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休整

“镇河”所处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与大多数“温室”不同的是,它并不位于广阔的平原地区,而是构架于盘旋的山脉之中的唯一一块缓坡,因此人口较少。但相对应的,这里畸变生物的种类也更加丰富。

载具行驶于大繁荣时代遗留下来的公路上,高强度的材料使得其在百年后依旧能够正常投入使用、没有太大的安全隐患。不过肆意生长的畸变植物总是令“园丁”们感到烦扰,时常出现蔓生的藤蔓与其他植物根须横贯路面的情况,这种时候,经过此地的人们也只好用各种方式处理掉它们。

若是运气差一点,遇上了有活动能力、甚至是具备一定攻击性的畸变植物,那就只好自求多福。轻则弃车抛锚,重则连人带车都被吞了去。

山腰处的道路两旁时常能看到零散分布的废墟,或化为废石堆积在杂草中,或幸运的依然勉强维持着原来的轮廓。

据仇珩所说,那些废墟曾是大繁荣时代的楼房,大多都是四五栋三层小楼聚成一堆,密集处每几百米就能看到一处。

这种聚落在如今几乎已无法见到,如同其他生物一样,人类的一切都需要为了生存而改变。

过了许久,时间逐渐由破晓行至正午,而二人终于也抵达了一处可以供他们休息片刻的区域。

车辆停在废弃公路的正中央,两边分别是山壁与蜿蜒的河流——他们正位于某处山谷中。这段公路沿河而建,顺水势延伸,若是在大繁荣时代的夜晚,其间飞驰的车辆亮起黄色的车灯,从高处往下看,好似长龙游走在水中,直指山与河谷之外。

三月的“镇河”周边已经非常温暖,正午的太阳光照射下来,使得暨景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揉着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每次外出,返程的途中总是最令他放松的一段路,此时他终于有机会去想念。暨景总是想起很快就能见到晚上居所中明黄色的灯光、坐在摆满各种奇怪材料的制药台前专注研究的久久、以及仇珩亲自下厨的晚饭,甚至学者先生平日里闲来无事的碎碎念也会被归入想念的一环。

以上种种,都可以归类为一句话——他想念那个家。

尽管它的成员们毫无血缘关系、经历也千奇百怪,甚至都有着一些自己的怪脾性。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是家人。

看到身旁同伴心情甚是愉快,甚至哼了两句自己临时编撰的旋律,仇珩也有些被影响到,整理装备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轻快起来。

“我们去猎一只‘溪牛‘当作后几天的伙食。”他低头检查着手中弓箭,确认这把年轻的伙计还能撑过几次战斗,略微放松的气氛使这位“活化石”先生难得开起了他那个时代流行的玩笑,“从前有一种动物叫’犀牛‘,我是指大繁荣时代那会。哪个鬼才起的’溪牛‘这个名字,谐音梗可是要扣钱的。”

暨景同他认识的时间久了,逐渐也听得懂对方话中一些并不属于“故土”的笑点,可笑意刚刚蔓延上他的眼眸,就有声音打断了此刻的宁静,二人也迅速切换成警戒状态。如果久久看到了,定要调笑一句“二位可真是‘故土’变脸大师”,而暨景在之后一定会接话道:“没准你哥真的学过变脸。”

静静倾听了一会,仇珩打了几个手势,大致是在示意“附近有畸变动物”,随后降低重心,躲在一处灌木丛中。

许久,二人看到二十米开外的溪流边出现了一只体长一米五有余的动物,其吻部比暨景认知里的牛要长很多,其上长有一只尖角,身体上披着铠甲般极厚的皮,但每一块皮肤之间有着极其明显的缝隙。后来学者介绍说,这是“皮皱”,也是全身防御最薄弱的部位,常被蚊虫叮咬。

虽然读音相同,但“溪牛”的体型整体偏小,相比于从前的犀科,实则更偏向于貘科,即便如此,二人看到的这只,也是族群中较小个体。

它们的嗅觉并不发达,因此对其他生物的气息并不敏感,性格也较为胆小、温和,能够在废土上繁衍依靠的是极强的防御能力以及使捕食者望而却步的铁蹄与利角,但厚重的皮甲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就是笨拙。因此对于智慧较高的生物而言,只要能发觉它们“皮皱”处的薄弱,“溪牛”就是唾手可得的猎物。

二人无声的在暗处埋伏着,那头溪牛仔细倾听了一会四周的动静,自觉没有危险后便垂下头颅开始饮水。

趁着对方注意力转移的间隙,仇珩伸出未持弓的右手,掌心下压,吩咐同伴原地待命,而自己则维持半蹲,缓步前移靠近。他谨慎地迈步,选择着合适、不会发出声响的落脚点,同时调整着体态,维持平衡。

大致到达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仇珩便左手平举推弓,右手勾线缓慢将其拉至下颚,瞄准猎物前半截身子的一处皮皱。几息过后,待到人与箭几乎静止,放手,任其射出。

躲在后方的暨景甚至能够感受到箭矢破开的风吹过自己面颊,几乎是同时,那头溪牛抽搐了两下,绚烂的尾羽没入大半。

射中心脏了,他默默在心中下着判断。

捕猎并非如同“故土”前的人们想象的那样,有着华丽的战斗。事实上,成败往往在猎杀开始前就已经决定,或是出于一方在明一方在暗,或是出于两个阵营的攻击与防御手段,或是出于最要紧的“知己知彼”。

猎物迷茫的抬起头环顾周身,疑惑着哪里藏匿了足以毙命的危险,它摇晃着向仇珩藏身的灌木丛走去,终于发现了要掇取它性命的敌人。

可这过于晚了,当面迎接它的是冰冷箭头,在茂密丛林中反射着并不强烈的光,牵扯着另一支斑斓羽毛飞向它,宣告一方在这场生存游戏中的彻底败北。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