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队位于城东后寨门路北侧的一栋旧制苏式建筑内。机动小组的办公区域在三楼,楚阳等人的办公室坐落于走廊中段——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小屋,是他们小分队的“作战间”。
房间里挤着五张办公桌,桌面上堆满了卷宗、案件资料和各色随手记下的便签纸。墙上挂着两块白板:一块布满红蓝交织的线索网,上面标注着时间轴、关系图和关键细节;另一块记录着小分队的值班表和目标任务,每一项都清晰明了。
楚阳的桌子靠窗,整洁有序,如同他的性格。电脑、录音笔和几个笔记本依次排开。他是小分队的绝对核心,每当接到新任务,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制定计划,冷静地协调队员分工。
紧挨着楚阳的是“本地通”刘宁,他的桌面上永远堆着厚厚的卷宗和一张随时更新的区域地图。出身警察世家的他,凭借人脉和经验,总能挖掘出关键情报。
对面是孙佳佳的办公桌,除了文件夹和卷宗,还摆着几株绿植,旁边放着一只蓝色的保温杯和几盒薄荷糖。这是位思维敏捷的女干探,十分擅长与嫌疑人周旋。
两人从警校毕业后,就同时加入了东城区分局,至今已将近五年。
最角落的位置属于赵鹏程——一位典型的“技术宅”。他的空间被各式电子设备和数据分析工具占满,旁边零星散落着能量饮料和拆了一半的零食袋。他话不多,鲜少参与大伙的闲聊,但每次开口,总能提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方案。
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新人李白鹿。她刚毕业不久,身上还带着初入警界的青涩气质。她为人热情、有冲劲,时不时还能给紧张枯燥的办公环境带来一丝活力。
尽管办公环境拥挤,工作节奏紧张,但这里,是他们并肩战斗的地方。
楚阳刚进办公室不久,孙佳佳就带回了报案材料。
“说说详细情况。”
楚阳言简意赅地招呼队友们聚到一起。
孙佳佳放下材料,开始向众人汇报:“报警人是受害者柯乐言的母亲王智慧。据她反映,受害人最近精神状态反常,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她追问过几次,女儿只说自己诸事不顺,就在网上找了个人帮忙‘化解’。”
“网上认识的?”赵鹏程推了推眼镜,问道,“网络平台还是社交媒体?”
“说是通过社交媒体上的私信联系的。”孙佳佳回答,“据柯乐言的讲述,对方声称她被‘邪灵附体’,所以做什么都不顺。嫌疑人约她在东郊的一个小区内,进行了所谓的‘驱魔仪式’。仪式的内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是让她脱光了趴在床上,在她身上写写画画,一边念咒语,一边抚摸她的身体,帮她‘净化’。结束后,女孩还付给对方五百块钱作为‘谢礼’。”
刘宁皱着眉嘟囔:“听着,这骗术也太低级了吧?”
“骗子实在太可恶了!不光骗色,还要让受害人倒贴钱!”
李白鹿咬牙切齿地骂道。
“还有更过分的呢!”孙佳佳叹了口气,继续介绍,“据受害人母亲反映,女孩在事发后,发现自己的麻烦并没有解决,非但没意识到对方有问题,反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认为是自己心不诚,所以净化仪式才没成功。后来,她好几次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自己的房间里模仿驱魔仪式。最后还是女孩的母亲偶然撞见,才意识到问题严重,选择了报案。”
“嫌疑人那边呢?有什么线索?”
楚阳询问。
“派出所提供的初步记录显示,嫌疑人大约三十岁,长相白净普通,没有其他明显特征。目前只有这些线索。”
楚阳略作思考,随即给出判断:“从嫌疑人的作案手法看,这很可能不是一次偶然犯罪,大概率还有其他受害者。”
他起身,干脆利落地安排工作:“立案侦查。先梳理出嫌疑人的作案模式。佳佳,你跟我去一趟受害人家里,再做一次详细询问,看能不能发现新线索。白鹿,你去派出所,找当时接警的民警,问清楚具体情况。”
“宁儿,”他转向刘宁,“你对城郊那片熟,去核查嫌疑人和受害人见面的房产信息,查查房东的情况,找找嫌疑人可能的落脚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赵鹏程身上:“你去提取完整的聊天记录,摸清楚嫌疑人的活动规律,顺便查查他有没有使用过其他账号。”
赵鹏程淡定地摆出“OK”的手势。
“大家动作要快,”楚阳抬头环视众人,低沉有力地说,“如果嫌疑人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诱骗套路,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受害人上当受骗。我们必须尽快锁定他,防止再有人受害。”
众人点头回应,各自分头行动。
东城区郊外是港务新区,行政区划上归东城区管辖。
新区建成十余年,片区内多是崭新的楼盘和大片空旷的商业用地。在新区的边缘,有一片面积不小的国槐林。树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处外观普通、规模不大的汽修厂。
厂房由一大一小两个改造间组成,墙壁上挂满扳手、螺丝刀和喷漆枪,器具上沾满了厚厚的油污。地面上散落着零件箱,旧轮胎和排气管随意堆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混着金属粉末被灼烧后的刺鼻气味。
中央的工作台前,一个留着利落板寸、手臂上布满机械主题纹身的年轻小伙,正聚精会神地调试着一辆底色鲜红的摩托车。
突然,一阵冷风从门缝灌入。
车间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皮衣的青年走了进来。
板寸年轻人立刻停下手里的活,热情地招呼:“皓哥!”
来人只轻哼一声,敷衍回应,眼光始终停留在那台杜卡迪摩托车上。
“长毛,搞得怎么样了?”
那辆原厂红漆的杜卡迪,此刻已经被特殊的变色龙漆取代——从不同角度看去,车身在鲜红与紫罗兰之间渐变流转。
长毛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油箱,夸口道:“放心吧,皓哥!这绝逼是我做过最牛逼的一次改装!”
皓哥爱不释手地拂过车架上崭新的碳纤维面板,瞥了对方一眼,挑眉问:“哟?怎么个牛逼法?”
长毛巴不得对方提问,眼里闪着光,立刻兴奋又得意地介绍起来:“我用的都是顶配。你看——Akrapovic的全段钛合金排气,不光轻,那个声浪,绝了!再看这儿,”他指向前叉和悬挂,“我换了个Ohlins的电控,已经按车重调教过了,保你过弯时稳得一匹!”
“制动呢?急刹没问题吧?”
“必须的!”长毛对此信心满满,“这都是Brembo最牛逼的套件,配的碳陶瓷刹车碟,温度再高都没事儿!ECU我也重新标定过了,转速一拉,高功率随叫随到。你猜最大功率能到多少?245匹!贼有劲儿!”
“245?”皓哥挑眉,被对方的情绪带动,竟有些期待,“今晚哥几个可就全靠它撑场了!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长毛忙递上擦拭干净的头盔,向对方打起保票:“皓哥,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调过的车,整个秦安,没人能追得上你!”
显然,皓哥对于这辆改装车甚是满意,连连点头:“行!就冲你这股自信劲儿!回头找马叔,把那套帕加尼模型拿走!”
“害!皓哥你跟我这儿客气什么呢!”
长毛嘴上推脱,眼里却藏不住笑意,双手搓得飞快,像是对于即将到手的限量版汽车模型跃跃欲试。
随着引擎点火,轰鸣声骤然在整个车间炸开。
那台渐变色杜卡迪微微震动,急不可耐地想要奔涌而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