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都在下雨，维丽娜也是如此；她的感情变得雾蒙蒙的，倘若执意握紧她，似乎会被冻伤；洛还不想松手。新款成衣流入公寓，旧衣物被倒出；床垫、沙发缝隙都能翻出几件首饰。

难得的好天气里，洛会提议出去转转，维丽娜在洛的游艇上呆了几天，吃过最新美的鱼，还喝了她爱的白雪香槟；一些日子里洛带维丽娜去狩猎，但她拒绝吃鹿肉馅饼，偏爱时令蔬菜和烩饭；拍卖行里总有好东西，有时他们只去坐坐，有时拍下几件，但那些东西随后就被更新的淹没了。总有玩腻的那天，还好维丽娜有她最偏爱的游玩路线，洛从未如此喜爱法尔加广场，那里有维丽娜想要的一切。数不清的时间里，他们会去国家画廊，然后是圣教堂，维丽娜把零食丢进包里，当看到鸽子，就去喂它们；下午三四点，他们去丽兹喝下午茶，维丽娜喜欢那里的蛋糕和司康；当有维丽娜喜欢的交响乐团演出，他们会去歌剧院，更多时候他们回到公寓。为了让维丽娜有完美的一天，洛总是准备好奶酪和熏肉，用罗曼尼作配。

这一天本来也是如此。维丽娜拒绝了露营，拒绝了去划船，于是他们又来到广场，漫无目的的走在步行街上，直到她玩累了，他们去喝下午茶。

维丽娜用叉子戳弄蛋糕，显然这种游乐也让她开始厌倦。洛在思考她提过的画展的事，只要能让她开心，似乎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能坐在这里吗？”这声音让维丽娜扬起微笑。

“亨利！”维丽娜站起身来拥抱他，尽量把声音放低，但掩盖不住喜悦。

“洛，这是…”

“卡尔先生。”洛站起身打断了维丽娜的话并和亨利握手，“我对您的媒体事业略有耳闻。”

“我的荣幸，阁下。”亨利握住洛的手，两人暗暗较劲。

“哦，当然，”维丽娜挑眉，“你们不需要我的介绍了…亨利，你怎么会来这里？”

亨利挨着维丽娜坐下，洛默许了这种行为。

“我过来出差。”亨利低头看了一眼维丽娜的茶杯，“我以为你不喜欢伯爵茶。”

“我加了糖，还有奶…没人跟你一起来吗，你的秘书…还有你的新女友？”

“她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业，没空陪我谈情说爱。”

“少来了。”维丽娜绽放了几周来最动人的笑容，“我…我是说如果我是她们，我会分分秒秒黏着你的。”

“看来你们的关系很要好，作为朋友。”洛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如此，我想向卡尔先生请教，我在追求奥若拉，您有什么能让我打动她的提议吗？”

“我不精通小把戏，阁下，我也不需要这些。”亨利回答，露出了他对竞争者的常见微笑，“我只能告诉你，她恐怕不喜欢过遭受束缚、遵守繁文缛节的生活，她是我见过最天真烂漫的女孩。”

洛面色不愉，维丽娜只好试着转移话题：“我可能把你的领带夹弄丢了，亨利，我会给你买个新的。”

“没有必要，我还要很多。”

“不行，我的丝巾还在你那里，我要用领带夹把它赎回来。”

亨利点点头，洛在此时开口：“我们很想邀请您共进晚餐，但恐怕您还有会议，所以不便多打扰了。”

眉头皱起，亨利没反驳什么，离开前给了维丽娜一个贴面吻，这是婚后他们吻的最克制的一次。

“多给我打电话。”亨利嘱咐道。

“恐怕不行，她没有那个时间。”洛抢占了维丽娜的回答机会，“毕竟她在忙着画展的工作。”

维丽娜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看到维丽娜慌张吃惊的神色，亨利收回问询的眼神，“你想做画展很久了…不过我还以为你在回家后才去处理这些事…”

亨利的手机铃声结束了对话，告别前他对维丽娜说：“如果你累了，随时可以回来。”

酒瓶、餐具被杂碎，衣柜轰然倒塌砸在地面，床垫掀翻，洛默默看着维丽娜摧毁公寓里的一切。精疲力尽的那一刻，维丽娜跌坐在衣服的海洋了，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

“把我的领带夹还给我。”维丽娜呜咽，语气不容拒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洛试图抱起她，把她放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但他失败了，一同坐进衣服堆里。

“你在撒谎！”维丽娜把手从脸上移开，湿漉漉的双眸紧盯洛。

“是啊，我在说谎…就像你一直对我做的那样…告诉我领带夹只是装饰、你的名字叫奥若拉，以及，你爱我…”洛帮维丽娜擦掉脸上的水渍，全然不觉自己也跟着落泪，“这是你们婚姻里的假期，你们可以欺骗、伤害、不忠…但你的谎言也好，残忍也好，似乎只给了我…你可以是所有人的奥若拉，你是曙光，你是黎明，你是美好的希望和期盼，你的美丽可以轻松捕获任何人的爱…可你是维丽娜，独属于卡尔的维丽娜，所有的真相，所有的诚实，所有的爱，你只愿意给他。”

维丽娜吻了洛，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那枚领带夹。

“你早就知道…你早该知道！”维丽娜喃喃自语。

“别对我如此残忍。”洛眼里蓝色的海涨了潮。

“你想听我讲实话吗，洛？”

“我们还可以有五个月。”洛拼命摇头，维丽娜还是开口了。

“我会和亨利离婚；我不会嫁给你。”

洛不知道该怎样思考，每种结果都让他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