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规矩

翌日,徐明瑶开始学宫规礼仪。樊姑姑整治她的手段在意料之外,也在想象之中,让她顶着书和碗在庭院里站着,美其名曰练仪态,拿着她的戒尺,拍打她的腰背和腿,让她挺胸抬头,站笔直一些。

第一天学习宫规礼仪,徐明瑶没有反驳,听从樊姑姑的安排。

原身习武,身体康健,身形漂亮板正,顶着书本站小半个时辰倒不是难事,不过寒风瑟瑟的大冷天到底磨人,就算冷得打颤也不被允许。

后半个时辰徐明瑶有些熬不住,樊姑姑的戒尺便落到身上,用为你好的态度,说着阴阳怪气讽刺她的话。

“蜀州小镇偏远,徐姑娘能嫁安王为妃,实属走了大运,这大运总有用完的时候,姑娘得自己立起来,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京城王公贵胄多不胜数,姑娘身为王府一员迟早要与夫人小姐们接触,若失了礼数,岂不让人笑话?”

“姑娘若这小小的站姿也站不好,想学更复杂的礼仪怕是不成。姑娘一日站不好,便多站一日。老身也是为了姑娘着想,姑娘若要记恨,老身也不畏惧。”

“既然嫁了人,便要以夫为天,可别把乡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行径带到王府里来。让姑娘在冷风里练习,也是为了磨一磨姑娘的性子。”

“……”

如此种种,唠唠叨叨说了许多。念一句,便要使一次戒尺,抽打徐明瑶小腿腰腹和手臂。

徐明瑶被打得险些站不稳,但想到以后的编制,只得按捺住火气,一声不吭的听着。

真是造孽哦,果然修仙没有捷径,身体和心理的苦必须吃才可以。

好在樊姑姑没有拖堂的习惯,让徐明瑶站满一个时辰就走了。

徐明瑶取下头上的书本,赶忙坐下歇气喝水,她回忆樊姑姑话,她承认说的有道理,不过有些观点她实在不敢苟同。学规矩礼仪等于体罚?她有点按捺不住体内的煞气!

捏了捏指骨,想了想之后决定,再观察两天。

为了犒劳自己,徐明瑶叫上长安土著的红梅出门逛街,先去春风楼叫了一桌美食安抚自己的胃,又去京城最知名的绣楼锦绣坊定制了五身衣裳,最后又去珍宝斋买首饰,最后买了京城知名小吃打包回府。

美食享用到一半,想起自己的人设,又挑了没动的部分亲自送到正院去。这次也没有见到李桓本人,看管正院的小管事崔启接待了她。

“今日外出,路过一家西域胡商开的店,里面的炙羊肉一绝,便买了一些回来。我吃着觉得不错,想着给王爷送一些过来。王爷今日也不在?”徐明瑶伸长脖子,往内院看了看。

崔启是安远侯送来的人,也是李桓的心腹之一,惟李桓之命是从,坚定不移的挡住徐明瑶的路,不让她踏进正院半步。

“王爷公务繁忙,晚上不一定回府,徐姑娘莫要浪费时间白等了,把吃食交给在下,等王爷回府,再交给王爷也不迟。”

徐明瑶不信:“朝中大臣每隔十日有一天沐修时间,王爷即便再公务繁忙,也该休息了。他一定在里面,定是你骗我!”

李桓身边的亲信大多知道徐明瑶的来历,也知道她不受宠至今仍是处子身,对她多有轻视和怠慢,崔启听她此言,不客气地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即便没有朝廷公务,也有其他要事在身。

“王爷下令,任何闲杂人等不许进入正院,徐姑娘要违背王爷的命令,惹王爷嫌恶吗?若我没记错,徐姑娘今日跟着宫里的姑姑学规矩,也该懂礼仪了。”

被崔启一通内涵,徐明瑶不得不放弃,退而求其次服软,“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哥替我转交了。”她把吃食不情不愿的交给崔启,最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正院。

徐明瑶轻拍了拍胸口,演戏真累,让她这个寡王演死缠烂打的恋爱脑,实在太难的。好在有原身真情实感的爱慕加持,否则她真坚持不下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刚歇了口气,下午的罚站又开始了。许是知道徐明瑶在府上没有地位,皇室内务府至今没有上她的玉碟,坐实她安王妃的名头,樊姑姑态度仍然端正,嘴上仍是一副深明大义,一切为她好的话术,但精神打击和物理伤害更变本加厉。

徐明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红尘即是道场,人生是一场修行,下午这一个时辰的罪过也忍了。

等结束“罚站”后,她拿出她的一对长短横刀来,在院内使得虎虎生威,砍、刺、切、劈,把空气里的牛鬼蛇神横扫干净,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后才停止。

她擦着横刀刀身,慢慢理解原身为什么会黑化了,剧情还没走上正轨,就过上了苦日子,再遇到后来的坎坷,谁还能淡定?

次日的宫规礼仪训练仍然是罚站和精神攻击加物理攻击,徐明瑶也没有见到李桓,不过她仍然坚持每天打卡隔空刷存在感。

第三天是前两日的重复,晚上徐明瑶没再去花园吹箫,在院子里练了大半个晚上的箭法和刀法。

第四日,樊姑姑照例来院子训导徐明瑶,徐明瑶依言照做,等到半个时辰后,见她坚持不住,身形开始微微摇晃,操起戒尺往她腰上抽。

“咔”一声,戒尺被折成两段。

接着,樊嬷嬷见刀光一闪,只知道徐明瑶挥着一把约手臂长四指宽的刀在她脸前挥来挥去,刀快得她眼花缭乱,从她脸颊、眼睛、耳朵、脖子、胸口、下身划过,下一刀,就要砍断她的脖子。

只见什么东西如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她的头发也散了。樊嬷嬷被徐明瑶凶狠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末了跌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浑身颤抖,惊悚地看着眼前不久前台对她言听计从的少女。

“樊姑姑。”

徐明瑶把横刀横在樊姑姑的脖子前,轻轻吹散上面一缕发丝,“我呢,猎户屠夫之女,从小学了一些杀猪宰熊的本事。当然,杀人的本事也学了一点。念在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有小仇的份上,不让您老人家流血。

“我的确是乡下来的,粗鄙,不懂规矩,但我有鼻子有眼睛有耳朵有脑袋,我会看会听会学。我虽然没什么文化教养,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学不会的傻子。

“若我真的朽木不可雕也,您那时再打再罚也不迟。我听说了,宫规礼仪教宫廷礼仪禁忌,教宫里的等级制度,日常行为规范等,不知道樊姑姑教导的,又是哪一项?”

樊姑姑被吓得不敢动弹,更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明瑶捻起她鬓边散落的头发,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帮她把头发簪好,顺手理顺她微乱的发顶。

“樊姑姑,你好好教,我好好学。您把我当学生,我自然也敬你是老师。”徐明瑶又晃了晃手里的刀,锋利的刀刃闪过一丝精光,吓得人肝胆颤抖。

徐明瑶见她不说话,把手里的刀正面反面都看了看,继续道:“姑姑不愿意教我?相处了三日,我们也算相熟悉了。您在宫里有些脸面,平白无故换人,传出去对您也不好,不如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您继续教,我继续学?”

樊姑姑不得不点头,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那就说定了。”徐明瑶归刀入鞘,“姑姑今天辛苦了,回去歇息一个时辰,下午再继续。”她帮樊姑姑擦了额头的汗,拂去衣裳上的褶皱,将人扶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到门口。

人还没送走,先见到十天未见的李桓,徐明瑶面露喜色,换了温良恭顺的神情大步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臂:“王爷,您怎么来了?”

李桓看向樊姑姑,见她神色张惶,似有委屈和内情,“我记得眼下你应当在学宫规礼仪。”

徐明瑶笑回道:“是呢,但今天樊姑姑身体不适,就提前结束课程。是吧,樊姑姑。”她说着,又看向欲言又止的樊姑姑。

樊姑姑被她恐吓一番,不敢多言,只得说道:“回王爷,老身身体确有不适,上午不能继续授课,请王爷恕罪。”

李桓端详樊姑姑一阵,道:“既然姑姑身体不适,今日便好生休息,明日再教便是。”

樊姑姑连忙谢恩:“谢王爷体谅。”

等到人离开,徐明瑶看向李桓的笑脸真诚许多,请他进院子里去喝茶。

“不必了,你跟我来。”李桓说完,先移步走在前面。

徐明瑶跟着他的步子,“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父皇下旨,正式册封你为安王妃,派人来宣旨授印授,并送赏赐。”李桓淡淡回道。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有今上的圣旨,正式拿到王妃印玺,她就是上了皇家玉牒,名正言顺的安王妃了。李桓必然不会为这件事奔走,说不定是郭贵妃的功劳,她应当很愿意政敌有一个出身不怎样又没有助力的妻子,大半个月才下旨,想必是双方较量的结果。

不管怎样,她是既得利益者,有正式名分还有金银珠宝,总之值得高兴。

李桓没有再说话,默默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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