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抽烟?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寅时,黄家猪圈附近又响起撕心裂肺的杀猪声。

黄家每天买卖的猪肉都是一大早上现宰的,黄成屠每日合计着量,不会多。

同时为了不扰到村子里的人,黄成屠买下了院子后头一片林子,猪圈在林子深处,每日会有人在猪圈里睡看着。

黄天文也一大早起了。

黄成屠看着打哈欠的儿子,“你回去睡。”

黄天文摆摆手,再打个哈欠,道:“没事儿,我搭把手,一会儿再回去,还有些时辰。”

这段日子,一直陪着苗哥儿,家里的活他已经少干不少了,他爹年纪大了,他得好好孝顺。

本来就孤寡一个人,可怜见的,等他成了亲,娶了苗哥儿,他爹又老又寡。

黄天文看着他老爹,眼里带着怜悯。

黄成屠身子上溅了几滴血,显得人一脸凶恶,他看着滴血的猪,一脸淡漠。

今儿苗哥儿也要下地干活,黄天文挠了挠手脖子,麦刺确实刺得慌,黄天文问他爹:“对了爹,咱家那些清凉膏放哪了?”

他爹害热,夏暑里总要备上一些。

黄成屠看他,问:“在我抽屉里。”他上下扫了扫儿子,“送苗哥儿?”

黄天文挠挠头,憨笑道:“是啊,这麦芒刺痒,清凉膏不是能治吗?”

以前老宅子住着时,大伯家的小山老是害痒,就用这清凉膏。

“我怕苗哥儿长了红疙瘩。”

想到什么,黄天文打了个颤,黄成屠看向他莫名。

黄天文解释:“你不知道爹,昨个儿我瞧见一人脸上长满了红疙瘩,我想着就是麦芒刺得。”

“说来那人爹你见过,就是前个儿大集来我们摊子上的长得白净的小叔,苗哥儿村里的那个。”

黄成屠瞳孔微缩,语气有点急,“人怎么样?”

黄天文莫名,还是想了想,“不知道,我瞧着人都晕倒了,应该不值当什么……”大事吧……

“唉唉唉?爹,你干什么去?”

一旁侍弄猪肉的长工活计闻声望来,“天文,发生什么事儿啦?”

黄天文也满脑子疑惑,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收拾。

黄天文瞅着他爹脚步生风。

不对劲,不太对劲。

只是还没等黄天文的憨脑瓜转动起来,王二海吆喝他天文哥帮忙。

黄成屠听见哥儿昏倒的消息心里沉重,一点没带犹豫的转身。

等走出村子才想起天文说的清凉膏,又扭头回去拿了两盒。

只是刚踏出院子才发现天还是昏昏暗的,就这么去了,什么都不好说。

更何况,只是麦刺,应当不妨事吧?

黄成屠看着青黑的天,逼迫自己转过身子,然后拿起一把凳子放在院子里,就这么心里不安定的坐在正中央,望着天,或许是觉着太过不安焦躁,黄成屠又拿出他那把烟斗,希望都过烟来平息内心的焦躁。

不知不觉,等后面忙活的几人回到院子,天儿还是昏昏暗的,和黄成屠大了声招呼也回房里眯觉了。

黄家有学徒长工歇息的屋子。

黄天文落后几步,看着他爹坐在院子正中央抽烟,凑上前去:“爹,你是咋滴了?”

黄成屠瞥他一眼,“没怎么。”烟熏的嗓子哑涩,“回去睡。”

终究是瞌睡虫战胜了脑子,黄天文揣着脑子回屋里睡了。

等他再次起床,天色已经大亮。

王二海从厨房里钻出来,“天文哥,吃饭了。”

黄天文洗漱一番,好一会儿没瞧见他爹,他问二海:“二海,我爹他人呢?”

王二海摇头,“不知道,我早晨醒来师傅就不在家。”

黄天文看着老爹常牵的牛也还在,应该是去后面看猪去了。

天色大亮,地里已经有不少子人。

黄成屠没赶牛车,他觉着牛车还没他走得快。

村与村之间的道儿上没多少人,这时候人都在地里小道。

黄成屠半刻钟的功夫就赶到了顾李屯,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才陆陆续续往地里走,黄成屠走在路上都有相熟的人搭话。

顾水临出门前唤红姐儿,“红姐儿,小爹爹要是醒了,帮我提醒他吃点东西。”

今儿早上的药还是在小爹爹迷迷糊糊间给灌下去的。

昨个儿夜里醒了一阵儿,抽抽泣泣哭了好一会儿。

顾水一脸忧色。

小爹爹嘴里说的“胡话”,真的是胡话么?

赶到哥儿家里还迎面撞见哥儿的几个崽子。三人应该是顾家出门儿最晚的,不过几个孩子应该不算认得他,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也就那个哥儿看了他一眼。

黄成屠自是不在意,不过有哥儿的崽子看着,他也不能踏进人家院门不是,他只好故作路过,往前走去,等几个崽子消失在拐角他才又转过头。

院门闭合,黄成屠在院门口站定有一会儿,才轻轻推开门。

他只是来看看人,并不是什么登徒子贼人 。

至于叫门?他是嫌动静不够大吗?

等他进了院门,再轻轻合上。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没有圈养得鸡咯咯哒走着。

黄天文刚刚在门口看见几个孩子就是从右手边的屋子出来的,听那大哥儿的话,人还睡着。

他们屋子里的门就不必关了。

黄成屠有些偷偷摸摸的进入,他还要防着有待在家里的孩子瞧见,不然他可说不清楚。

屋子小,黄成屠这个大块头一进去就觉着迈不开两步,不过不等他不是滋味,就看见静静睡在被子里的哥儿。

哥儿脸上绿糊糊的。

他轻手轻脚靠近。

可能是光忽然暗下了,哥儿有些不安,睡梦中哼唧一声。

黄成屠放的更轻。

床铺不高,黄成屠蹲在床头,还要在弯下背才能正对着人的脸。

凑近了看,他才看清人脸上绿糊糊下凹凸不平的疙瘩。

这麦芒刺得可真很。

黄成屠表情不太好。

两人脸正对着,林琢昨夜是有些发热,过了一晚上,这下热倒是不热了,就是呼出的气还带着浓热,扑在黄成屠的脸上。

黄成屠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哥儿的脸,一时间无从下手,可碰不到又不甘心,只好轻轻顺顺哥儿的头发,企图给这个娇小的人儿一点安抚。

林琢睡了一天一夜,早上吃的药还有提神的效果,原本院子里叮叮当当一阵响他就被吵醒了睡不怎么踏实,如今头发几分碎毛刺得耳朵痒,他皱着眉睁眼。

他清醒的过于迅然,不给沉浸在心疼中的黄成屠片刻反应的机会,双目相对。

一双懵愣水润,还带着红血丝;一双惊讶颤动。

“你……咳咳咳咳!”

林琢嗓子干痒,不等说出囫囵话,整个人咳起来。

黄成屠干脆起身,然后将放在窗子前桌子上的水端过来,应该放着没多久,还是温烫的。

黄成屠扶着人起身,宽大的掌撑着哥儿的后背,另一只手端着碗送到人的脸前。

林琢也没想多,有水在面前自然凑过去。

“慢些喝。”

林琢身子一顿。

黄成屠也感受到哥儿身子的僵顿,撑在人身后的手微微蜷缩。

林琢一时间觉得后背出了汗意与瘙痒。

等林琢喝完,黄成屠默默将碗放回去。

林琢也一眼不错的看着他,他原以为自己是做梦,现在想来,是这人从哪听得他生病了来看他的。

林琢不觉得自己病多严重,可能昨天中暑了现在他精神头挺好的,昨天儿能睡一晚上,应该是因为做梦吧,被梦魇住是这样的。

昨晚的梦……

应该是他的执念吧。

无论真假,前世已经有了结果,他能做的也只有过好现在的。

林琢有些热,将身上的被子拉开一些,然后冲着遮住光的人,拍拍身旁的空位,道:“来坐。”

嘴唇扯起弧度。

感受到脸上的阻碍,林琢纳闷儿,伸手去碰,只是先被人阻止了。

“别碰,涂着药。”

黄成屠走进,没坐过去,从床下拉出一张矮凳子,自顾自的坐上去,然后微仰头看着床上有些高的哥儿。

林琢问:“我脸怎么了?”

他只知道他晕倒了,不知道脸上发生了啥。

黄成屠解释:“应该是昨天被麦芒刺得长了红斑,过几日就好了。”

林琢听了察觉不对,眯起眼上下扫了扫跟前的大块头,道:“你怎么知道?”

黄成屠撩起眼皮看他,“我该知道。”

林琢眼神顿在人的眼睛上。

对方的眼神坚定而又富有侵略感。

林琢只觉着心脏砰砰砰直跳,但他一时间受不住,用手去捂胸口。

黄成屠以为对方不舒服,也探出手附在小了整整一大圈的细白手指上,“胸口疼?”

沉重的嗓音给人以安稳。

林琢摇摇头,但因为对方的靠近,林琢问到了讨厌的味道。

他皱着眉:“你抽烟?”

他最讨厌抽烟的人。

黄成屠听出哥儿语气中的不悦,直到:“回去就戒。”

林琢听了,眉眼松快,然后挑着眉道:“你最好是真的戒。不然……”

林琢将手从对方依旧按压的胸口中抽出来,轻飘飘附在上面,脸凑近,嘴靠近对方的耳朵,“不然,你永远都不会……”

黄成屠眼神瞬间涌动着情绪,手用力却有分寸的抓紧对方附在他手背的手,听着语气有些恶狠狠的,“这话你都跟谁说起过!”

如此…如此的!

仔细看,黄成屠黑黄的耳朵,带着难以忽视的热意。

但也不能忽视他语气中真的恶狠狠。

你抽烟?

回去就戒。

——多么动人的情话。

你怎么知道?

我该知道。

——多么霸道的言语 。

林琢:不然,你永远都不会**我。

黄成屠:你都跟谁说过这些话!

[墨镜][爱心眼]给小作者自己写嗨了~灵机一动,灵机一动的[狗头叼玫瑰]

又是求收的一天~求收求收~[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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