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云自己不通医理,喊着要看严重不严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严重。
借着微弱的屏幕亮光,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林向阳的脚踝,问他:“疼不疼?”
林向阳的皮肤触觉神经仿佛都集中在了陆行云之间碰过的那一处,又痒又疼。又像是生了电,顺着血管神经一路传到他的大脑,然后炸开。
林向阳嗓音有些发沉:“不疼,你先起来。”
陆行云不放心的又换了别的地方轻戳,重复问他疼不疼。
林向阳有些受不住这甜蜜的酷刑,近乎是祈求他起来,陆行云才缩回了手,又搬来一张凳子和林向阳一起并排坐在门后。
陆行云不安地望了望外面的漆黑,问林向阳他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林向阳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他敢不敢跟他在这里过夜。
陆行云认真思索了片刻:“跟你的话我就敢。”
林向阳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唇边漾起很轻很轻的笑意,什么也没说。
并没有沉默很久,林向阳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贺思进,说他开车送他俩回去。
不到五分钟车子就到了,陆行云坚持要扶着林向阳走路,林向阳只好随他的意。
四轮的车驶在路上,就算来个大野猪也是猪八戒见了孙猴子——老老实实喊声大师兄。
一时不察的崴脚让林向阳出乎意料地体验了一把被别人照顾的感觉,陆行云学着之前林向阳照顾他的样子面面俱到,虽然在某些事上还是很不熟练。
比如做饭。
林向阳在旁边几欲伸手帮忙,都被忙忙碌碌的陆行云挡了回去。
林向阳崴了脚没法骑车,车是陆行云第二天骑回来的,在他们出门去林向阳父母家吃中饭时林向阳开玩笑逗他:
“你骑车技术靠不靠谱啊,不会半道把我给摔了吧?”
陆行云无语,拍着胸脯保证说绝对没问题,但是在骑上车之后,他还是伸手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和林向阳的头盔戴得牢靠不牢靠。
林向阳自然地伸手揽住了陆行云的一截窄腰,陆行云头盔底下的嘴角上扬,很是开心。
要不要考虑跟他表白呢?感觉林向阳好像也不抗拒他?
陆行云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思考自己是该进还是维持原状。他看着阴沉沉雾蒙蒙的天,有些拿不定主意。
昨天天气预报说了昨晚上就开始会有一股水汽流窜至此,也不知今天有没有可能下雪。
饭后回到家,陆行云又开始忙碌他的漫画,无心打发时间发在网上的东西不想如今吸引了那么多人,每周在他后台刷屏“更新”的消息像洪水一样追在他身后。
主业忙飞了不说,消遣时间的副业也渐有此势。
自从天冷之后窗前的大木桌就挪开,远离了寒气逼人的窗户,二人对桌而坐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可桌对面的陆行云突然跳起来,像个卸掉压力的弹簧一样跳起来冲向外面,门都没顾上关。
跳出去的身影背后跟着一串无比激动的话语:
“下雪了!天呐,下雪了!”
林向阳这才注意到窗外飘起了雪花。雪花不大,也不密,远没有达到让人惊呼的程度——但是对于生活在广东的陆行云来说,这一点雪已经足以让他激动到失去理智。
他看着陆行云在院子里像个疯子一样欢呼雀跃,伸出胳膊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不知在嘟囔什么。
林向阳默默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陆行云,一声咔嚓之后又觉得离屏幕的人不够近,于是蹦跳着出了门。
昨天扭伤的时候没觉得有多疼,今天才变得严重。托野猪兄弟的福,让林向阳体验到了如此严重的扭伤是什么感觉。
他跳出来撑着墙,喊陆行云过来拿外套。
外面的雪下大了,团簇在一起的雪花一大块一大块地掉下来,地上很快就有了薄薄的一层。远处的起起伏伏的山也变得朦胧不可见,陆行云的眼睛里只有源源不断地掉落进眼睛里的雪花,根本没有听到林向阳的声音。
林向阳见他高兴得发了傻,只能一点一点蹦过去重复:“衣服,穿上,不然感冒了。”
陆行云转头望向他,头发上停留了很多没来得及融化的雪,眼眶发红情绪激动:
“你们每年都能看到这样的雪吗?”
林向阳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点点头不说话。陆行云接过衣服胡乱穿上,恨不得原地打一套八段锦来发泄多余的高兴情绪。
等他稍微平静了之后,才像是刚想起来自己有手机这一回事,在他家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打通了视频,炫耀给家里人看。
林向阳听见他说的是家乡话,基本上他都没听懂,偶尔能听清一两个字但也没法猜到是什么意思。
出于礼貌,林向阳转身想回屋里去,把空间留给陆行云。但是陆行云此时却拿着手机跑过来将摄像头对准他们二人,让两个人同时处在一个画面里。
陆行云应该是在向他家里人介绍自己,便估摸着在大家停顿的间隙里才插嘴说了一句叔叔阿姨妹妹好。
陆行云以前提过他有个同岁的姐姐,他俩是龙凤胎。
屏幕里有个跟陆行云十分之十相像的女人,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陆行云戴了个假发。
没听到对面在说什么,林向阳已经在想像陆行云戴假发会是什么样子了……
陆行云把手机重新对准自己,跟对面的三个人继续说话。聊天内容是林向阳绝对不会猜到的——
陆行云在跟他家里人说林向阳就是他喜欢的人。
文成书首先发问:“你搞清楚人家的性向没有?”
陆行云战术咳嗽一声,说自己觉得他应该是,因为对方不抗拒跟自己的亲密接触。
陆港适时发出一声嘲弄的笑。
陆行云便找着了攻击对象,对着他爸一顿质问,直到他爸挂了视频去到他妈妈的屏幕里。
文成书说自己给不了什么意见,只是提醒陆行云要你情我愿才有意思,独角戏唱不了多久。
陆行云的热情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浇灭了,林向阳就发现刚还是兴高采烈的一个人挂了电话之后就没精神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行云微微仰头,直视着林向阳的眼睛,似乎想从那一双眼睛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无果,林向阳的眼睛被雪花阻挡分割,陆行云无从体察那双眼里的情绪。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
靠近点,再靠近一点。他挪着步子逼近林向阳,林向阳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就只看着他动作。
直到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层衣物的时候,陆行云就没办法再向前进了。他踮脚吻上林向阳的下巴,对方还是没动。
没躲就是无声的允许,他熄灭的信心又在此刻复燃,没有犹豫地再次贴了上去,触到了对方的唇。
很冷,但是很软。
陆行云有些颤抖地伸出舌尖,舔舐他的唇,在他想继续往里的时候顿感肩上一沉,林向阳伸手推开了他。
他像是掉进湖里的人,在好不容易被人拉到水面的时候绳子又断掉。
他整个人又重新落回了更深的湖底。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羞耻,溢出来的情绪急于找个出口,便化作眼泪蓄在了眼眶里,倒逼眉梢眼角开始发红。
林向阳摁在他肩上的手没收回去,这个姿势像是在审讯他:“陆行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这些试探,引诱或者说是勾引,是不是因为无聊而把我当成了你在这里的消遣?”
陆行云的大脑像是过载了,一时没办法处理这些信息,只是呆愣愣地傻站着不出声。
林向阳又重复问了一次,陆行云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知道我在勾……勾引你啊?”
林向阳失笑,这人抓重点抓得也太偏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陆行云先是有些脸红,继而又觉得有些生气,他开始撒泼:
“我要是真当你是消遣,我犯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地处处……引诱你吗?!”
这意思就不是,但是林向阳不准备放过他,仍旧不依不饶:“正面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陆行云破罐子破摔,狠狠说:“不是,我没有当你是消遣,我……我很喜欢你,不许吗?”
林向阳终于笑了,陆行云很少见他笑得这么明媚,他开始有些讨厌这满天的雪挡住了林向阳的神情。
林向阳俯身紧紧裹住陆行云,在对方耳边轻声说:“许的,怎么敢不许。”
随后松开他,面跟面贴得很近:“陆行云,我也喜欢你。”
话音刚落,强势不容拒绝的吻就落了下来,林向阳含住他的唇狠狠蹂躏,舌尖探进他的更里处品尝,水声作响的声音刺激的陆行云的羞耻重回到理智里,顺着脖子一路红到了面颊。
感觉到陆行云的体温升高,林向阳低笑着赦免了他的唇,用手抬了抬他的下巴:
“勾引人的本事还算是有点,怎么亲得这么烂呢。”
陆行云伸手在他肩上砸了一下,这人看来什么都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小丑。
“你这么会亲,是不是有过很多对象啊?”
陆行云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生气。
可恶的大尾巴狼。
林向阳又亲亲他的唇角,说没有很多,大学时候有过一个,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分开了。
陆行云想问更多,林向阳就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
等回到了屋里,陆行云还在埋怨:“我都那么勾引你了,你居然还以为我在消遣你。”也怨林向阳为什么不早告诉他,还戏耍了他那么久。
林向阳搂着他的腰逗他:“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消遣我,后来吧觉得你这样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没法不配合。”说罢还很愉悦地笑出了声。
陆行云像是想到什么,问林向阳:“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虽然没明说开始什么,但林向阳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好像是在你跟我第一次生气的时候?”
陆行云惊讶,没想到他这么清楚。
又偷笑:“我跟你说啊,我有天晚上还亲过你呢。”
林向阳捏了捏他的后颈:“我知道,我那会儿没睡着。”
陆行云的脸蹭地就红了,林向阳用手背敷上他的脸颊:“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也某天晚上亲过你的。”
陆行云就满意了,谁也别说谁,大家都一样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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