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闹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走到山顶上能看到悬楼的亭子里。
坐下后,纪随声属实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
雾霭飘在山崖上,对面的崖壁上挂着一连串深棕色的木屋,规模不大,但是每一座木屋的结构都精美至极,特殊复杂的精巧设计能让这些古屋在悬崖峭壁上屹立不倒。
有几家的屋檐处,屋角翘起,上面还挂了些风铃什么的,清脆的铃声通过风带到纪随声的耳朵里。
“好漂亮。”纪随声下意识地说出口,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
徐弦和看着他,眼里的笑意越发浓厚,他的头微微偏过去,眼神止不住地在纪随声的身上游走。
纪随声回头对上徐弦和的眼睛,歪歪头:“看我干嘛?不是你想来看悬楼吗?”
“看完了,悬楼、没阿哥好看。”
纪随声调笑道:“小嘴尽会哄人,你自己说,你哄过多少阿妹?”
“我、我没有!”徐弦和的脸红得很快,随后一把扑到纪随声身上撒娇,“阿哥、你怎么这么、说我!”
差点被扑到地上去的纪随声,连忙伸手拍着徐弦和的背,一边笑一边哄道:“欸欸欸,别压我了,你重死了,起开起开。”
徐弦和从纪随声身上支起来,看向纪随声的眼睛里亮亮的,双手撑在纪随声的两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其贴近。纪随声背贴着木栏,徐弦和的气息悉数打在他的脸颊上,看着眼前如同一只等待奖赏的小狗的少年,他竟生出些顽劣的心思。
“徐弦和,你喜欢我啊?”
这话一出,徐弦和原本就带着些薄红的脸瞬间红了好几个度,连带着耳朵尖尖也跟着一起升温,整个人就像是熟了一般。
他呆呆道:“啊、阿哥,你、你别逗我啦,我、我……”
舌头像打了结一样,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欣赏到徐弦和宕机的样子,纪随声心里的小邪恶终于得到满足,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徐弦和的头,笑嘻嘻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嘛。”
纪随声说完后,便从徐弦和的怀里退出去,继续欣赏着悬楼,还站起身疯狂拿着手机拍照。徐弦和在他的身后,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脸上却再没有刚刚的乖巧羞涩。
开玩笑的?
徐弦和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他脸上的笑容自纪随声转过身后,就没再出现过,眼底暗沉沉的,浅棕色的瞳孔越来越深邃,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阿哥。”
“对族长大不敬,要罚。”
近乎气音的呢喃在徐弦和的胸腔里蹦出,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几秒后,他缓缓张开嘴,一只红黑相间的花色虫就从他的嘴里爬了出来,只是这次,那只虫子悄悄地钻进了徐弦和自己的衣服里。
“徐弦和,快来,我们合个影怎么样?”纪随声自拍了几张之后,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在身后的徐弦和,于是他连忙朝着对方招手。
刚刚面色阴郁的少年早已重新恢复那幅纯情的模样,他弯弯眼:“好啊,阿哥。”
两个人凑到一块,都有些局促地比了个耶,徐弦和甚至都需要弯下身子才能勉强入镜。他们的第一张合照在纪随声按下快门的一瞬间,诞生于这座有些破败的无名木亭。
“徐弦和,你这张脸简直完美,我都不用P了,我的天。”纪随声放大徐弦和的笑容,又对比了自己的脸,无奈笑着,“女娲造人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其实,阿哥你也很好看。”徐弦和并没有看向照片。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纪随声被夸得有些飘飘然,用手肘捅了捅徐弦和:“联系方式给我,我P完后发给你啊。”
“什么联系方式?”徐弦和有些懵懵的。
“你没有手机什么的吗?”
“没有,我住的地方没人用手机,大家出个门就能传话,不需要这东西。”徐弦和一本正经地说道。
纪随声有些遗憾:“好吧,那我到时候去看有没有打印店什么的,等我走的时候,就把这张照片当成纪念礼物。”
徐弦和只点点头,没有多言。
两人又欣赏了会儿悬楼后,才起身离开,准备原路返回。
但这一次,情况似乎变得危险起来。
在他们第三次绕回到原地时,纪随声才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皱着眉,手里的手机被越攥越紧。
徐弦和的手上还拿着镰刀,他四处转头,似乎是在查看周遭。
“阿哥,我们、留下来的痕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打乱了。”徐弦和扭头对着纪随声说道,“石板路、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一定要小心!”
纪随声点点头,算是附和。
接下来的行走,二人谨慎得多,纪随声一直下意识地走在徐弦和前面,侧身挡在对方身前,尽管他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
带着微量毒素的瘴气竟在此刻开始蔓延,逐渐湿寒的山林深处,仅凭两个人单薄的力量其实是很难逃离的。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纪随声尽可能地调节着自己早已紊乱掉的呼吸,屏息凝神,沉稳地对着徐弦和说道:“我们先出这片瘴气区。”
“好。”
两个人逃得很快,瘴气区的范围还没有扩散很广,因此很快就跑了出去。但离开了瘴气区后,他们陷入到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区域。
“徐弦和,把镰刀给我。”
徐弦和立马从箩筐里把另一把放好的镰刀递给纪随声。
“等会儿我先去开路,你对这块比我熟,看到自己认识的地方立马告诉我,听到没有?”语气里明明带着浓厚的惶恐与不安,但是表面上仍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理性、那么坚强,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可以离开。
徐弦和不自觉地就看呆了,怔怔地望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背影,表情有些复杂。
纪随声没得到他的回应,微微侧头,笑着对他说:“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掉线了,那我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阿哥……你不怪我吗?”
“嗯?”纪随声瞪大眼睛,“不怪啊,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带着我无痛看悬楼,我还没感谢你呢。”
“……”
徐弦和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突然一把将纪随声拉住,手上拎着的箩筐都给扔了出去,整个人直接转了个圈,将纪随声死死抱在怀里,用脊背挡住一个从纪随声身后扑过来的黑影。
纪随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徐弦和护在怀里,一同倒地。
过高的体温和丝丝血腥味同时传来。
纪随声连忙从徐弦和的怀抱里爬出来,抬头一看,只见徐弦和的手臂处有一大片血迹,两个明显的窟窿在深蓝的衣袍上,银白的饰品狼狈地陷进泥土里,血不停地从小窟窿里流出来。
而罪魁祸首还游走在徐弦和的背上,想要抬起獠牙一口咬住徐弦和的肩膀。
那是一条不小的花蛇。
红黑相间的花色交错在它表皮的鳞片上,蛇头圆滑,依据纪随声的判断,这条蛇可能含有剧毒。
而徐弦和已经被它咬了。
纪随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去,一把拽住花蛇的尾巴,然后将它甩到地上。趁着这蛇还没缓过来的功夫,直接抬起手中的镰刀,毫不犹豫地斩下了它的头。
顿时,血流了满草地。
这时,纪随声才终于恢复理智,连忙去查看徐弦和的伤口。
“徐弦和,徐弦和!”纪随声伸手拍了拍徐弦和的脸,“你怎么样?你别动,你千万别动,我马上带你处理伤口。”
“阿哥……那蛇没毒。”徐弦和抬起一个微笑,“除了有点痛以外,其实没啥感觉的。”
“你闭嘴!”这是纪随声第一次凶徐弦和。
他扭头,看见地上有一捆麻绳,是从徐弦和箩筐里掉落出来的东西。他将绳子迅速捡走,随后在徐弦和伤口处往上系了一个特别紧的绳结,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再系上一圈。中途又起身去周遭的树丛里掏出几根有些脏兮兮但很结实的树枝,给徐弦和固定好手臂。
紧急处理完伤口,纪随声飞速将草地上散乱的东西一股脑地全装回徐弦和的箩筐里,包括那个被密封得很好的黑坛子。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背起之前还觉得沉重无比的箩筐,搀扶着徐弦和,朝着其他方向走去。
“阿哥、谢谢你……”徐弦和满足地把头靠在纪随声肩膀上,但重心却悄悄地转移,没有整个人压在纪随声身上。
他知道纪随声承受不住。
连一个箩筐都嫌重的娇气鬼,怎么可能又背他又背箩筐。
纪随声没有说话,他的脸有些红,但仍然撑着没有栽倒下去。本来一个箩筐就够他呛的了,再加上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结实的少年,纪随声只觉得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但一想到徐弦和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被毒蛇咬伤的,心里的那份悸动和愧疚就怎么都压不下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只能吸吸鼻子,想要把眼泪给憋回去。
突然,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指就摸上他的脸颊,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眼尾,虚弱的轻笑声在耳廓处响起。
“阿哥、别哭……”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笑一个好不好?”
声子的眼泪,小和的兴奋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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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NO.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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