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乔仪嗓子被堵着说不了话，她像是在期待了很久，其实到戳破的时候才发现，她放不下梁盈。

有种故事已经结尾，但偏偏有人告诉你，我们其实还有可能的遗憾感。

空气静止着，两个人对望，又黏又稠的感觉，像是拉丝的棉花糖，又尝不出甜味。

“本来就是你不要我的。”

祝乔仪声音有点哑，说着就哭了，她把手抽回来，有借着酒劲闹的意思，蹲坐在地上埋着头。

和那个在闪光灯、红毯下的女明星判若两人，梁盈希望她是耀眼的，也可以是简单的，总之只要她开心，什么样子的都好。

独独不能看她哭。

“那……我跟人说是你不要我的行不行？”

“人家已经说我红了就飘。”

梁盈：“那我不跟人说。”

祝乔仪满脸都是泪，抬起头看梁盈：“那谁知道是我甩的你啊！”

有那么几秒，两个人都怔了一下，仿佛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又仿佛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什么。

有默契地恍然移开眼，都默声，祝乔仪抹了眼泪，头依旧是低着，风将那些原本的气氛吹得支离破碎。

看祝乔仪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寻短见。

梁盈觉得，大概是自己敏感了，想多了，但那一瞬间害怕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你说怎么办。”梁盈开口。

祝乔仪这时候才转过去看她，黑夜里，微光映衬半边轮廓，呼吸成倍膨胀，吸一口气好疼。一时半会说不出结果。

“你让我先想想。”

祝乔仪有些逃避的意思，她甚至不敢说自己那些朝思暮想的事儿，仿佛脱口而出，至此便觉得那年狼狈不堪的自己只是一具空壳。

梁盈不着急，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她伸手，道：“我送你回家。”

祝乔仪望着她，这个动作很自然，记得以前梁盈就喜欢拉着她，到哪儿都牵着，那时候梁盈说，要是有意外，不会走丢。

其实她听不懂这句话，哪会有什么意外。

这番话当作谈恋爱的调味料，笑笑而过。事实上，她们从来不是走丢，而是走到了自己要走的路上。

不管怎样，从祝乔仪的视角来看，她没有再怨梁盈丢下她。就像陈黛说的那样，她们看着那么合适，但也就只是看着合适。

这晚，回到奶奶家。

家里聚满了人，祝母也来了，还有祝父，大家脸上都带着沉重，那一份沉重掩盖住担心，完全演变成重大的家庭会议。

祝乔仪明白，大家都知道了，包括奶奶。

她家不算是大富大贵，那几年攒的钱全用在她的爱好了。

好在她挣回来了，不过又在解约赔偿上花了一笔。

奶奶问：“你打算去上海吗？”

“我问许雅那边，她说你的电影入围了，希望你去一趟，要是你不想去也没关系。乔仪，听妈妈的，不要在意网上说的，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

祝乔仪听到这些话心里不太好受，她站在电视机面前，始终没有移动步子。

要是不去会被猜测她在躲《岭上雪》女主演，如果去，那将会被记者围着问打人事件的真相。到现在没有做过任何回应，许雅发了一条无关痛痒的声明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祝乔仪有躲的意思。

单纯是觉得恶心。

“我再想想。”祝乔仪也没有确定。

有太多事需要想，她觉得现在脑子是凌乱的，其实是有答案的，但是需要一个时间说服自己。

临睡前，祝奶奶热了一杯牛奶，端进屋给她放在小桌边上，祝乔仪喝了酒睡得早，第二天一早才看到。

许雅和徐苏还没走，徐苏一大早就在楼下等着她，她们住在桉阳湖旁边的酒店，祝母不知道那些事儿具体真相，祝乔仪自己没说。

有些事情，她心里有谱就行，大肆宣扬其实不能减少带来的伤害。

下午一点。

祝乔仪准备出门去找许雅一趟，终归要好好谈的，她喜欢把话说开，直接点也就轻松点。

到客厅，家里盼了一位不速之客。

——黎菁。

来是公事，左欣然排名下降，从年级前五跌落二十往后，这事情需要引起重视。

同行来的还有左母，来拿左欣然的东西，打算把人接回去住，最近超市不忙，左母重心就会放在左欣然身上了。

刚进门脸色霎变。

“你是不是跟职高的孩子在一块儿玩？”

左欣然往祝乔仪身后躲，祝乔仪抬高视线看黎菁，那一秒，黎菁眸光躲开了。

祝乔仪看向左母，温和地说：“姑，事情没那么严重。”

“老师都说了，少跟职高的那些孩子玩，她就是不听，怎么认识的？是不是我平时不管你，左欣然，你好啊，现在都开始乱交朋友了。”

左母的态度在屋子里炸开，整个气氛变得不好。

说教的味道不需要隐藏就直接吐露出来。

左欣然自然是习惯了这种，除了躲，也不说话。

“姑，她没有乱交朋友，您消消气。”

祝乔仪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眼旁边的黎菁，她又说，“黎老师也认识，是吧？”

黎菁眼眸清淡，事不关己。

“学校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我送你。”

祝乔仪在左耳挂上口罩，目光轻佻。

在桉阳中学绝大多数老师眼里，都不希望学生跟职高的孩子有来往，祝乔仪读书那会儿，英语老师经常会拿职高孩子作反面教材举例。

是不是有心的，她不知道。

但道貌岸然的灵魂，绝对不是好的。

左欣然什么样子，她清楚。

岑瑶什么样子，她也摸得差不多。

下最后一步阶梯时，祝乔仪转向黎菁说：“岑瑶你认识，你不应该那样说她。”

“我认识，但不熟，所以我没说什么，我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要是不想管左欣然，她成绩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听。”

“不好听就不要说了。”祝乔仪脸色不好。

她撂完这句话后，略微低了低眸子，她是真的不擅长用这种态度给自己壮胆。

“抱歉。”

黎菁点头。

两个人没有多聊，祝乔仪把挂了一半的口罩摘下来，塞进衣兜，径直朝车走去，拉车门，跨进去。

整个过程没朝着黎菁看一眼。

黎菁站在原地，直到祝乔仪离开，绷久的肩膀一松，随着一股气息涌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但明明心虚的不应该是她才对。

.

“你把这件衣服带上，万一降温忽然冷，这件外套还能穿。”

梁奶奶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薄开衫，浅色的针织线短款，梁盈收了几件换洗衣服，选的最小尺寸的行李箱。

她抬起头，勾在银色边镜框的发丝往后垂。

梁盈温和地笑：“穿不了，奶奶，这下雨也不用穿这么厚。”

“万一冷呢？你到时候去买也不方便，这个季节都是卖夏装，带上。”梁奶奶一边说，一边蹲身，将叠好的外套放在行李箱边缘。

梁盈衣兜里的手机叮咚响一声，侧身摸出来看。

人站起来，页面亮起，是微信。

梁奶奶：“你这不行，哪能带这么点东西，你这衣服够不够换的？还有你这针灸的带上做什么？”

梁盈已经走到饭桌边，滑开手机往后转：“习惯。”

微信弹出来的头像让她微微有点失望，好像自己在期待什么，点进去，周身的气压低了。

[黎菁：你是明天走吗？]

[明天下午的票。]

梁盈先去火车站到市区，然后再去机场到北京，机票是下午六点。

[黎菁：那我送你。]

[不用送。]

梁盈回完这三个字就退出去，一会儿没看着，行李箱又被梁奶奶塞了好多东西，除了厚点的衣服，还帮忙放了两包卫生巾，说是谨防路上生理期。

梁盈既想多说点什么，又觉得很无奈。

索性就不说了，让梁奶奶准备着。

后腰靠着桌，滑到祝乔仪的微信：

[我明天要去一趟北京，今晚或者明天一早，你有时间吗？]

梁盈顺着椅子坐下来，椅背边缘的地方恰放着打包好的礼盒，里边装的是定制的那条裙子。

总不能等回来了再给祝乔仪。

万一，祝乔仪要是去了外地工作，这一等怕是穿不了了。

手机那边没回。

梁奶奶把装好的行李箱扣上，抬起头：“你过去了别跟妈妈吵架，她这会儿生病，脾气不好，你偶尔给让着好不好？”

奶奶的语调在同她商量，梁盈都懂。

“我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因为什么闹成了这样，但我想，她也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的，偶尔我们也试着换个角度，站在她的方向去想想问题，实在不行，我们沟通，不要用吵架来解决。”

这段话，在梁盈刚回到桉阳时就听奶奶说过。

她全程缄默，崭新的精气神丢了些，任何一段对立关系的修复需要自我调节，而梁盈觉得，她可以用听话来盖过很多误会，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你听到没有？”梁奶奶拉回走神的她。

“嗯。”

她点头，敷衍式笑了一下。

到现在祝乔仪还没回消息。

祝乔仪并不是没有收到消息，她刚到酒店楼下便碰到出来打包午餐的助理小沫，小沫之前一直跟着徐苏。

“诶，乔仪姐，您过来了，吃午餐了吗？”

“吃过了。”

祝乔仪往楼上看，还没来得及回梁盈的消息就锁上手机。

“徐导说明天走了，所以今天就不打算出来吃，让我给打包，刚好她工作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祝乔仪跟着进电梯，直接上八楼。

桉阳最好的酒店，八楼就能看到整个古城，外边又是桉阳湖，这个季节正是荷叶连池的时候。

“在这儿，乔仪姐，这是徐导的房间。”

“我不找她，许雅在哪间？”

小沫哦一声，指向旁边：“许雅老师在旁边，我帮您敲门。”

脚刚移动两步，忽然，门开了。

徐苏擦着头发，眸光往里走，看祝乔仪时眉心皱了皱，但祝乔仪只是简单地撂了一眼，折身去找许雅。

许雅没吃早饭，中午点的多了些。

一个人四菜一汤的标配，除了桉阳特色菜，别的菜都是美观性十足，比如上次祝乔仪吃的话梅排骨。

酱色染了米饭，许雅没动碗里的米饭，一边喝汤一边问：“想清楚了？”

祝乔仪面对许雅是轻松的，毕竟她两太熟了，熟到吃过同一份早餐，一起挤着坐过同一个位置。

但往往面对熟人，心里才会隐隐作痛。

“媒体打点的怎么样？”祝乔仪拉开椅子坐下来。

“你要是去，就不会提问你打人的事情，这点你放心都由我来做，但是你知道的，毕竟是有视频曝光的，你俩当时那状态，这事情一时半会过去了，只要同框就会被拉出来。”

祝乔仪身子往后靠：“是，主办方为了博眼球也得把我俩安排差不多时间出场，那排骨你吃不惯。”

祝乔仪打断了许雅夹排骨的动作。

许雅笑：“尝个鲜。”

说着排骨塞进了嘴里，果真，不习惯味道，眉头紧紧一皱，吐出来。

“够难吃的啊。”许雅扔一句，擦着唇，“你跟梁盈和好了吗？”

“没有。”

“反正你回不回来我都提醒你，别跟她一块儿。”

“她招你惹你了？你这么不礼貌。”

祝乔仪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

“就这话，听不听在于你。另外徐苏那事儿，是我疏忽，这圈子不大，转来转去都这点人，能过去，咱就别计较了，往后不来往。没有必要搭上前途，咱们在北京试戏那会儿多苦，你想想，到今天的位置算是虎口夺食，人家是巴不得你退圈。”

许雅这番话没错，几番真诚祝乔仪是听得出来，虽说许雅做事颇有几分资本味，果断、干脆，但是每句话都是实打实的跟祝乔仪说。

“我不是为了这事儿。”祝乔仪看她，“我有点累，许雅。”

“谁不累？台前幕后谁都累，你还能抽身出来是走了运，要不然听我一句，参加完了活动以后还是回归到工作中，你不工作能做什么？在桉阳呆着？多少人淡圈是因为没有工作，你现在还能接到戏，我们以后少接点，你身上还有钱吗？”

祝乔仪眼睛发酸：“有。”

“还有多少？”

“百来万。”

“那够你生活吗？你要想回归到普通的生活圈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前一部戏片酬就大几百个，你穿的用的吃的哪样不花钱？你在一个环境下呆久了是很难跳出去。”

“你说的不是我吧？”祝乔仪抬了抬眉毛，“十几年的生活习惯不是我做演员这几年能改变的，不至于。”

许雅的筷子往碗里顿了顿：“行，你也别跟徐导置气，人家要捧人，想把咱踢出去，可不就来了这些事，其实转念想想，徐苏也是没办法，她总不能看着你被踢出去，这点料算什么，你挣不挣钱有没有资源是这点黑料决定的吗？并不是。所以你要是不想再跟徐苏有牵扯，那我们以后不理她就是了，但我跟你讲，工作才能保证你自己的未来，没人能对你的未来负责，只有你自己，要不要抗下去都是一念之间。”

“我常常想，我要是不拍戏了我能做什么，或许是在舞蹈室教人跳舞。”祝乔仪想笑，“未来说的太远了。”

“你还是跟个小孩一样。”许雅吃好了，搁下筷子，“当年你要是跟梁盈继续谈下去。”

提到这里，许雅声音一顿。

祝乔仪眸光往上走，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但许雅却把话岔开了：“我不建议你重蹈覆辙，你可以谈恋爱，但不能是梁盈。”

“谈恋爱的是我，又不是你。”

祝乔仪听出些不对，目光绵长又悠远。

现在的她谈不谈恋爱都不影响事业，自然许雅不反对，哪怕是合作艺人留联系方式，许雅都是不做过问。

此一时彼一时，过了那个阶段，都好了。

许雅说起来语气轻松：“当年你还没吃够亏？”

这句话说出来，祝乔仪就像是只落水的小狗，头耷拉一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吃亏？我跟她是因为想法不同，所以才分手的。”

“放屁，换句话来说，要是她真想跟你有个结果，就留北京了。”

“那她有她想要做的事，我有我想做的事情，冲突了。”

“她那医馆哪儿不能开？”

“你没听人说爱的最高境界是成全？”

“她妈凶成那样，成全什么啊？”许雅手里的垃圾铛扔进垃圾桶。

气氛瞬间安静了，有点窒息，祝乔仪的眼睛冷得跟冰碴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凝成一把冰刀。

许雅觉得自己说漏了，略微心虚地把头转过去，拉窗帘，岔开话：“我明天走，我给你买票。”

“你见过梁盈的妈妈？”祝乔仪继续话题。

“没见过，我连梁盈都没见过几次。”

许雅这人说谎有个习惯，先吸气后说话，说完就推开窗透气。祝乔仪绕到许雅身边，继续问：“什么时候见的？”

“我说了，没见过。”

许雅强调，睁开眼，盯着祝乔仪，神色气度瞬间变了样。

祝乔仪在她眼睛里找真假，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环抱着双肘，平视许雅，观察神色。

“说实话。”祝乔仪又道。

许雅眉眼间紧绷的神情松了松：“是，见过，你们分手之前。”

祝乔仪内心乱了节奏。

“当时，她找到我，其实并不希望梁盈出现在公众面前，她说她们都是普通家庭，梁盈以后要工作，影响不好。我也不希望你在起步的时候出现岔子。”

祝乔仪感觉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

在她眼里，一直以为梁母是不知道她和梁盈的事情。

“然后呢？”祝乔仪看许雅。

许雅当即低了低头，望向窗外：“然后我就找到梁盈，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

“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祝乔仪声音发怒。

“我怎么说，你恋爱脑，你工作都不要，你像被下蛊了一样。这是我的问题吗？梁盈妈妈的态度很明显了。”

许雅知道，要是祝乔仪跟梁盈和好了，这件事也瞒不住。

如果是从梁盈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祝乔仪这性格她太了解了。

“你问过我吗！”

祝乔仪提高音量，“你凭什么私自决定我的事情？！”

“就凭你跟我签了合同，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纵容你跟她谈，替你收拾烂摊子，解决偷拍，我哪次说过什么？人家梁盈的妈做什么的你知道吗？你那时候多大，咱们站稳脚了吗？拿什么碰？你觉得梁盈提分手是在听我的话？那是在听她妈妈的话！她为什么回桉阳啊，你想想，跟你分手了就回桉阳，这不是跟她妈闹掰了是什么？”

一连着好几个问题堵住了祝乔仪的嘴。

纵使她再能说会道，此刻脑子也像是丢了提词器，说不出话。

忽然，门响了。

打断气氛。

许雅立马逃开，上前开门。

祝乔仪没有多呆，吸一口气：“订票吧，我明天跟你一块走。”

说到底，不是许雅找梁盈，或许她跟梁盈也不会走到一起。已经分过手了，所以该怨谁？

命运这东西，谁都渡不了。

徐苏站门口，头发挽着，一缕发丝没压紧掉在肩上，刚想要跟祝乔仪说什么，却见祝乔仪折身要走。

许雅叫住她：“等等，你明天要跟我回去，那就先不走，今晚对一下流程，采访稿我会让那边传给我，时间比较紧。”

说罢，转向徐苏：“不好意思徐导，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先不留您了。”

手腕被捏住，祝乔仪还没说话就被拉进屋，大门砰一声关上。

留下徐苏一个人在外边站着。

“要去上海就先坐下，把公事说完再聊私事，说白了这事情你怨我没用。”

当然，许雅也没有骗她，的确是核对流程。

许雅提前就联系了祝乔仪以前的助理，对方现在待业在家，当即就给人买了票，同时联系了朋友帮忙借礼服。

很多细节上的东西要注意，因此在许雅这儿一呆就到了晚上七点。

她一直没说话，在听许雅说。

也没有回梁盈的消息。

但到了这时候，她明白了一件事，梁盈回到桉阳，或许并不是因为那些简单的理想，也不是在追求她们原本想象的安稳。

而是在梁盈身上也有过一段她不知道的秘密。

那段秘密中她是主角。

**是引着她们渐行渐远的撒旦，所得一切让她觉得那时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的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是在那时候知道了结局。

那应该离开的就不是梁盈了，而是她。

她也想让梁盈留在北京，进大医院，因为梁盈值得更好的东西，就像梁盈觉得，她也应该站在银幕前花团锦簇，人声鼎沸。

这晚上，她反复看梁盈的消息好多次。

然后回：

[等我回来再说。]

也等梁盈先见妈妈。

祝乔仪晚上失眠，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没想到，一觉睡到中午，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一通改变了她所有想法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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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