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陛下先前又何时问过我的心意?”
郁从暄说得理所当然,“陛下只告诉我,心悦我,只要我也喜欢陛下。可陛下,从未问过我,是否喜欢陛下,是否愿意当陛下的君后。
况且,我也从未说过不喜欢。”
没说过不喜欢,那便是喜欢了?
哪有这种道理?
季闻韶又好气又好笑:“国师大人好生厉害,倒成了孤的不是?”
那面前的猫耳动了动,俨然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
季闻韶一时气结,竟想不出话来反驳。
郁从暄倒是难得先开口了:“不过,陛下对臣的欢喜,臣都知道。”
“你!”
知道还如此戏耍于他?
季闻韶一把扣住怀中人细腰,将那人压在身下:“季从暄,好,好得很,接下来一切你且受着,孤若是心疼你半分孤就不配为人!”
……
“何时的事?嗯?”
“唔……你救下我、后不久。”
“所以……”
季闻韶好气又好笑,合着从一开始这人就喜欢他,当年救下他后还故意冷落他,任他去了云朔,让他带着愧疚熬了两年。
回来后,这人表面又故作淡然出尘姿态,结果又偷偷化作小白来陪他,听他诉说爱意。
转头,季闻韶还在为囚禁了这人而感到愧疚,倒先知道了小白也就是他之事。
直到今日——
这人又故意冷着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逼得自己失控。
季闻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上人的喜爱,他得到了。
随喜悦而来的是对两年来、尤近几月所作的“荒唐事”的羞耻与被愚弄的愤怒。
以及那隐秘的快感和短暂的晕眩。
季闻韶定了定神,幸亏他早有被郁从暄戏耍的经验,此刻也不至于实在难以接受。
只是,这种种情绪杂糅心中,直让他胸口闷疼。
季闻韶想要狠狠罚郁从暄。
可这白猫自有他的傲气,冷待不得。
“郁从暄,”季闻韶心机地停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孤给你一次机会。”
最难得的只在这一人。
如今,这人身也得到了,心也早就落在了他身上,季闻韶想,他可以“大度”一次。
那人果然呜咽一声,双眼含着泪意望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正当季闻韶以为那人又要嘴硬之时,那人闷闷开口,断断续续道:“是臣之私心,想要陛下所有的欢喜,想要陛下与臣不离不弃,故,用了些手段。
陛下,还在怪我么?”
郁从暄:“……”
这人怪会拿捏他。
罢了,他承认,他又心软了。
后来,季闻韶总算得知了始末。
“灵台墟上悬挂的铜铃乃是寂心铃,能感知到我的心绪变化。
彼时陛下或许听过那铃声,尤其是我方化作小白之时,”
郁从暄的视线越过那错落的飞檐斗拱,最后望向皇宫西北角那处高台,“那时我预感不妙,用妖力推演天机时、不防受了反噬,妖力顿失,化作原形,落下了灵台墟,摔了一身伤。
一个小太监将我捡起扔到了静安宫门口,而后,陛下救了我。
一月后,我感知到灵台墟异常,又因离开国师府日久,不得不回去。
再见,便是陛下被下药的时候。
我自是知道陛下志在远方,只好让陛下吃了‘闭门羹’以让陛下安心离开。
几月前,我在府中等陛下许久,陛下竟也忍着没来见我,我只好化作小白去了皇宫。
我这才知道,原来先帝未曾将我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你,难怪你不来见我。”
于是,郁从暄便如此草率地知道了季闻韶的心意。
“我担心贸然告知你我的身份,会让你迷惘,不知自己真正所向。”
季闻韶明了:“所以你分明知道一切,分明喜欢我,仍心安理得戏耍我,就是要逼我将一颗心系在你身上,要让我明知道被欺骗却对你狠不下心?”
郁从暄莞尔:“陛下正解。”
季闻韶笑了:“孤说不过国师,要国师一句‘喜欢’可真是难。”
“陛下不也乐在其中?”
郁从暄忽地打了个喷嚏,还未动作,身侧季闻韶早已先他一步将大氅解下披在了他身上,而后将之搂在怀里进了大殿。
“是。”
季闻韶没好气应了一声。
“我是妖,没那么容易生病。”
殿门方合上,转眼郁从暄就化为了白猫,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望着季闻韶。
“噗,”怀里瞬间空荡一片,季闻韶笑开,道,“之前小白蹭我,可是在撒娇?”
白猫耳朵动了动,偏过了头。
“啧,不承认?”
那便是了。
怪只怪季闻韶从前不够“了解”国师,只当那人是天上明月,不染世俗,也不会将这些举动与“撒娇”联系于一处。
“罢了。”
季闻韶走近白猫,将之捞起抱在怀里,走向案几:“今日奏折有些多,从暄要陪我。”
“喵~”
“孤当你答应了。”
“喵~”
“今日晚膳,从暄也一起?”
“喵~”
“孤缺个君后,从暄可愿?”
“喵——?!”
任由季闻韶再如何套路,白猫也都不再回应。
“你从前只道是孤未曾问过你的心意,”坐定,季闻韶将猫放在膝上,“从暄,孤今日可是问了你了。
孤想要一个名分,从暄给,还是不给?”
白猫不应。
季闻韶只好故技重施,让白猫变了人形。
抬手将那人按在身前,季闻韶笑道:“躲什么?方才不是答应的挺好?‘喵’得那么乖。”
“哼。”
季闻韶盯着这人,长眉微挑:“你我二人早有了夫妻之实,国师大人既不肯好好答话,孤只好‘强娶’了。”
郁从暄挣了一下,没挣开,冷着脸道:“陛下这是恃强凌弱。”
季闻韶失笑。
这是哪门子的恃强凌弱?
“郁从暄,孤要听你亲口答应,嗯?”
言罢,季闻韶又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可郁从暄哪有反驳的机会,余声尽数吞没于猝不及防的吻中。
末了,郁从暄将脸埋在季闻韶颈间,耳根通红:“混账。”
季闻韶低笑:“骂,接着骂,孤喜欢。”
郁从暄:“……”
史载:
景和元年,帝立国师郁从暄为君后,大赦天下。
帝后情深,常共览奏章,同游灵台。
后性清冷,唯对帝展颜,帝甚悦之,称之“雪眸融春,天下无二”。
景和十七年,帝退位,携后隐,自此寂心无声,唯见白云绕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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