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不过一时好奇。”叶千笑道,“这么说来,除了两位差爷,咱们全是外乡人,还真是有缘呢。”

丁寻心中一动,叶千正好问到点子上了,这群外乡人别说找到县衙,恐怕连去镇上的路都不甚清楚。这回去报信之人,倒是一时难以抉择了。尤其是在这别院中出了事,在场的几人都有嫌疑,在正式问询之前总不能放任他们就此离开,谁知道一旦出了这个门会不会就此消失。但是如今他与张蔚只有两个人,对方却有五人。

张蔚见他沉默不语,小声问:“丁叔,现在怎么办?”

丁寻略作思忖道:“如今看来,只有你我其中一人尽快返回县衙,寻了谢推官带人来查案。剩下一人在这里保护现场,且看着他们不叫走脱了。”

“丁叔你怀疑是他们四人?”

丁寻看了看身边:“那个姓叶的也不能完全剔除嫌疑,你我都不会验尸,谁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张蔚一想也对,但又担忧道:“我瞧着那苏家兄妹身上似乎有些功夫,姓叶的是从六扇门出来的,肯定也不是善茬,这要是只留下一人,恐怕……”

丁寻摇摇头:“小张你年轻脚程快,你回去报信。”

张蔚挑眉:“这怎么成!”

“听我的!”丁寻打断他,斩钉截铁道,“快去快回。”

张蔚还想说什么,却见叶千隔着几步远正往这边张望,遂怒视道:“你在那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叶千呵呵一笑:“张爷要回镇上,能否帮在下把马匹还了?这事一日两日怕是完不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离开,但是租赁马匹一天可是一钱银子,这,不尽早还了多浪费呀。”

“你!”张蔚气得够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银子。”

叶千莫名:“什么时候也得精打细算,我又不一定能聘上掩月庄的亲卫,当然要省着点了。”

“你!”张蔚指着叶千就想上前,却被丁寻拦住。

“好了,吵什么。叶小哥说的也没错,你去把我的马也还了。”丁寻瞪眼,“还不快去!”

张蔚怒哼一声,转头走了。

叶千朝丁寻拱手:“多谢丁爷。”

丁寻叉手躬身,转头对屋里人道:“几位,刚才我的那位同僚已经去县衙报信,相信推官老爷得了消息会尽快过来。大家且耐心在此处等上一会。”

“哎我说,这位捕快大爷!”琴娘站起身,不顾丈夫阻拦,不满道,“从这到县衙可不近,这一来一回还不得两个时辰?我们可不在这屋里等,这屋里,还有那个呢!”她下巴一指丁寻身后,立刻收回目光缩回到座位上。

苏行止也对丁寻道:“舍妹方才受了点惊吓,我想陪她回去休息一下。”

见四人都是这个意思,丁寻又看向叶千,叶千摊手道:“我是见惯了的,可以在这守着,再说这里也没有我的住处不是。”

“叶大哥说见惯了,是见惯了什么?”苏芸儿问。

“自然是死人。”见苏芸儿缩了缩脖子,叶千嘿嘿一笑,转头对丁寻道,“我还略懂些验尸,可否叫我看看?”

苏行止忿忿起身,冲丁寻拱手道:“在下先带舍妹回去休息,告辞了。”说完还不忘瞪叶千一眼,显然对她刚才吓唬苏芸儿很是不满。

丁寻道:“两位,旁边厢房也可休息,何必跑那么远。东西两间厢房,苏兄和妹妹,王兄和夫人,刚好各一间。大家只在主院中,不四处走动便好,如此也省去许多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琴娘忍不住出声,却被王永狠狠地拽回座位上。

丁寻轻哼一声:“自然是免去了各位再被怀疑的麻烦。”

琴娘一滞,讪讪地看向王永,见对方黑了脸,也不敢再说什么。

苏行止则皱眉看向苏芸儿,有些犹豫。苏芸儿仰起脸,安抚一笑:“既如此,那我和兄长去东厢吧。丁爷若有事,请随时吩咐。”说完率先转身出门去,“兄长,咱们走吧。”

见苏家兄妹离开,王永阴恻恻地横了丁寻和叶千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倒是琴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永竟丢下自己先走了。她赶忙追了过去,口中嘟囔着:“凭什么他们去东厢?”

一会的功夫,正堂便里只剩下了丁寻和叶千,还有那具尸体。

叶千转到尸体旁,掀开白布细看起来。

丁寻并未制止,只是问:“叶小哥是仵作吗?”

叶千摇头:“只是略懂一些皮毛,查案嘛,有时候等不及仵作来,所以多少也得会点,免得耽误事。”

“你在京城经常查案?”

“六扇门不就是干这个的,除了督察院,大理寺和刑部都负责侦查缉捕,勘破凶案当然是其职责之一。我之前在总捕头手下混口饭吃,什么案子都能接触一些。”

“原来是这样。”

叶千抬头看了他一眼:“谢推官不是早就把我的底细查了个遍,没和你们说过吗?”

丁寻茫然摇头:“谢推官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章法,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叶千“嗯”了一声,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个布包,展开后里面竟是一排整齐的工具,包括小刀、镊子、长短不一的银针等等,和仵作随身携带的几乎一样,只是少了许多如姜蒜醋麻油等物。

仔细观察一番,叶千掏出一双白布手套,抽出一把镊子,从死者耳朵里小心翼翼地夹出一根东西,上面已经被血染红。

“这是,稻草?”丁寻怪道,“怎么进去的,还这么长?”

叶千摇摇头,抽出一块白布,将稻草包好交给丁寻,接着又仔细查验了一番。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叶千摘下手套,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炭笔和一个小本。她起身在小本上写写画画了一番,然后将白布重新盖好,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验完了?”丁寻跟着她绕到堂前,“有什么结论?”

叶千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作业丑时末到寅时中,衣衫完好,身上也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口鼻、耳道均有出血。恐怕,跟刚才那根稻草有关。”

丁寻皱眉:“稻草怎么可能杀人。”

“武功臻至化境,飞花摘叶亦可杀人。”叶千道,“若有人以内力灌注稻草其上,再以极刁钻的手法射进被害人耳中,那便是如此情形了。”

“这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丁寻一脸的不相信。

叶千耸耸肩:“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总有些人和事是超出我们认知的。我倒觉得,这个死者的身份值得深挖。”

“怎么说?”

“您想啊,正常情况下,老百姓跟谁有仇,左不过是拿把刀把人捅了,拿绳子勒死,再就是推井里,推下山,要么就是下毒,耗子药、砒霜这些。”叶千掰着手指细数,“那么谁会没事揪根稻草杀人呢?谁又值得被用这种方式杀掉呢?”

丁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江湖中人?”

“不一定。”叶千摇摇头。“其实很简单,会用稻草杀人的人,手边有稻草的时候就用稻草杀人。”

丁寻瞪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千但笑不语,将刚才的小本子递给他:“这个您收好,待仵作验尸后可互为佐证。”

说着,叶千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去看看苏家兄妹,丁爷,您盯着点西厢。”

丁寻不解:“盯西厢,盯什么?”

叶千微微勾唇,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丁寻微微变色,旋即点头:“我知道了。”

叶千到了东厢外轻轻敲门,片刻后苏行止过来开了门。

“叶兄?”苏行止往正堂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院门和西厢,“可是有事?还是县衙的人到了?”

叶千摆摆手:“都不是,闲来无聊,想讨杯水喝。不打扰吧?”

苏行止警惕地看她一眼,犹豫一瞬才闪身道:“叶兄请进吧。”

叶千走进东厢,转身关门时瞧见对面西厢的房门被人开了一道缝,正堂门口的丁寻抱着胳膊正盯着那边。

东厢房的布置很是简单,最里面是一张软榻,正中摆了一张圆桌和四把方凳,另一边则是一张书案,上面什么也没有,书案旁的书架上倒是摆了几本书。

苏芸儿从书案旁的窗边走过来,笑着拿起圆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水放到叶千跟前。

“叶大哥,这里没有茶,只有点冷水,你凑合着喝一点吧。”

叶千道了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一上午都没喝水,确实渴了。

苏芸儿给自己和苏行止各倒了一杯,两兄妹也都在桌前坐下。

苏行止偏头望着叶千,道:“叶兄说会验尸,刚才可验过了?”

“验过了。”

“怎样?”

叶千摇摇头,隐下稻草一节没提,只说:“在下才疏学浅,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只怕是江湖上的仇杀。”

“江湖?”苏芸儿皱眉道,“可,冯大哥不是秀才么。”

“苏小姐认识他?”

“算认识吧?”苏芸儿扫了眼苏行止,说道,“昨日我和兄长在藏书楼遇到他,兄长就和他就聊了几句,说是上京赶考途中在这借住一宿,我在一旁听到的。

“还是我来说吧。”苏行止接过话头,却问,“叶兄以前是公门中人?”

“在六扇门混过一阵。”叶千道,“略见过些凶案,不至害怕罢了。”

“原来如此。”苏行止道,“叶兄瞧着年岁不大,却老成练达,实在叫人佩服。”

叶千赶忙摆手:“苏兄才是气度不凡,叫人一见便心生仰慕。”

两人互吹了几句,叶千才把话头重新提起:“苏兄可否再详细说说昨晚之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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