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见武知源大方应战，满心欢喜地上前帮忙：“我帮你穿。”

他立刻拿起另一套安全装备，他一边调整着带子的松紧，一边细心叮嘱：“安全带要收紧一些。”

武知源轻松地站在那里，坦然接受着对方的“照顾”。

楚阳调整装备的手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腰身时，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一闪而过，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一切准备就绪，楚阳为武知源选择了一条相对简单的绿色线路，并将镁粉包系到她的腰间，示意她涂一些在手上。

“手指抓牢，不用着急，慢慢来，感觉不好了随时都可以下来，别勉强。”

武知源自信地摆出“OK”的手势，涂好了镁粉后便鼓足劲儿攀爬起来。

楚阳站在下方的垫子边缘，目不转睛地盯着攀岩墙，生怕上面的人有个闪失。

可随着她一步步向上攀爬而去，他的顾虑很快被打消了——武知源身姿轻盈，动作精准，体力和协调能力完全超出他的预期。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攀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她的手指和上臂开始有些酸胀，她模仿着楚阳刚才的动作，活动了一下手臂，过程中，无意识地一低头，看到如今的高度时竟然有些惊讶，整个人立刻僵硬地停住了。

站在地面向上看时，还没什么感觉，可是从上面的角度看向地面，震撼的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腿肚子紧跟着抖了起来。

“别看下面！”

楚阳看出了她的紧张，大声提醒：“盯着上面的线路，想好下几步的岩点再行动，慢慢来没关系！”

武知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然后听从楚阳的建议，目光只往上看，找准了下一个攀爬点继续向上，一鼓作气下，终于成功地登顶。

她稍微有点气喘，回头向下望着楚阳，眼中满是兴奋和喜悦。

楚阳也高兴地为她鼓掌，称赞她第一次就能登顶，实在厉害！

殊不知，对于武知源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当她准备学着楚阳刚才的样子纵身一跃时，脚刚想移动，手指却条件反射似的抓得更紧了。

深深的恐惧感不断袭来。

那种即将腾空的感觉，就像是要纵身跳楼的瞬间，身体里所有的本能都在喊着拒绝。

她的手指紧紧扣住岩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身体放松，安全绳会保护你的。”

楚阳不断鼓励着她：“如果觉得害怕，你可以踩着岩点，原路慢慢退回来，不一定非要跳下来的。”

如果是平时，武知源一定第一时间龟缩着慢慢沿着原路倒退返回，但是今天，在楚阳面前，她却怎么都不肯示弱。

她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过往种种困境的瞬间。

随即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数三声，一咬牙，猛地双脚蹬出墙面，身体瞬间腾空。

那一刻，感觉如同自由落体，冲击着她的每根神经，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空和失重感。

与此同时，安全绳迅速收紧，将她稳稳托住。她的身体在空中来回荡了几下后，缓缓下落。她低头望向楚阳，忍不住笑着冲他挥手。

楚阳也兴奋地跟着挥手，不住地向她竖起大拇指。

当武知源的双脚触碰海绵的瞬间，一股无力感袭来，让她的身体不由得踉跄几步。

楚阳随即大步上前扶住了她，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楚阳一边整理绳索，一边急切地想要从武知源那里得到反馈：“怎么样？这个解压方式还不错吧？”

“嗯。”

武知源点点头，下意识地揉着有些酸痛的手指和上臂。

窗外的街灯早已亮起，经过刚才一番强度不小的攀岩体验，楚阳早已饥肠辘辘，他的肚子适时地响起警报。

“饿啦？”

武知源问。

“嗯。”

楚阳尴尬地笑笑。

“那我请你吃饭？就当是感谢你对我攀岩时的悉心教导。”

武知源提议。

“好啊！”楚阳眼睛一亮，“不过还是我请你吧。”

武知源也不推辞，摆出一副“随你”的表情：“那先去洗漱，我们十五分钟后门口见。”

“好！”

夜幕降临后，运动中心内灯火通明。

武知源冲了澡，简单收拾好随身物品后，朝着与楚阳约定好的地点走去。快到大厅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兄？”

武知源快步追上去打招呼。

对方应声回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我是不介意有个这么漂亮的师妹！”

“你说什么？”

武知源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确定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讲话。

对方凑近，继续油腔滑调地说：“师妹，你别介意，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如果你愿意赏个脸，给我点提示，我一定马上就记起来你的名字！”

武知源下意识后撤一步，与对方保持距离。

“你是王方正？”

显然，对方被美人搭讪，并且正确爆出自己姓名这件事，很是受用，立刻面露惊喜：“你真认识我？”

武知源瞬间了然，哂笑道：“怪不得。”

“你说什么？”

武知源赶忙解释：“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你哥哥，王方直，他是我师大心理学系的师兄。”

王方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你刚才是把我当成我哥了。”

“抱歉，你们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同卵双胞胎嘛，当然长得像了。”

“不过性格嘛，就……”

武知源补充道。

王方正自信满满地接过她的话题：“性格差很多，对不对？我这么阳光开朗，他那么古板无趣，你说对吧？”

武知源尴尬地笑笑，没再说话。

“还不知道，这位王方直的小师妹，芳名何许？”

“我叫武知源。”

“武……知……源……”

王方正长长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之前的油腔滑调似乎收敛了不少：“名字不错！不过可惜，我这会还有点儿事，得先走一步，不然一定请你去喝上一杯！”

武知源目送他离开运动中心，快步上了路边停好的车。她莫名觉得车子眼熟，下意识追了出去，可惜对方早已驶远。

楚阳跟着她来到大门外，见她盯着远处出神。

“怎么了？”

武知源收回目光，眼睛望着他，思绪却早跟着那辆车一起走远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处理，改天再请你吃饭，好好补偿你，好吗？”

说完，不等楚阳给出回应，就已经急匆匆地向停车场走去。

听到对方临时变卦，楚阳难免失落，但再回味一遍对方的话，捕捉到那句“好好补偿你”，心中又忍不住浮想联翩，随即也不再介意这次被爽约的事实。

***

翌日上午，刚过11:30，武知源已经静静坐在了师大附院的门诊大厅，为此她特意让小林酱取消了上午最后一个预约。她的眼睛一直守在精神科的入口区域，直到目标人物出现，才缓缓起身。

武知源整理好衣襟，神情自若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与来人擦肩而过时，很快人叫住。

“武知源？”

她应声回头，马上面露惊喜：“师兄！”

来人正是王方直，前一晚在运动中心偶遇的王方正的哥哥。

“你怎么在这儿？”

武知源随口扯了个谎：“有个朋友做了个小手术，我刚从住院部出来。你呢？这是要去午休了吗？”

“对，我去吃个饭。”

武知源看了眼表：“正好我也饿了，要不然一起？”

“行啊，只要你不嫌弃医院食堂里的饭菜过于朴素就行。”

王方直爽快答应。

两个人打好饭菜后找了个角落面对面坐下。

一阵寒暄后，王方直主动问起她与徐皓然的近况。

“好事将近了吧？”

武知源说着惯常的话术：“还早呢，我们这才刚谈了一年。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第一个邀请你这个媒人参加婚礼！”

“媒人？哈哈，说起来的话，还真是！”王方直笑着附和，但转念一想，表情里又有些惭愧，“我当时纯粹是想尽快摆脱他这块’烫手山芋’，不夸张地说，从业这些年，徐皓然真的是我遇到过的，最难搞的病人了！”

虽然他为徐皓然看诊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可是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段经历，他仍手脚冰凉，心有余悸。

武知源笑着表示理解：“我理解。皓然一开始就把你打入到他爸的阵营里了，根本不会配合你的工作。做我们这行，如果对方一开始就对你抱有敌意，后续的工作确实很难开展。”

“只是不配合倒也没什么，”王方直仍忍不住抱怨，“最主要的是他把对他爸的叛逆和不满全撒气到我身上了。我那阵子压力大的，整宿整宿地失眠，头上都出了一大片斑秃。”

“嗯，我能想象，那家伙胡搅蛮缠的时候，确实挺可恶的。”

王方直心中有愧：“所以我当时把他介绍给你的时候，心里还是很矛盾的，就怕是害了你。”

武知源却毫不在意：“怎么会？我当时诊所开业没多久，正愁没有稳定客源呢。多亏了你介绍，不然，我可能早就关张大吉了。”

王方直感叹：“不过，还是你有本事，能把他这个’混世魔王’给收服了。”

武知源故意调侃：“师兄不会是在讽刺我，不顾职业道德和自己的病人谈恋爱吧？”

王方直瞪大双眼，慌忙解释：“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武知源笑着道：“和你开玩笑呢！不提他了，说说你吧，睡眠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呀？”

王方直尴尬地干咳几下，敷衍了事：“我能有什么好消息？这么多年了，孤家寡人一个。”

武知源当然并不在意对方的私事，只是将话题自然引向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地方。

“对了，我昨晚在运动中心遇见了一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他说是你弟弟。”

“方正？”

“嗯。我当时吓了一跳，从外表看，你们两个人完全看不出区别。”

王方直应和了一句：“大家也都这么说。”

“不过，我觉得还是师兄你成熟稳重些，”武知源特意强调，“你弟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王方直笑着说：“那你感觉很准！”

“他是干哪一行的呀？”武知源好奇地打听，“好像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王方直如实回答：“他之前一直在外边上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当地工作了，去年才刚回来定居，干的是财务方面的工作。”

“听起来挺不错的。”武知源若有所思地问，“他结婚了吗？”

“嗯，儿子都五岁了！”王方直突然定睛，话锋一转，“怎么了？你对他有想法？”

武知源还在思考，一时间没听清楚，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事儿。”

见她一脸茫然，似乎并无此意，王方直识趣地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