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一边挪着步子,一边撕扯着上衣领口。
“林茗,你冷静一点啊!我我……”苏湳心里拿不定主意,一直退到沙发边缘顺势坐下。
林茗哼哼唧唧走上前,情绪快速涌动,在距离沙发三步远的时候,两眼一抹黑趴倒在地。
“这什么情况?”苏湳呆住。
她忙不迭起身查看,将趴在地毯上的林茗翻了个身,“林茗,你...你别吓我啊!”接着用力掐他的人中。
忽的,她想起昨天中午给林茗点的外卖他没有吃,晚上又发生了那样的插曲,她根本顾不上做饭,今天她一觉睡到下午,早中餐也没吃......
他该不会饿晕了吧?或者是低血糖?
苏湳连忙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撑着林茗的上半身喂给他喝,可他嘴唇紧闭根本喂不进去。没办法只能先将他放平,接着拿了个抱枕垫在他后脑勺处,左手捏着他的脸颊用力一挤,右手拿着可乐慢慢往嘴里灌。
不多时,林茗悠悠转醒,苏湳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他扶坐在沙发上后,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扎进厨房里一顿忙活。
她煮了两碗鸡蛋面,又切了点番茄拌上白糖,勉强算做午餐吧。
餐桌上,林茗端着热气升腾的瓷碗准备猛干,结果嘴唇被烫的红肿,来不及放凉一些,忍着火辣辣的痛感便开始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张口呼吸散热。
苏湳只吃了小半碗,她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林茗,他做什么事情都很专注,连吃饭都一脸的认真,看起来憨厚又可爱。
可一想到昨晚灯光亮起的瞬间,他指尖滴血站在满地血腥之中的模样,苏湳心里一阵发毛,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过年回老家,村里杀猪、杀鸡、杀鱼她都躲得远远的,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就发怵。
其实到现在为止,她都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林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做出凌虐的行为?是什么刺激到他的了吗?从早到晚都在待家里,没有接触过任何其他的事情,难不成对空气过敏?
苏湳也不想过多追问林茗,他现在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只能去查看监控,她真的很想知道昨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便拿起手机,点开监控软件,调回昨天中午12点的时候。
最开始的画面是外卖到了,她开启监控语音跟林茗说话,林茗兴冲冲跑到鱼缸前,并未有什么异样。
监控视频里响起她的声音,“林茗!去拿外卖!”
这时候,林茗听话的转身去拿外卖。
“你在和谁说话?”过了2秒,监控视频里传出纪望的声音。
与此同时,原本欲开门的林茗僵在原地,机械的转过头,看向监控下鱼缸的方向,眼神阴鸷可怖。
苏湳不敢再看接下来的画面,连忙退出视频关闭手机。
昨天上午一切如常,平淡似水。
唯一的变数就是纪望!
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林茗就跟魔怔了似的,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感觉要吃人。
陌生男人的声音,也是敏感点吗?
苏湳觉得自己有必要买几本心理学书籍研究一下,她现在对于林茗的内心世界和精神状态一无所知。
从前,她只是根据他的表象来判断情况的好坏,现在,她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才行。
苏湳感觉到压力山大,等抽空看有没有什么心理学讲座,她去听上几节课再说。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苏湳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只为了看顾好林茗,生怕他一不小心受了什么刺激,再把她的家给拆了。
原本精心布置的鱼缸只剩下一些砂砾和杂草。先前的鱼缸在灯光照射下,映出彩色的流光,为整个客厅增添亮色,现在已然没了生机,整个家里都暗沉下来。
苏湳觉得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带上林茗回老家换换心情,回省城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她妈过得怎么样?
特别是她妈那个老同学秦飞,苏湳心里总觉得这人对他妈肯定不是同学情谊那么简单,三番五次找上门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走就走,苏湳简单收拾了几身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又将林茗的东西放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一起装进了行李箱。
二话不说,拽起坐在沙发上的林茗将他拉回客房卧室,“把身上睡衣脱了,然后我给你找一身衣服换上,等会儿要回老家了。”
苏湳说完开始巴拉衣柜找出一件浅灰色的短袖,又拨了拨挂着的裤子,挑了一件纯黑色的休闲裤,“你先换上我再给你找一件外套......”
她话还未说完,便石化在原地,
坐在床尾边缘的林茗将自己脱了个干净,执行力那是杠杠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出门,皮肤看起来光洁不少,白花花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手臂线条流畅、腰腹肌肉匀称......简直是引人犯罪!
可他又眼巴巴的看着苏湳,主打一个乖巧听话,在这种不谙人事、处于迷蒙状态下做出的大胆举动,显得又纯又欲。
纯欲风小狗?
苏湳尴尬的撇过头,但想了想,澡都给他洗过了,这点子事儿根本算不得什么,越是故意遮掩,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随后将手中衣服一扔,丢在林茗的脑袋上:“自己穿好!”
林茗穿好出来,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不自信的状态,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磨磨蹭蹭。
苏湳抬起腿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给我有点儿男人的样子!”
林茗被踹的向前踉跄了几部,头也不敢回,扛起行李箱就往外跑。
到地下车库,苏湳指挥着林茗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又帮他系好安全带,这才启动车子出发回平山村。
一路上,经过了许多村子和麦田,车轮撩起飞沙席卷着落叶,遥望远处的地平线,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月亮渐渐升起,带来独属于夜晚的蓝调和静谧。
有的村子灯火通明、男女老少聚在路边闲聊,有的黑蒙蒙一片成了空心村。
两人回到平山村时,天已经黑透了,村里的狗听见动静狂吠不止。
将车停在北坡后,苏湳看着漆黑一片的村庄犯了难。抬头不见前路,回望身后好像有黑洞随时能把人吞噬。
林茗单手扛着行李,苏湳挽着他的另一只胳膊举着手机照明。两人互相紧靠前行,准确来说是苏湳单方面依偎着林茗的半边身子。
“这黑灯瞎火的还挺吓人!”苏湳打了个冷颤,头皮一阵发麻,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村里的风比城里的风多了一份冷冽,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苏湳紧紧挨着林茗,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安全感无法形容,起码在此时此刻,在她需要陪伴和勇气的时候,足够支撑着她走向黑暗。
走过歪脖子树,苏湳隐约看见一点微弱的亮光,随着两人前进的脚步,那灯光愈来愈强,暖黄色的光线最是抚慰人心,苏湳知道那是她妈妈留的一盏照明灯。
苏湳从包里掏出钥匙,迎着昏黄的光线,找到生锈的那一把,轻轻扭开锁芯,缓慢推门而入。
“嘘!动作轻一点~”苏湳竖起食指对着林茗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转身锁上大门。
两人做贼一样踮着脚尖走进院子里,杂物间和堂屋的灯还亮着,苏湳四下看了看,发现墙角的一些杂草长高了不少。
“湳湳~是你回来了吗?”东屋里传来陈芝华的呼喊声。
苏湳应声:“妈!是我!我和林茗回来了~”
陈芝华随意披了件外套,顶着朦胧的睡眼从屋内走出,“晚饭还没吃吧?我去给你们下碗青菜面,晚饭炖的红烧排骨还留在锅里呢!”
苏湳上前搂住陈芝华,声音娇憨:“妈沫儿,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
陈芝华闭眼轻笑道:“这里是你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呗!”
又点了点苏湳的头继续说道:“行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林茗站在不远处,半边身体隐在黑暗中、另一半迎着昏黄的光线,看着苏湳朝陈芝华撒娇的模样,他咧嘴一笑露出上排整齐的牙齿。
明明五官锋利,一看就是聪明孩子的长相,偏他眉眼间透着一股憨傻气,但又不失纯粹。
回到村子之后,林茗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在苏湳面前做任何夸张的举动。这次回村,他心里的不安和躁动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翌日,苏湳迎着晨曦微光悠悠转醒,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就是不一样,只是躺在床上都觉得无比惬意。
“妈——!”苏湳边喊边打哈欠,她伸了个懒腰起床,顶着蓬乱的头发打开房门。
阳光柔和、空气清新、绿植葱郁、饭香四溢。
此时,林茗正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见苏湳出来,他连忙站起身凑到她跟前,双手背后,脸上的小表情变来变去,滑稽又带着一丝......可爱。
苏湳见他这副模样,想都不用想便开口问道:“你藏了什么东西?”
林茗表情一怔,有种小心隐藏的秘密被人发现的落败感,他伸出藏在背后的手,慢慢打开掌心。
是一颗极其漂亮的珠子,整体圆润通透、点点细闪均匀分布在表层,放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苏湳抬眼浅笑:“你捡的?”
林茗重重点头,指着大门的方向。
苏湳诧异:“门口捡的?”
林茗闭上眼睛摇头,“河......”
苏湳拿着珠子,对着太阳光仔细观察,“在河边捡的?”
林茗点头。
苏湳瞬间没了心情,收起珠子,脸色严肃:“你一个人跑那么远?”
林茗心里一咯噔,浓眉向下耷拉着,眼神来回飘忽,左手握着右手指尖来回磨搓。
苏湳见他一副受惊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她很担心林茗再受什么刺激,从而做出偏激的行为。
如果她在场的话,兴许还能拦着他一点,就怕她不在他身边时,他又刚好遇着什么突发状况,万一被别人当成危险份子,可就难办了!
她轻呼一口气,放缓声音朝林茗笑道:“林茗~河边太危险了,如果掉下去小命就没有了!”
林茗歪着脑袋,一脸认真的看她:“阿茗......游......”说着伸出手,比划出游泳的姿势。
苏湳轻轻挑眉:“会游泳也不行!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和我说一声,知道了吗?”
林茗低头抿唇,悄悄抬眼看她,又蜻蜓点水一般快速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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