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见苏湳要跑,一个暴走上前拖着她的双脚,整个人鬼头鬼脑。
苏湳连忙高呼:“救命!救命啊!”整个人天旋地转已经没办法正常思考。
慌乱中苏湳伸手拽住一颗树干,奋力蹬腿想要挣脱刘赫的束缚,谁知刘赫停下了脚步,面带戏谑大笑不止,忽的又如同恶鬼似的阴恻恻勾唇朝她扑去,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苏湳整个人如浸在冰窟里一般,四肢冰凉、浑身发麻、颤抖不止,她拾起手边的石块朝刘赫砸去。
刘赫吃痛被彻底激怒,一把扯着苏湳的头发,瞪大了双眼道:“你个臭婊子装什么贞洁烈女!随随便便把一个疯子捡回家,日日夜夜厮混在一起,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湳头皮被揪得生疼,脑袋嗡嗡作响,她感觉头顶传来一阵沙沙的摩挲声。
倏地,一个灰蒙蒙的影子以极快的冲劲儿从苏湳头顶略过,似是从远处发射来的箭矢,直冲冲朝刘赫射去。
刘赫因为惯性连连后退,狠狠撞在不远处的粗树干上。不等他做出反应,一只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死死钳住了他的脖颈。
刘赫脑子一片混沌、喉咙发紧、痛痒难耐、耳边的虫鸣声忽高忽低、阳光影影绰绰、眼前的人脸一点点模糊......
苏湳全身虚脱无力,冷汗已经将衣衫浸湿,她眼神失焦、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意识久久无法回笼。
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周围的光亮被一点点抽离,目之所及只剩下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林茗!
苏湳猛然惊醒,用手死死掐着掌心努力保持清醒,她咬紧牙关撑起上半身,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间滴落。
“林......林茗!”苏湳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着那个身影。
见他依然没有反应,苏湳意识到不好,她匍匐着前进爬到林茗身边艰难起身,“林茗!林茗!”边喊边用双手抱着他的腰腹将他往后扯。
林茗早就失去了本就不多的理智,一双眼睛盯着刘赫的脖颈冷漠至极,这种冷漠不能用普通人的情感去理解,是一种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冷漠,仿佛在看死物一般。
苏湳抚上林茗的双眼,轻声唤道:“阿茗~该回家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林茗的身体一怔,慢慢放下因过度用力导致充血的手臂,而刘赫像一根烂面条似的瘫软在一片杂草之中,没有任何动静。
林茗喉头翻滚,转身与苏湳对视,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嗜血的冲动导致眼睛充血,泪流不止。
苏湳亦是泪眼朦胧,站在理性人的角度看着倒地不起的刘赫,她觉得一切都要完了!
尽管内心恐惧万分,她依然强迫自己上前,伸手探了探刘赫的鼻子,尚存一丝薄息。
苏湳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垮险些晕死过去,林茗一个箭步冲上前托住她的腰身才不至于摔倒。
几个深呼吸过后,苏湳的脑子才算彻底恢复清明。
光天化日之下,刘赫是想要做什么?
苏湳忽的放声大笑,紧接着趴在林茗的臂弯间失声痛哭,过了几分钟后慢慢收声,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瞥向瘫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刘赫。
心软?不存在的!
以往,她只是懒得计较而已,因为她有幸福的家庭和光明的未来,没必要为与一些小人斤斤计较,大多数时候会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平时在外心存善念,总想着多做一些好事为父母亲人积德。
可现在呢?
如若不是林茗在这里......
苏湳仰头将眼泪憋回去,撑着林茗的臂膀站直身体,一步一瘸走到刘赫跟前缓缓蹲下。
一股邪念从心底里升腾直冲向天灵盖。
刚刚还耀武扬威企图凌辱她的大活人,此时此刻就这么晕死在她面前,就算做点什么手脚,也无人知晓。
落后偏远的小山村,死了一个游手好闲的穷光棍,会有人在意吗?
苏湳捧起一抔黄土挥洒在刘赫的脖颈间,接着拾起一块坚硬的石头,转身对着林茗浅浅一笑的瞬间,举起手狠狠朝地上砸去......
林茗缓缓上前屈膝跪在苏湳身边,抬手轻轻拭掉苏湳眼角的泪水,脱下宽大的外套包裹着她纤瘦的身躯,随后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苏湳双手紧紧环着林茗的肩颈,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他总能让她安心。
林茗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动作小心翼翼、步子缓慢沉稳。时不时看看怀中人,见她拧眉含泪,心里难受的要命,遂将手臂紧了紧,将她抱得更深了些。
陈芝华心里纳闷的很,今天这两人怎么都往外跑,早饭都凉透了也没见个人影。
索性将包子豆浆温在锅里,她解下围裙准备去外面喊一喊,谁知刚到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林茗似乎抱着什么人往回走。
陈芝华心里一咯噔,连忙迎上前去。
陈芝华惊呼:“林茗!湳湳?”
苏湳闻声抬头,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在看见她妈的一瞬间溃不成军。
“怎么回事?!快!快回家里!”陈芝华脸刷的白了一个度,连忙关上院门锁死,急忙忙打了一盆热水。
林茗抱着苏湳走进她的卧室,俯下身轻轻固定好苏湳的上半身,再扶着她的双腿缓缓放下。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心疼流露,心里满是自责。
他抬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发丝,将几片枯叶摘下,喉头止不住上下翻滚,“不...不哭...”
苏湳早已哭成泪人,此时此刻更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崩溃,毫无顾忌的发泄着情绪。
林茗死死顶着舌尖、眉头拧成川字,慢慢的鼻翼开始翕动,他嘴角向下一撇,泪花夺目而出。
待陈芝华端着热水进屋时,林茗正抱着苏湳的头嚎啕大哭,声音撕心裂肺。
陈芝华从没见林茗这样哭过,她心下大惊,手里的盆子打翻在地水花四溅,“湳湳!你别吓我!!!”说着扑倒在苏湳床边。
床头,苏湳眨巴着一双泪眼看着陈芝华,陈芝华原本要哭出来的声音硬是给憋了回去。
什么情况?
陈芝华的心忽上忽下,先是看见女儿一身血迹回来,后又看着林茗抱着女儿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没了呢!
林茗仰头哭的认真,脖颈青筋凸起,丝毫不管一旁的两人,泪珠大颗大颗滑落,滴在苏湳的头顶上、眉毛上、眼皮上......
苏湳感觉眼皮上有水珠,想伸手去擦,结果被林茗一把抱住,死死桎梏在怀里。
苏湳抿唇,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刚刚掐人脖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凶狠,也没见他怕成这个样子啊!
“林茗松手,你弄疼我了!”苏湳挣扎着坐起身子。
林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腔抽抽搭搭,他慢慢松开双手,眉眼鼻头红成一片,双颊满是泪水,都反光了。
苏湳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大男人,说起来长得还算英武,谁知竟能哭成一副小媳妇儿模样。
“湳......呜”林茗眨巴着一双无辜的泪眼,指着苏湳身上的擦伤,唇角向下撇,似是又要大哭。
“打住!”苏湳一声令下。
林茗一个猛猛抽泣,身体微微向后仰起,做了一个吞咽的大动作才算是忍了下来。
陈芝华重新打了一盆温水,小心擦拭着苏湳伤口处的泥土,尽量放缓语调:“湳湳,发生什么事了?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满身是伤?”
苏湳倚着靠枕,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妈~我们回省城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陈芝华听苏湳说完,腾的站起身勃然大怒:“什么?!刘赫他怎么敢?!”
苏湳拉着她的手继续说着早上在南河边发生的事情。
陈芝华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湳湳,你真的把他砸死了?”
苏湳轻轻勾唇:“妈~怎么可能呢!我没有那么蠢,为了一个畜生背上一条人命不值得!”
她眉眼低垂:“当时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砸死他,后来还是冷静了下来,走之前我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应该是死不了。”
陈芝华看着林茗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遂又自责起来,“妈妈不应该带着你回来!”
苏湳:“妈,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别人做错了事然后责怪自己!”
陈芝华下定决心,“我们回省城吧!东西收拾好立马就走,我来开车!”
说完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去,又将热好的包子豆浆小腌菜放在苏湳手边的桌子上,“你和林茗先吃早饭,我去收拾东西。”
苏湳心疼不已,“妈你别自责,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陈芝华点头勉强笑了笑,她先去南边把电动车骑了回来,后又抱着一坛子腌菜去了北坡陈奶奶家,出去前还不忘将院门锁好。
卧室里,苏湳饿得厉害,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素菜包子。
林茗也是狼吞虎咽,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结果吃太猛了呛着喉咙,苏湳连忙给他顺背:“慢点儿吃,傻林茗~”
紧赶慢赶将东西收拾好,带不走的物件儿都锁在堂屋里,和陈奶奶打过招呼后,苏湳一行三人即刻出发前往省城。
一路上,苏湳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倚着车窗发呆。
再走一遍来时的路,心情完全不同,从省城回村时满心欢喜,离开时满腔愁绪。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旁观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智者,只有亲身经历过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么的蠢。
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因为自己的心软,被别人抢了手中的伞,有些人注定只能淋雨,他们不配撑她的伞。
又是一个深夜,越靠近城市灯光越璀璨,属于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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