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高速上飞驰而过,车内安静的掉跟针都能听见。
商穆阳从游乐园出来就一直没有说话,从双肩包里掏出零食塞到梁以秋的手上,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梁以秋看了眼手里的零食,又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几度想要开口却都欲言又止,商穆习坐在后排也不玩手机,视线一直停留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一路寂静无声。
这种诡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家。
商穆阳进了家门就一头扎进了厨房,梁以秋坐着沙发上偷看厨房里的人忙东忙西。
鬼统小声蛐蛐,“他怎么了?”
梁以秋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商穆阳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你哥怎么了?”梁以秋用脚尖踢了踢商穆习的小腿。
“不知道。”商穆习摇头,“我哥的心思向来难猜,可能是触景生情了吧。”
“触景生情?”梁以秋拢拢自己肩膀上的外套往商穆习这边挪了几公分,“怎么说?”
“这要怎么说呢,可能是看到顾晏对你纠缠不休想到了他已故的白月光?”商穆习也不知道他哥是怎么个想法。
既然对梁以秋有情,那么就该放下那段求而不得的感情。
珍惜眼前的鬼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哪天梁以秋跑去轮回了他连哭都来不及。
人生在世总要往前看,频频回头的人注定走不远。
“是这样啊。”梁以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掩盖了过去,“知道了。”
商穆习刚想叫梁以秋别多想就听见对方说:“你哥生日过了吗?”
商穆习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有,下个星期一是他生日。”
梁以秋往商穆习的手机上瞟了一眼,距离下个星期一还有三天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
吃完饭后梁以秋早早的躲进被窝获取能量。
梁以秋,“鬼统,你去系统那儿借点凝身香出来呗”
鬼统摇头鄙视,“哪有完不成任务只想赊账的宿主。”
梁以秋,“我那哪是完不成任务,明明是任务强鬼所难好吧。”
梁以秋,“还让我去偷骨灰,我要是能把骨灰偷出来我至于在暗格里困了十来年。”
鬼统摇头,“不是让你偷,是让商穆阳去。”
梁以秋,“那还不一样,这任务是完成不了了,不然你换一个。”
鬼统,“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宿主,不是让我去赊账就是让我换任务。”
梁以秋回怼,“你当然没见过,谁让我是你们新出炉系统的第一冤大头呢。”
这个锅鬼统可不背。
鬼统,“系统怎么你了,怎么就是冤大头了。”
没有这技术,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寸进尺就是你这样的。
梁以秋,“我还不是冤大头吗?任务随机奖励随机,不是情趣旗袍就是情趣蛋我上哪儿用去。”
要不是因为商穆阳尽心尽力的喂投,立牌位的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哪里还有命去接什么狗屁任务。
现在连商穆阳都懒得搭理他了,要是哪天被扫地出门他可不就得穿着情趣旗袍满大街飘了吗。
况且现在顾晏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要是再找个道士什么的,他这这辈子都逃不出顾晏的手掌心。
一想到这儿,梁以秋就觉得忧愁。
鬼头都愁秃了。
鬼统被说的无言以对,这事儿是他们办的不妥帖,但他们那也是没办法啊。
财政不拨款,领导又要成绩,那可不得把库存里的那些滞销品拿出来随机。
谁能想到这随机出来的东西还带配套的。
别说梁以秋就连他头发都要愁秃了就怕梁以秋还没完成任务就被魂飞魄散了,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壮着胆可劲儿的撺掇他跟商穆阳来一段人鬼情未了。
梁以秋烦躁的抓了几把头发拉开门准备出去透透气,结果门刚打开的时候就看到商穆阳举着右手准备敲门。
梁以秋歪了下头,“怎么了?”
商穆阳把手踹回裤兜,“饭好了,出来吃饭。”
“知道了。”梁以秋跟在商穆阳的身后。
商穆阳的背影高大帅气,肌肉结实有劲儿光是看着就是满满的安全感,如果早点儿遇到他就没顾晏什么事儿。
两人在过道一前一后的走着,快到走到尽头的时候梁以秋一把拉住商穆阳把人按在墙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耳侧。
“商穆阳。”梁以秋叫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商穆阳摇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梁以秋直接问:“你是不是不想顾晏来纠缠我。”
商穆阳,“我怎么想重要吗?”
梁以秋刚想回答就看到商穆习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梁以秋,你跟我哥躲这儿干什么呢。”
还壁咚上了。
人跟鬼还能接吻吗?
他可以现场观摩一下吗?
倒不是变态,主要是他太好奇。
他哥这种禁欲到死的男人,接个吻是不是也跟性冷淡似的冷的人能**全无。
商穆阳侧身从梁以秋的禁锢圈里移了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冷着脸甩了句,“吃饭”。
梁以秋,“......”
又怎么了?
商穆习,“......”
操,就差一点。
晚饭过后商穆阳洗完碗,刚出来就听到梁以秋跟商穆习坐在沙发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商穆阳端着水杯在鞋柜上摸摸,贡品桌山擦擦,最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一口一口的抿着白开水。
耳侧叽叽咕咕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商穆习有些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他扫了眼梁以秋还是有些担心,按照梁以秋现在魂魄不太稳的情况下随意飘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跟他哥交代。
商穆习,“要不还是算了吧。”
梁以秋好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不行,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商穆习商量,“要不明天再去。”至少还能缓一个晚上。
实在不行他就去撺掇他哥让他哥抱着梁以秋睡一觉,这样魂魄也能稳固的更快一点。
梁以秋摇头拒绝,“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啪
商穆阳黑着脸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声音大的吓了他们俩一跳。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本来就有点提心吊胆,这一杯子下去吓得梁以秋直接从商穆习身边弹开。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梁以秋一时没压住音量。
“没干什么。”商穆阳沉着脸站起来走了。
梁以秋看着他的背影转过去看商穆习,问:“你哥又怎么了?”
“不知道啊。”商穆习一脸懵逼,“可能是......更年期到了?”
商穆阳站在房间门口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商穆习,明天跟我去公司上班。”
“不要啊 ! ! ! 哥——”
“哥——你是我亲哥! ! !”
客厅里响起一声鬼哭狼嚎,商穆阳像是没听到似的甩上房门将声音隔绝在外。
他掏出香烟叼在嘴里看着窗外暮色沉沉,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梁以秋为顾晏挡下流言蜚语的那些年。
梁以秋公开示爱后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国际巨星,同性恋,这两个话题引爆微博,那时候国家正在整治这一圈层的乱象,借着这次机会出台这方面的相关文件。
核心主旨就是小众的东西就该回归于小众,不要大张旗鼓的肆意宣传影响未成年的三观,影响异性群体之间的正常交往规律。
不支持不反对是最大的宽容,也是最后的底线。
梁以秋的出柜无疑是斩杀乱象的一把利剑,人气,流量,影响力都是巅峰的状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就是当时最好的宣传。
没人能拒绝的了国际巨星带来的效益。
最后梁以秋虽然没有被一纸红头文件彻底封杀,但也属于半隐状态,圈内圈外没有人会为了他铤而走险,资源被瓜分,各大品牌纷纷换人。
巨星一夜之间掉落神坛。
一鲸落而万物生。
梁以秋身上随便掉下来的资源,品牌代理都足够他们吃上几年,有的甚至连升了好几个咖位,借机顶掉顶流的位置。
比起他们的欢天喜地,梁以秋显然萧条的多,品牌方一个接一个的解约,经济纠纷的诉讼官司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手头上的一切工作被暂停,拍好的电影被压且播出之日遥遥无期,出柜带来的连锁反应像积雪滚绣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滚越严重。
而顾晏就像消失了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商穆阳去查了好几次都没有查到人在哪里。
那段时间他坐在车里看着他整宿整宿的坐在飘窗上不吃不喝不睡,却丝毫没有的办法,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如果他们彼此认识该有多好。
至少他可以借着朋友的名义去照顾他,陪他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
但是很可惜......
这段单方面的友情始终上不了桌。
有一天他是在看不下去他最喜欢的家餐馆,打包了一些饭菜让跑腿送到家门口,门铃响了很久。
他站在车外看着坐在飘窗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
他知道自己拿他根本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他托了不知道多少层的关系联系顾晏。
就这样他在车里看着顾晏喂饭哄人,看着他们争吵,摔碗,又看着他们拥抱和好。
他向来都心疼顾晏,从前是,现在也是。
自己的魂魄都弱成这样了还要夜不归宿的去见他。
那么一点伤何至于他冒这么大的险。
尼古丁的味道辛辣,酸胀,顺着口腔一路直达心底,熏得整颗心胀涩的像在酸菜坛子里泡了一遭似的让人睁不开眼。
商穆阳强忍着酸涩吸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从这根烟开始他就不是那个只会默默守候不敢进取半分的商穆阳了,他要让梁以秋知道顾晏根本不值得他做到这种程度。
从前是
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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