己准备许久的生辰礼物。

“看看，可还喜欢吗？”

小小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由和田青玉，精心雕刻出的一个方形物件，为了能随时挂在身上，在一端穿了口，下面缀着清白玉石扣。

陆杳将那挂坠取出，这不就是根据她常常佩戴的魔方挂件复刻的吗？！

手指拨动，四四方方的挂件，六个面都能转动，每个面的九个小方格也能单独转动。

陆杳有些惊喜的看着这份礼物，难得给了金皓誉一个好脸色。

“谢谢。”说着就将挂坠挂在了腰间。

金皓誉眼中盛满笑意，仿佛涌动着一片星光，光亮照耀出陆杳脸上的喜色笑容。

让这笑意更深了几分。

陆杳当初画出的图纸粗糙，和锻造师傅解释了许久也只是做出了木质的而已。

如今腰间挂着的青玉更是脆弱，能雕刻出这种能转动的挂坠，极为困难。

陆杳好奇的发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阿杳：生辰许愿，来财来财来财.....

小作者眷：更文许愿，涨藏涨藏涨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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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