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鹢,20岁的大三学生,普通家庭,和许多人一样,有着普通的生活。
高考失利,考进了一个二本大学,离家不近,学着不知道能干什么的专业,每天三点一线:宿舍-教室-图书馆。不爱社交,无恋爱经历,喜欢一个人呆着。
我的生活就像两个转动的齿轮,每天按规律在转,但是不知道在转什么,没有意义,没有后续。
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我也会焦虑,会彷徨,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做了这么多年“好孩子”,我不乱花钱,每天认真学习,努力学着怎么当好大人,让爸妈放心。
其实我有一个很温暖的小家,爸妈感情很好,还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我们姐弟关系很不错。爸妈把我们保护的很好很好,没受过挫折,没经历过风雨。
进入高中以前,我是“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成绩好,我也傲气,棱角总是会被磨平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怀疑,不甘心,我憋着一口气,不想依靠别人,什么我都可以自己解决。
性格好像是天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幸福的家庭中长大却有着这样悲观的情绪。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也许我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我的性格拧巴,解不开。我渴望被人关注,伤心的时候能有人抱抱我;我又不允许别人靠近,咬在嘴里内部消化。
刺猬,总是把自己的生人勿近贴在身上,将柔软和脆弱收敛起来。
我希望能有一条船可以渡我,牢固让人稳稳入睡。我会学着慢慢放下一身刺,靠着你。
20岁那年,我遇到了。
陌生的城市,虽然在这里学习生活了两年多,终究还是陌生的。
我的咳嗽加重了,不得不请假去医院了。这其实是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我很害怕,担心不知道做什么。但是我会伪装,为自己筑一面虚假的铜墙铁壁,我装着大人的模样,一个人做各种检查。
我留下来打点滴了,护士带我去了坐着的地方,好多人。我假装冷静,闭着眼不再去看周围,冰冷的药水输进了血管,手麻了。我学着小时候妈妈的样子,慢慢的,用我的另一只手暖暖又麻又冰的手指。
迷迷糊糊的,旁边有人坐下了,很香,衣服头发都很香。
我睁开眼,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虽然年纪也不大但一看就不是学生。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来,披散在肩膀上,也许是生病的原因,她的脸上有些苍白,看上去冷冷的。
她也是一个人,跟我一样正在打点滴。护士走了以后,她自己把点滴速度放到最快。
看着一滴接一滴的药流进葫芦瓶,我打了个冷颤,这么快的速度得冲的多疼啊。
我想了又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我呼了口气,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要说的话。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她看向我,我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只有疲惫和冷清,我看不出其他感情。我有点后悔,但是人已经看过来了,不管了,不就一句话嘛。
“那个,我看你点滴开的挺快的,这样容易手疼,嗯…”
她愣了一下,随后看了我几秒。
我干嘛要多嘴啊!非亲非故的,她一定觉得我有毛病!
我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脸红了一片,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没想到她竟然笑了一下,其实就是嘴角微微一动,随后她把点滴速度放慢下来。
“谢谢。”
她的眼里还是没什么变化,我看不出来。
“没…没事。”
我却睡不着了,闭上眼睛脑子清醒的很,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中途护士给我们俩都换了一瓶新药,全部输完肯定要到下午了。
周围人都吃上午饭了,他们身边都有家人陪着,有家人帮忙买饭。
我心里有点酸,想起来小时候打点滴爸妈也是这样陪着我的。
对了,旁边的姐姐也是一个人。我包里有两个面包,那是我给自己买的早饭。
我拿出来一个,想着怎么打开它。用腿夹着面包,另一只手去撕包装袋。并没有撕开,我准备放弃吃了。
“我帮你吧。”
我闻声抬头,是这个姐姐。
我没拒绝。
她让我拿着一个边,自己则用一只手撕开。
“谢谢。噢对,我还有一个面包,你要吃吗?”
我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只是觉得她也是一个人,应该也饿了吧。
她没拒绝。
我把我的面包放到一边,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继续用着刚才的方法打开。
此时,两个孤单的人,正挨在一起嚼着面包,好不凄凉。
干吃面包真的很噎,还好我出门习惯带保温杯。我摁开我的小杯子,对着吸管就是两口,舒坦多了。
我的余光瞥见了她,她正看着我。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我懂了,她刚才也吃了面包。
我把水杯递给她,她道了谢接过去,我们和刚刚一样配合拧开盖子。
她喝水的样子也很好看,我愣了一下。
我有点不好意思,拿过杯子之后就低头玩手机。
她过了一会凑近了一点,将她的手机递到我手的旁边。
“要加个微信吗?”
“啊…好,你扫我?”
她点点头,我的手机弹出一条申请信息。
俞舸。
申请内容只写了两个字,简单又清楚。
“你怎么称呼?”
“江鹢。江水的江,益鸟的鹢。”
“益鸟是?”
“知道‘鹢舸泛中川’吗?就是那个鹢。我的名字不太好记。”
“哦记得,俞舸,‘鹢舸泛中川’的舸。”
这个人真有趣,不是都发备注给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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