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只会是伊安的皮带。

“我……”

“怎么了？”

里奥看着伊安手上的伤痕：“对不起……”

他立刻往脑子里放着止咬器的购物清单里加上了牵引绳。

伊安注意到了里奥的视线所及，抬起手左右看了看。

这双五指纤长、手掌大而薄、皮肤苍白的手上，里奥留下的血痕就像是雪地里的梅花一样显眼醒目。

他笑道：“没关系。和我以前的搭档比，你已经很乖了。”

“真的吗？”

“真的，每回我碰完他的精神域，他都想要咬断我的脖子。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尝试过我的精神力梳理，他的精神域里无时无刻不在循环播放柴可夫斯基，出来以后，我几乎有种变成聋子的幻觉。”

伊安一边说，一边上前来解开了拴在里奥手上的皮带：“你的精神域在短时间内被多次使用过度，一次梳理不足以让它完全恢复，过几天再来一次，可以吗？”

里奥刚刚发誓他绝不再试一次了，但当手腕上来自伊安的束缚被解脱，他忽然感到一阵留恋。

其实精神力梳理虽然很难受，但也没有那么难受。

里奥在心底胡言乱语，而且，他现在的确感到好多了。

就像是接受了一番刺激的正骨，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很舒适。

他的脑子好像变成了一团柔软松弛的云，神经痛消失无踪。

“可以。”

当里奥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已经比脑子提前一步说出了答案。

伊安的脸上出现了温柔的笑意，转过身去处理被他改造过的模拟舱。

他把面板调整到等待报修状态，第九军校的维修速度出了名的缓慢，这样一来，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不会有人来碰这台机甲。

里奥看着他的背影，被伊安的一言一笑搅得晕晕乎乎的脑子终于缓过点劲。

“伊安少校，所以你会回深洋之穹吗？我应该很快就会离开首都星了。”

伊安的动作顿住了，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沉默不语良久，才重新开口道：“我真的有那么不可或缺吗？对你……深洋之穹来说。”

“当然！【海蓝之心】需要你！”

“它需要的是一对卓越的、高同调率的机甲师。”伊安平静地说。

“这不就是你吗？”

伊安扑哧一声，像是被逗笑了：“从最基本的意义上说，我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不符合‘一对’这个要求。”

“噢、噢。”里奥挠了挠头发，“如果，如果再加上我呢？”

伊安没有回答。

无论里奥再怎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他都只是淡淡地应一声。

“好了，穿好衣服走吧，天快亮了，该回去了。”伊安拍了拍里奥的肩，带他离开了模拟训练教室。

飞行器载着两人返回医院，首都星后半夜的夜空不再拥挤，空中航道上只有他们一架飞行器，硕大的月亮一一向西沉落。

驶出第九军校范围后，一辆黑色飞行器忽然出现在后视镜视野里，进入他们所在的航道，慢慢跟了上来。

“怎么了？”里奥看到伊安的表情变了。

“没什么。”伊安摸了摸里奥的脑袋，转移了他的视线，“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黑色飞行器始终跟随在伊安的飞行器后面，直到飞行器进入里奥下榻的军方医院，他们才停下了尾随。

把里奥送上床后，伊安驱车前往圣安娜儿童医院。

埃莉奥斯的夜间治疗快要开始了，他得赶在她醒来之前到达，保证埃莉奥斯一睁眼就能找到他。

伊安的飞行器落在停机坪上时，又看见了一台黑色飞行器停靠在一旁。

进入医院内部的走廊，夜间巡查护士正巧路过。

“伊安先生，有人来找您。”

伊安点点头：“我知道。”

深夜的医院走廊静悄悄的。

走到埃莉奥斯的病房时，她的主治医师和几位护士正带着悬浮病床和其它医疗器械站在门前，没有进去。

磨砂玻璃上透出微弱的橙黄色灯光和数道高大的人影。

主治医师听见伊安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求助似的说：“伊安先生，有几位您的朋友说来找您，正在病房里等候，但现在埃莉奥斯该去做治疗了。”

伊安数了数人影的数量，五个人：“埃莉奥斯醒了吗？”

主治医师：“刚才我打开门的时候，她醒着，但好像被吓坏了。”

伊安的眉头动了动：“我知道了，让我和我的朋友们谈一谈，大概……三分钟。”

主治医师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但伊安已经打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自动门快速打开，又快速闭合，医生护士们只看见门内闪过数道身着全套黑色西装的身影。

五个西装男注视着独自走进屋内的伊安，他们高大健壮，两脚分开站立，双手放在身前，耳内还塞着隐形联络耳机。

走进房间，伊安才发现自己数错了数。

还有一个西装男在埃莉奥斯的病床边，正弯着腰，宽厚的手掌里抓着一只毛绒熊玩具在小女孩面前摇来晃去。

埃莉奥斯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伊安：“你们我的女儿吵醒了。”

抓着熊的西装男直起身：“抱歉，伊安先生，但卡洛琳女士想见您。”

“现在？”伊安面色冷淡。

“对，她正在等您。”

“呜哇——”埃莉奥斯的哭声忽然打破寂静，她推开西装男手里的毛绒熊，想着伊安的方向张开双臂，“papa，papa为什么不在呜哇……”

伊安快步走过去，捡起毛绒熊，把埃莉奥斯抱进怀里，一边摇晃一边轻声哄着：“papa在、papa在……papa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了，不是吗？”

“呜呜呜，他们要papa走……”埃莉奥斯声色俱厉地控诉这群西装男。

伊安抚摸着她的脑袋：“他们不会对papa做什么的，埃莉奥斯不要担心，先去和医生做治疗，等你回来的时候，papa也回来了，还会给你带糖和花，好不好？”

“呜呜呜……”

伊安抱着埃莉奥斯起身，转身向外走去：“埃莉奥斯乖，你是最乖的宝宝。”

“伊安先生，您去哪？”西装男问。

伊安垂下眼帘：“我亲自送埃莉奥斯去治疗室。我会和你们去见卡洛琳的，这点时间都不能等吗？”

西装男们没有说话，只是在伊安走出病房时跟了上去。

医护们都等着埃莉奥斯，但又这么一群冷面壮汉跟在后面，压迫感十足去治疗室的一路上大气都不肯出。

伊安把女儿交给主治医师时，亲了她一口，她才肯放开伊安的脖子。

砰——治疗室大门关闭，所有医护都进去了，走廊上只剩下了伊安和西装男们。

伊安转过头：“你们要我去哪？”

他们沉默着，只有为首的西装男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指向的方向是一段通往医院顶层的楼梯。

伊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按照方向走了上去。

圣安娜儿童医院的顶层是一片绿地，用于规格庞大的飞行设备，比方说眼前这架至少有十米长的黑色飞艇。

高空的风总是更冷，伊安走进了西装男们为他打开的飞艇门。

皮革、实木和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

砰——飞艇门关闭，所有西装男都退了出去，将冷风隔绝在外。

飞艇内被布置得像是一间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放在空间尽头，两侧摆放着真皮沙发和酒柜，伊安身后的空间还有配备着服务生的厨房。

办公桌后的旋椅转了过来，上面坐着的是一位红发碧眼的女士，长发整齐地盘起，一身昂贵的西装让她看上去更加精明干练。

“卡洛琳。”伊安开口。

“伊安先生。”卡洛琳站起身，走到酒柜边，倒了半杯威士忌，递给伊安，“你终于来了。”

伊安接过酒，却没有喝：“在你开口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卡洛琳：“请讲。”

“你的老板是一位什么样的邪恶资本家，才会让你半夜四点钟还在加班加点地工作？”伊安说，“我建议你去联邦法院起诉他，他应该受到劳动法的制裁。”

卡洛琳愣了一下。

随后忍不住大笑：“非常感谢你的建议，你很体贴，老板。”

“呵，可你一点也不体贴。”伊安冷笑一声，转头坐进沙发里，喝了一口酒，“卡洛琳女士，我是认真的，我应该没有要求你带着那群保镖加班吧？”

“你没有，伊安先生。”卡洛琳在他对面坐下，“我有消息要告诉你，这的确不用在半夜四点说，但昨天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我一直联系不上你，后来想到你一定会赶回埃莉奥斯身边，才出此下策，让他们去圣安娜等你。”

“现在我来了，说说看。”

“昨天联邦太空军事技术研发基地遭遇虫族袭击，民心浮动，政界军界众说纷纭，中央星区股市震荡剧烈，卡杜塞乌斯制药董事会将在今天上午九点召开核心股东紧急会议，内容可能是商定接下来的战略部署，伊安先生，你有计划亲自出席吗？”

你是最乖的宝宝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