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恒在车旁站了良久之后掏出手机给这辆帅气的摩托车拍下了唯一的一张照片，就算做是给他这份成人礼留存下唯一的记忆。

之后他拿起地上的车衣又仔细地把它盖了回去，确保把整个车身盖的严严实实不易蒙灰后才离开。

观禾书院绿化面积非常大，早7点草坪内的自动喷头正旋转着，偶有水雾滋到路边，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

裴嘉恒走在小区内的柏油路上，他感受到了冷风中额外的潮湿，本能的双手揣进牛仔外套兜内，用力裹紧自己的宽松透风的卫衣领口，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瑟缩。

他大脑放空，只知道往大门走，数不清自己走了几百米，直到看到前方一个穿着校服扎着低马尾的女生蹲在一辆自行车旁，像是在调整车链子。

裴嘉恒眼神敏锐的捕捉到了女生的校服配色，思绪迅速转移，他觉得像，但又不敢确定。直至越走越近，终于看清了校服样式和女生后背上的字。

不太可能，他不会敢相信自己能在这里偶遇她，这太巧合了。

但动作骗不了人，裴嘉恒脚步放的越来越慢，似在一点一点确认女生到底是不是顾思云，又不愿走太快上前打量冒犯到别人……

他在猜测，心中有不易察觉的希望与雀跃，拉长自己走到那里的时间仿佛也在无形之中将这段心情变得久一点。

然后他就听到了女生语气烦躁的那一句“不是，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是他猜测的答案。

裴嘉恒凭借声音一下就确认了女生是顾思云没错，她的自行车坏了。

“顾思云？你车子坏了吗？”

裴嘉恒站在女生身后一米多将近两米开外的位置问了出声，话说出口的瞬间他自己都惊了，他甚至没有正面确认身份然后寒暄一下就半似笃定的问了出声。

也许是惊喜和不可置信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但好在无伤大雅。

顾思云拿着湿纸巾擦完手正准备推着车把进院子的时候听到了身后一个清澈的男声在叫她的名字。

她扭头看过去，一张干净的帅脸映入眼帘。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是裴嘉恒。

“诶，Hello！你怎么在这里！”顾思云可太惊喜了，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裴嘉恒。

“我…我来这边有点事，看到是你在弄车链子，过来问问。”

“哦，我车链子掉了，应该是骑的年头有点久了，一时半会安不上去，我就不安了，否则的话要迟到了。”顾思云想当然的以为裴嘉恒是想帮她安车链子，所以提前拒绝。

顾思云边说边悄悄打量着裴嘉恒，算算时间她有4个月没见他了，好像他当时除夕晚上还给自己发了新年祝福呢。

咦，等等，她回复了吗？怎么没有印象，应该回复了吧……

疑问还没完全打消，顾思云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转移到了裴嘉恒身上。

感觉他变白了一些，皮肤比同龄其他男生光滑了不止一个度，一颗青春痘都看不出来。脸颊和鼻头被冷风吹的有些泛红，多了丝不易言说的“楚楚可怜”。卫衣领口宽松，整个脖子到锁骨露在外面，甚至比脸还要再白一个度。

再配上那双感觉时时刻刻泛着水光的棕黑瞳孔看着她，顾思云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就变身《西游记》里面的妖怪会立刻把他抓走吃了以“延寿长生，与天地同休”。

裴嘉恒也不是木头人，他感受到了顾思云的眼光，还感觉到卫衣领口里钻进的冷风越来越多了，因为他不自觉地挺直了刚才微微瑟缩的腰身，这样会比那样显得更好看一些…

“你着急吗？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去学校，我有辆摩托车。”裴嘉恒说完这句话后紧接着心里面就后悔了。

他心里默默批判自己为什么这么急切地说出来要帮忙，人家可能都没打算让他帮，而且说出自己有摩托车这句话听着像在炫耀，谁问他了，有摩托车是一件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顾思云会不会以为他在耍帅……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裴嘉恒心里面已经内耗了几个回合了，顾思云倒是没想到他还会骑摩托车，而且还这么热情的提出帮忙。

但是，他和自己同岁，有驾照吗？开过吗？顾思云有点不放心，但又觉得帅哥这么热情的帮助自己不好意思泼人家冷水，这样不礼貌。

“你考驾照啦？这么快就考下来了？”顾思云聪明地旁敲侧击了一下。

“对，年底考下来的，呃不过你不需要也没关系，我就问一下……”裴嘉恒有点无措，顾思云没立刻回答他，他觉得自己的话好像真的有点多余了。

顾思云盯着裴嘉恒的面部表情，觉得有些莫名的可爱，她其实能看出他脸上的细微的局促，刚才自行车链条不听话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好啊，我还没坐过摩托车呢，如果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太谢谢你啦。骑摩托车肯定比骑自行车要快，我得在7点半之前到校，否则就要迟到了。”

那还浪费什么时间呢，顾思云也不是什么胆小鬼，大家是朋友嘛，支持鼓励也是应该的啊，帅哥作陪，她还非要自己蹬自行车不是傻吗。

顾思云把掉了链子的自行车推回了门内，然后站在门外等裴嘉恒骑过来摩托。

她对于这种东西此前压根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她是务实主义者，平常只开四轮也只买四轮，工作繁忙，也的确没空培养什么额外的兴趣爱好。

但裴嘉恒的摩托车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很惊喜的，非常漂亮且拉风的一辆经典美式巡航摩托，看起来的确新到不行，车身锃亮的耀眼。

“哇，你这车像是从美国电影里面开出来的诶，好好看。”顾思云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她甚至觉得不应该骑着这辆车去学校上学，而应该直接放着炫酷的Music去环行加州公路。

裴嘉恒没想到顾思云会意外很喜欢这辆车的外观，他以为她也许和自己一样会喜欢赛车。

“是吗？这是我妈送给我的，我也喜欢这种。”裴嘉恒从车尾箱中拿出另一个头盔递给顾思云，随后下意识这样回答，他觉得应该不算撒谎。

市区摩托限速50公里每小时，这个摩托车更多的还是只能发挥它的美貌。

车速带来风速，摩托车前的巨型透明风挡也无法为裴嘉恒完全抵挡扑面而来的寒风。

他此刻应该感觉很冷，但比冷更有存在感的是身后的顾思云。

虽然他只感受到了顾思云两只手抓着他的外套，但摩托双人座椅相连，两人的物理距离不过20厘米。他甚至有种后背很温暖的错觉，不知道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时间还早，你不用骑太快，注意安全。等下把我放到校门对面的巷子口就行，我去拿点东西。”顾思云微微扯着嗓子交待裴嘉恒，两人都带着厚重的头盔，耳边还有风声呼啸。

只20分钟之后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七中对面的巷子口，顾思云摘下头盔还给裴嘉恒。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拿点儿东西给你。”说完之后顾思云就扭头进了巷子。

裴嘉恒一边抱着顾思云的头盔一边摘下自己的，他盯着顾思云的身影微微喘气。

好不真实的感觉。

*

顾思云比平常还要提前几分钟来了爱媛水果店，她已经差不多连续一周多每天晚上都在群里接龙拼单了，一周吃进肚子里的水果快赶上一个月的了。

杨斯睿向她抱怨说每天光顾着吃她带来的水果了，都顾不上吃“垃圾”快餐了。

但顾思云这几天收获可不止一堆水果，她在老板跟前差不多混熟了脸，平常的时候大婶也乐意跟她唠点闲嗑。

这两年网络移动支付还不普及，甚至群内转账功能都没上线，所以老板的群内拼单都还是线下提货时支付，也就相当于是先预定、后付款。

但是这个支付模式必定有许多不可避免的缺点：

首先就是会有一部分人前一天晚上接龙了，却不去提货。因为没有提前支付钱款，不管是由于第二天反悔还是没能抽出时间去提货，都会导致老板进的一部分拼单水果没卖出去。

从一开始到现在这种现象都多多少少存在着，甚至一开始会出现老板按照接龙数目统计了进货量，第二天来提走的水果数量不到进货量的一半。最后这些水果按照单人购买价格售出了一部分，但由于数量过多，剩下的还是烂掉了。

最后老板想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凡是群内接过龙但是不按时来提货的人统统拉黑并且踢出拼单群。

这样虽然客源看起来减半，销售量也不是很可观，但是水果店的损失成本降低了许多，老板最起码亏得越来越少了。

后面客户逐渐累积，群内人数也逐渐庞大，水果店的拼单销量才逐渐上去，尽管依然有不守信誉的顾客出现，但整体趋势还是向好的。

其次就是提货问题。这点是顾思云自己“实地考察”出来的，她前一天晚上群内接完龙之后，第二天早上进校门前去水果店提水果，老板拿出前一晚女儿帮自己打印好的接龙客户名单，顾思云报出自己的手机尾号后，老板就能把她买的水果数量准确无误的装好，接着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点倒是和日后的社区团购提货模式相差无几，只不过这些提货人信息都需要商家自己一个一个整理，比较麻烦。

而且尤其是中午和晚上，是老板最忙的时候，许多顾客都集中在这两个时间来提货，老板就得挨个来核对手机尾号然后交货收钱，店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忙。

但这些功夫都没白费，顾思云虽然还没详细计算水果店大概的盈利，但从拼单群内的情况来粗略估计一下，尽管利润有所缩减，但架不住销量是实打实的，且顾客粘性不错，回头客很多。

水果店老板满脸笑意地给顾思云递过两袋子水果，虽然顾思云算是新客，但她最近几天天天都下单，而且每天早上几乎是第一个来提货的。加上她穿着七中校服，还是个快要高考的高三生，看起来又聪明伶俐，这位大婶非常喜欢她，还常常多送她水果。

顾思云接过水果礼貌道谢后就离开了，其实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后发现，由于技术发展和个人考量，这个老板的售卖方法虽然超前，但还是存在着复杂、麻烦并且体系不完善的缺点。

她最近有的时候也仔细思考了一下，也不是没有改良的方式，但关键在于，自己毕竟是个“门外汉”，也没有真正经营过一家水果店，无法保证提出的建议能够有效改善不足。

顾思云心里装着这事儿，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不是很充裕了，小跑出了巷子。

“喏，这兜水果你拿回去吃吧。”

裴嘉恒看着眼前满满一塑料袋子的五颜六色的水果有些惊讶，“你怎么买这么多水果啊？”

“哈哈，也没有啦，我平常会带回家的，今天谢谢你把我送到学校，她们家水果很好吃的。”顾思云边说边不容拒绝地替裴嘉恒把水果放到了车尾箱中。

“欸，对了，你晚上还有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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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青春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