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每到清晨
谁撕下伪装扪心自问
你快乐的面具挡住忧郁眼神
笑面人的笑伤身
暮色深沉
摸着心跳感受着体温
我用乐观的色彩画伤心几轮
笑面人的泪伤人
——《笑面人》
陆时澈的眼神冷像冬雪下附着的冰层，让人不寒而栗。
“那，那个……”沈昼辰不由自主的结巴起来，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声音低到让人听不见，整个人都怂了。
又来了。
心脏剧烈的跳个不停，她说话时的尾音都在颤。
有点喘不上来气。
卓沐年不走心的瞄了她一眼，走过去用肩膀撞了下她的后背，小声提醒道：“说话啊？”
“对不起。”她挺直了背，棒棒糖堵进嘴里一边，脸颊上像鼓起个大包。
他一双眼冰冷的盯着她看，没说话。
沈昼辰被他看的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低着头又回：“我不喜欢你。”
卓沐年在后面目睹了全过程，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抓着沈昼辰的胳膊把她拎到一边，自己站过去，看着陆时澈：“你懂了吧，她这是拒绝你的意思。”
“还有一句。”沈昼辰站在卓沐年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眉头一紧，“你问问他，昨天他受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真有出息。”卓沐年冷笑一声把袖子抽了出来，唇边的笑容加剧，“你受伤了？看不出来啊。昨天挨打的人就是你吧，她想问你没事了吧。”
自己几时见过这么没底气的沈昼辰，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笑话笑话她。
“与她无关。”陆时澈眸光暗沉，白净冷峻的脸上再见不到其他神情。
“哦——”卓沐年点了下头，侧过身去看，轻声道：“他说了，与……”
人呢？
“她走了。”陆时澈不声不响的丢下一句话，径直走回教室。
卓沐年这下彻底转过身去，脸色一黑。
……
该死。
这哪里还有什么人。
沈昼辰，竟然给她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没。”沈昼辰躺在床上，抬起手就是一个枕头粗暴扔了过去。
卓沐年被砸中了脸了也不生气，笑的不亦乐乎：“没，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沈昼辰也有这么一天啊，站在他面前，你都紧张的说不出来话了，真让人意外。”
“我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所以先走了。”沈昼辰用手指刮了刮眉间，神情十分惬意。
在遇见陆时澈之前，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露出破绽。
“哦——”卓沐年意味深长的应了声，看破不说破。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不停按着手机的按键：“跟你说正经事，我让你帮我传达之后，他怎么说的。”
“谁？”卓沐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陆时澈。”
“他说与你无关。”
沈昼辰眉头拧了下，右手紧握成拳，愤愤不平道：“与我无关？他真这么说的？哈，昨天还跟我告白，今天就划开界限了。”
“怎么了，你后悔了，那你答应他啊，哈哈——”那边还在开她玩笑。
“谁要答应他啊！”沈昼辰坐起身，又是一个枕头撇了过去，气到失笑。
卓沐年头一偏，这回躲了过去。
她一边涂指甲一边笑道，一头栗色的长卷发搭在沙发上微微扬动：“你家小妹妹呢，约她一起出来玩啊。”
沈昼晨嘴边的笑一下僵住，顺即垂眸冽声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打她的主意。”
“知道了。”卓沐年敷衍的应了声，“看你那样子，至于这么紧张吗，我又不会真的动她。”
暗波盈动的夜晚，房间里一片死寂。
沈昼辰沉默良久，毫无波澜的说出了几个字。
“我现在只有她了。”
这下卓沐年也不说话了。
几秒过后，卓沐年坐起身，吹了吹自己新涂的手指甲，随后把手拿远了些，落下欣赏的目光：“你家小妹妹放学也太晚了吧，初中放学竟然比高中放学还晚，真的没天理。”
“她初四了。”提到沈晚星的时候，沈昼辰的脸上浮现起笑容，“你个高二的能跟她比吗？”
“这么晚了你也不去接她，不称职啊。”卓沐年拿出手机开始自拍，末了扫过沈昼辰一眼，“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她不让我接她。”说到这里，沈昼辰就像一个泄了气的人偶，一脸苦相，琢磨着再扔个什么东西过去，发现床上的枕头已经让自己扔没了。
好巧不巧的，沈昼辰手机上的闹钟响了起来。
她瞬间全身警惕起来，关掉手机就开始行动。
“你赶紧走，我妹她到回来的时候了。”她快速跳下床去，提脚去踹卓沐年的小腿。
“知道了。”卓沐年敷衍的起身，慢悠悠的开始收拾东西，“没见过像你这么怕妹妹的，让我见一面能怎么的，我又不能吃了她。”
沈昼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卓沐年的包里，彻底慌的不知所措。
“你懂什么，是她会吃了我。”她说完就把卓沐年大力推到门口。
“哎我的指甲油。”卓沐年扭头想要回去，被沈昼辰硬生生的把脑袋扳了回去。
“现在指甲油重要吗？我明天上学带给你。”
“不行——，我另一只手还没涂呢，我得……”
“啪——”
卓沐年话还没说完，门已经从外边打开了。
——完蛋了。
沈昼辰见势就扯着卓沐年的衣领把她往回拖，想要把她塞到桌子底下。
“就一条缝你塞什么，脑子锈住了？”卓沐年想要反抗，可她根本不是沈昼辰的对手。
“啪——”
门关上了。
沈昼辰瞬间收了手，挺直腰板站好。
刚才跟她扭打的卓沐年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一摔，坐在地上。
沈晚星背着书包走了进来，入目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卓沐年。
卓沐年见状尴尬的咧开嘴，就这么坐在地上，挥手跟她打招呼：“嗨——”
她的目光冷暗的落下，整张脸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她什么都没说。
两秒过去，沈晚星虚提了下书包带，就跟没看见这两个人一样，低头换了鞋，径直往里走。
卓沐年跟她对视的时候，差点心脏停止跳动。
“嗨你个头啊嗨！”沈昼辰抬手打了下卓沐年的后脑，低声斥她一句，双手来到她胳膊下想要把她抬起来。
忽然间，马上就要走进房间的沈晚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语气冷硬：“桌上的指甲油，拿走。”
“是。”眼看着卓沐年就要站直身体，沈昼辰突然间松开手，让她再次摔在了地上。
“我去——，沈昼辰你故意的吧。”被这么一摔，卓沐年的情绪彻底游走在暴走的边缘。
“多话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走。”沈昼辰赶紧把指甲油怼到卓沐年手中，直接连人带包丢了出去。
“啪——”
门终于关上，房间重新陷入安静之中。
“呼——”沈昼辰慢慢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是掉了回来。
第二天，中午。
拥挤的队伍里，卓沐年的表情却十分开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沈昼辰你妹妹真的是初四吗？身高的确是初四的身高没错，但那眼神，我的天啊，我在我爸面前都没这么害怕过。”
她一边下楼一边念叨，顺便跟沈昼辰秀了下她的手指甲：“不过我还得谢谢你家小妹妹，多亏有了她，我这两只手的手指甲，颜色统一了。”
“她本来不是这样的，她原本是开朗阳光的女孩。”沈昼辰悠哉的走下楼，脸上看不见悲伤的情绪，说话像在不走心的念台词，“后来她知道了我隐瞒父母离婚的事，我那段时间也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再后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变得这么冷冰冰了。”
“这样也好。”卓沐年走在她身边，有意无意的勾住她的胳膊搂着，“对人冷漠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你看——，跟她对视那么短短几秒后，就连我都不敢惹她。”
“嗯。”沈昼辰声音很淡，仓促的回了个字，没再说话。
两人来到教学楼门口，打眼望去，盯见一片沉重的雨幕。
这场雨来的突如其来，却在瞬间蔓延开来。
磅礴大雨落下，哪怕她们还站在屋檐下，落地的雨水也攀砸上来，打湿了裤腿。
身边的人纷纷打伞离开，沈昼辰无助的落眸，止不住感叹道：“不会就我一个人没带伞吧。”
卓沐年冲她勾唇笑了笑，扬了下自己披散开的头发：“没有啊，你看我也没带。”
沈昼辰白了她一眼。
“没办法了，我上楼拿伞。”沈昼辰当下决定转身回去，眼睫垂下的时候，一把雨伞撑了过来。
入目可见，是一节白瘦、隐约可见青筋的手臂。
这个人的十指修长分明，袖子半挽着。
她视线抬上去，看见了陆时澈。
“你拿去用，明天还我。”他把伞递到沈昼辰手中，很快不留痕迹的侧身离开，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沈昼辰目光追过去的时候，看见他撑着另一把伞，跟一个男生一起快步离开了。
觑见这道背影，她手指握了握，不自觉出了神。
晚上放学的时候，雨还在下，沈昼辰和卓沐年两个人结伴同行。
路走到一半，在不远处，有两个人同撑一把伞，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
沈昼辰愣了下，拽住卓沐年往后一撤，两个人躲了起来。
卓沐年站在她身后，微微探出头来：“偷听不太好吧。”
她把卓沐年的头按了下去，紧张兮兮道：“闭嘴。”
卓沐年：“……”
在你妹面前怎么看不见你这威风劲儿啊，就知道欺负我。
“我有喜欢的人了。”陆时澈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垂着眼睑，目光拢寒。
女生蓦地一滞，退出伞外，双眼一瞬间载进雨水：“不是吧，你明明……她是谁？”
他薄唇开合，坠落三个字。
“沈昼辰。”
什，么？
一瞬间，沈昼辰的世界静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