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舟的手肘撑在床上,自上而下地看着舒屿。
他们贴得很近,近到潮湿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舒屿洗澡时用了谈舟的沐浴露,所以他们现在是一样的味道,但谈舟总觉得舒屿要更特别一些。
不是香水或沐浴露的香气,就是舒屿的味道。
他贪恋这样的气息,所以身子伏得更低,从她的耳后开始,嗅闻、舔舐。
舒屿被他弄得痒,不舒服地哼唧了几声,手上下意识地去推他,被谈舟一把按住。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也刚刚好够把她的手腕嵌在柔软的床铺间。
他们在这样的时刻几乎不会有任何交流,除了偶尔几声喘息,和抑制不住的呻/吟,就只有四目相对,眼波流动,传递着一些细碎而无声的话语。
所以舒屿不满他锢着自己,平躺在床上不动,看他,瞪他,还不够,偏头过去,咬他。
谈舟手臂吃痛,反而笑了出来。他安抚着有些火气的舒屿,手上松了劲,牵过她的手,温柔地、细细地,亲吻她每一个手指。
谈舟第一次和舒屿做时,就这样亲过她的手指。
几次经验之后,他显然娴熟了许多。
他亲得太好,从指腹,到指节,再到手掌细纹,分寸不落。
他的嘴唇柔软湿漉,有时含住她一点点指尖,像掉落晨露的花心,吮吸缠绕。
所以单单只是几根手指,舒屿就忍不住一震,又一震。
谈舟撑起些身子,膝盖弯曲半跪,瞧着舒屿从眼角染到耳尖的粉红,忽然感觉有些东西控制不住地从心里钻出来,钻到他的血液里,钻到他的大脑里,四处流窜,让他沸腾而难耐。
谈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失控,舒屿也感受到了。之前他就像徘徊在一道大门外,虽然无比贴近,但总是克制。克制地亲吻、克制地抚摸,仿佛哪怕舒屿在中途喊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撤离开,乖乖地躲到浴室里。
但今天不是。
谈舟控制不住地吻遍舒屿的全身,在她半湿的眼眶中勾起嘴角,一边哄着她,惯着她,一边毫不留情地按压着诡秘花瓣,在热流中拥住她颤抖,含住她低吟。
最后的最后,他几乎是捧着她的后脑,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生怕在那双琥珀一般的瞳孔里,遗漏掉一丝一毫的情/欲。
他失去了理智,但好像拥有了片刻的她。
重新洗过澡后,舒屿难得觉得疲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再提离开的事。
她和谈舟面对面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这次结束之后的氛围与往常不同,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她说不上来。
谈舟先动了动。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凑上去,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阿瑾,”他眼含笑意,“我喜欢你。”
舒屿愣了一下。
原本有些飘忽的眼神忽然聚焦在谈舟的脸上,他神色轻松,语气自然,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
短暂的沉默过后,舒屿的眉毛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然后她靠近谈舟,亲上他眼尾的痣。
“阿翎,我也喜欢你。”
情话嘛,是该讲一些。
反正下了这张床,他们大概谁都不会记得。
舒屿这样想着,毫无负担地回应了谈舟。
她盘算着,他们如此合拍,三个月之后,如果还能做个床伴就好了。
那一定会是比现在更轻松、更愉悦的关系。
这样表里如一的帅哥,只谈三个月,真是太可惜了。
-
舒屿给高云霓发完晚上不回家的消息之后,就接到了舒瑾的电话。
“下班逛街去吗?”
“不去,约了韩翎。”
舒屿把手机开了外放,放在一边,对着镜子试着几套耳饰,太阳手链松松垮垮地挂在腕间。
那边的舒瑾显然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不会真谈起恋爱来了吧?你们最近见得也太频繁了吧?”
舒屿满不在乎:“不行吗?”
“你可别上头,说好了三个月结束,别给我节外生枝……”
“你什么时候见我上头过?”
舒屿打断舒瑾,选好了一副小巧的金色月亮耳坠,戴在耳垂上。
“得得得,你说的都对……”舒瑾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无奈,“咱俩谁也别想出去了,妈给我发消息,叫咱们回家吃螃蟹,外公也在。”
舒屿戴项链的动作停了。
“非得回去吗?”
“你说呢?”
舒屿垂头叹了口气。
“好吧,那晚上见。”
挂断电话后,舒屿摘下首饰,给谈舟发消息。
【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事,周末再约吧】
很快,她收到回复,点开一看,依旧是一个简洁的“好”字。
晚饭席间,舒松果然问起舒瑾和韩翎的事。
好在舒屿这回提前和舒瑾对好了词,舒瑾面不改色地撒谎,舒屿无比自然地在一边帮腔。
“对对对,我也见了,人挺好的。”
“我姐那么忙,结婚的事不用这么着急吧,而且才认识一个月,得再看看。”
“现在的男人啊,都可能装了,万一他是贪恋我姐美貌——或者公司,那不完蛋了。”
“就是就是,这事都说不准,过俩月没准我姐就觉得人不行,谈不下去了呢。”
舒屿一挑三,一句一句跟机关枪似的往外蹦,舒松根本插不上话,最后只能闷闷地应了几声,想了半天才补了一句:
“好好接触,韩家跟我们关系不错,如果实在不行,也跟家里说一声。”
舒瑾点头如捣蒜。
应付过这一轮,舒屿又提起企划的事。
“妈,我那企划案……”
舒屿才开了个头,杨劲的耳朵就立起来了,拧着眉看她,一副等她说完就要马上数落她的样子。
舒屿一看,干脆不说了,放下筷子,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舒亦槐。
“什么企划案?”
舒松没听过这件事,抬起头,也看向舒亦槐。
“没什么,爸,就是小屿想开个玩具公司,之前给了我个企划案。”
“是积木公司,不是玩具。”
舒屿更正道。
杨劲还指望舒松能打消打消舒屿的念头,结果舒松听完,没什么表情,依旧自顾自地吃着饭。
“哦,那你怎么想?”
“我和杨劲觉得小屿现在经验太少,想再让她历练历练。”
“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舒松自从把舒繁全部交给舒亦槐之后,就对集团的事情过问得很少了,近几年除了对和领成汽车合作这件事比较上心以外,其他的都不怎么管。
舒屿得意地看了杨劲一眼,重新拿起筷子。
“放心吧外公,我一定好好历练,把经验积攒得够够的,让爸妈放心。”
-
谈舟收到舒屿取消约会的消息时,已经快开到舒繁游戏了,他犹豫了片刻,想过要不要再挽回一下,但最终还是只回了个“好”。
如果舒屿说了改天,那大概率是挽回不了的。
掉头离开,谈舟不想回家,干脆拐到了韩翎店里。
“呦,这是谁来了?”
韩翎看见谈舟走进来,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谈舟没理他,四周看了看,然后踱到橱窗前看着里面的甜点。
“哪阵风把您吹到我这来了?”
“本来约了舒瑾,她临时有事。”
“呵,这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哈,兄弟现在都是第二顺位了。”
“好好说话。”
“咱俩哪还有什么说的,你回国以后,跟我见过几次面啊?啊?”
谈舟抬起头,很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我见你干嘛?”
“……”
“一个屋子住了四年,没见够?”
“……”
“还是你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
“……”
“你很想见我吗?”
“哥,别说了哥!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
谈舟心满意足地重新低下头。
“那你今天来是……?”
韩翎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再说错了,躲在柜台后窃窃私语的那几个店员,看他们俩的眼神会更加奇怪。
谈舟确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在橱窗里看到上次舒屿买回去的那个蛋糕后,忽然想起她说希望自己能亲手给她做甜品的事。
“你能教我做甜品吗?”
“……啊?”
这哥又想哪一出呢?
“想做给阿瑾。”
“……哥,虽然我承认你学什么都很快,但这玩意没那么容易学。”
“没事,”谈舟神色坦然,“如果我没学会,你就做一个给我,我跟她说是我做的。”
“……”
怎么会有这么好意思的人啊?!
这人怎么偏偏是他韩翎的前室友加好哥们儿啊?!
真无语!
“那你可得勤快点学,不是什么人都能给我当学徒的!”
“我付学费。”
“得嘞哥!什么时候开始,现在吗?”
-
谈舟最终还是没学会。
他以为会和做饭差不多,但连着几天除了上班、约会,就是到韩翎店里学艺之后,谈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小瞧了韩翎的本事。
其实过程谈舟已经学得大差不差,只不过做出来的样子显然不是一个成熟西点师该有的水平,这样的成品如果被舒屿看到,她一定会起疑。
所以最后,他挑了一个店里的款式,很大方地付了三倍价格给韩翎,算是甜品钱、手工费外加韩翎被占名头的窝囊费。
谈舟提前一天约了舒屿到家里,从韩翎那取回蛋糕后,就回家开始做饭。他特意记着舒屿爱吃蛋黄,所以做了一道蛋黄焗鸡翅,再配几个稍微清淡些的菜,依旧是四菜一汤,在舒屿进门时正好端上桌。
“这么丰盛啊?”
舒屿换下鞋,迫不及待地循着香味跑到餐厅,谈舟跟在后面给她摆好鞋子,顺手接过她的包放在沙发上,然后才跟上她。
谈舟显然已经完全了解了舒屿,所以精准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伸手要夹鸡翅的时候,一把拽住她,把人牵到浴室里。
“先洗手。”
谈舟略显宠溺又无奈地笑,舒屿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餐桌,在谈舟的监工下仔仔细细洗了手。
回到餐厅,舒屿摩拳擦掌,对准鸡翅就是一筷子。
“哦对了,”她嘴里含着饭,声音有些不清楚,“你等一下。”
舒屿跑到客厅,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又坐回餐桌上,递给谈舟。
“呐,礼物。”
谈舟的眼里有些惊喜,接过来后,没有打开,而是问道:“你也记得?”
“记得什么?”
谈舟顿了一下:“没什么。这个礼物是?”
“上次欠你的七夕礼物嘛,一直忘了带给你。”
谈舟笑笑,打开盒子。
是一个银色的弯月胸针。
月亮上挂着两颗钻石,像睡在月牙上的星星,灯光下一晃,眨着眼睛。
“很好看,谢谢。”
谈舟起身,把盒子收进衣帽间的抽屉里,放在他的一排表旁边。
然后他走到厨房,端出韩翎做的蛋糕。
“阿瑾,”谈舟插上一根蜡烛,“今天是一个月纪念日。”
舒屿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谈舟指的是什么。
但她没有立刻回应他,因为她不知道这算什么。
他们的关系,也要过恋爱纪念日吗?
火光在舒屿眼前倏地亮起,映在她眼睛里,微微晃动。
这样的氛围……就好像他们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怎么了?”
谈舟看出舒屿的晃神,出声询问。
蜡烛在舒屿眼中变成两个,又在听到谈舟的声音时重叠在一起,她回过了神,笑意盈盈。
“一个月快乐,阿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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