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回头看了引日一眼,仅仅犹豫了一瞬,便离开了。
左右她在引日身上留了她的剑意,遇到致命攻击时会保护她的。
血雾也很快追随折枝而去,露出顶上灰蒙蒙的天。
引日刚想追,脖子忽然一凉,两把剑不知何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竟然是邪神!”殿主走过来,大声斥骂,“你竟敢把邪神带进城池之中!”
“她不是!刚刚明明还有一个人在,他才是……!”
殿主直接打断她的话:“够了,引日勾结邪神,把她带入地牢,等沉昭上神来处置。”
引日挣扎不过,又听见沉昭上神要来,遂安静下来,任由他们将她押入地牢。
沉昭来的很快,引日在地牢待了不到半日,便又被带到大殿。
沉昭正懒散坐在主位,手肘撑在扶手上,手轻轻支着脑袋,似在沉思,却又散漫。
他神色漠然,眼神锐利,又隐约有几分空洞,似在看着引日,又似在看着更远的地方,包容万物。
“上神!”引日跪在地上,正要解释,便被打断。
“那个人,叫折枝?”沉昭声音沉稳,隐约透出几分不悦。
“是,不过她真的不是邪神!”
引日抓住一切时机解释,
“当时我见到有两个人,折枝是为了阻拦那邪神动的手!只是那个人逃了,我们没抓住。”
沉昭根本没耐心听她说这些,直接又问:
“认识多久了?她从哪儿来的?”
引日动作一顿,话语也一停,想起折枝的嘱咐,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正犹豫着,忽然一袭白衣的云千载出现在眼前:
“不用担心,没抓住邪神没关系,我们神殿的弟子没有损失就好,”
云千载笑意盈盈,温和安抚着引日,
“也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毕竟血雾关系着所有人的安危,需要仔细些。”
“你刚刚说她不是邪神,可以讲讲你的看法吗?”
云千载语速平缓,笑容和蔼,极具亲和力。引日也冷静下来,跪坐在地,乖巧回答着问题:
“她人很好,我们一路上遇到过很多次天灾,都是她救的城内百姓,没有一次例外,她一直都在保护百姓,怎么可能是邪神……而且那时真的有两个人,只是那个人逃了!”
“好,我明白了,”
云千载轻轻点头,然后在引日身前蹲下,将手中的地图展开,上面用红色的墨圈出了几个城池,
“这几个城池,都是你们去过的城池对吗?”
引日低下头,逐一辨认,随后点头:“对,都是我们去过的。”
“你也知道,为了防止血雾侵害城池,沉昭上神在每座城池都设下了保护阵法,但——”
云千载温和的语气变得微妙,
“你们去过的所有城池都与我们失去了联系,他们的保护阵法,不再被我们所控制,也不能再被我们加固。”
引日愣住:“怎么可能……”
“从主神殿过来的路上,我们去这些城池检查了一番,我们发现这些地方的保护阵法外还多了一层能量,一层与血雾相似的能量。”
云千载耐心地向引日解释,
“血雾本质是一种与晦气相斥的能量,能调动这种能量的,目前只有邪神。”
引日陷入惊骇的情绪中,嘴唇张合几次,却发不出声音。
云千载安抚性地笑着:“事关天下苍生的安危,所以我们才要仔细询问,不过现在确实还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也许正如你所说,是个误会,不必紧张。”
“她不可能,她明明只说……”
沉昭冷声开口:“说什么?”
引日噤了声。
沉昭眼神冰冷,盯着地上的引日。
云千载温和笑着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住沉昭不友善的眼神,循循善诱:
“你和她的事我们也有所耳闻,你们都是神殿需要的人才,所以这个误会就更应该解开了。”
引日被云千载带着节奏,听见解开误会,便连连点头:
“对,这就是个误会。”
云千载满意点头,俯身鼓励性拍拍引日的肩:“我和沉昭上神都需要你帮忙。”
“需要我做什么?”引日立马直起身子问。
“你和她这么久的情谊,如果你因为她出事,她肯定会来救你,”
云千载轻声解释,“所以需要你和我们做一场戏,委屈你在地牢住一段时间了。
“等她来找你,我们把一切问清楚,就没事了。”
引日听话点头,内心深处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眼前云千载笑意盈盈,宛如最亲和的兄长,一袭白衣又更显高风亮节,而高位上,端坐着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救世主,当世第一的强者——
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云千载将她扶起来,仔细安排:
“也不用担心你的修炼,我会安排师兄师姐们将你可以学习的功法送来给你挑选的,
“对了,考入上神殿后会比以前多学几门其他的法术,我们会安排人专门来教授你的课业,不用担心。只是委屈你在地牢住一阵了。”
“不委屈,都是我该做的!”引日义正言辞。
云千载亲自将她送过去,又安排人送来了被褥茶具等。
引日就在地牢开始学习,很快她就发现,她学习的一切都是折枝曾经教过的。
文字、医术、法诀……
不过都只是一些皮毛,点到为止,比折枝同她讲的浅显许多。
可,就算如此,他们若能早一些学到这些东西的话,很多灾难就不会造成那么大的伤亡!
引日又开始觉得不对,只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被漩涡包裹着挟持着向前走,可她却从没看清过这漩涡究竟是什么。
“引日,怎么在发呆?”
云千载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
引日看过去,云千载正推开牢门走进来,见她身前摊着书本,便问她:
“有什么地方不懂吗?”
引日回过神来:“没有,虽然难了点,但是在这里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慢慢学。”
她还记得折枝千叮万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曾经学过这些东西,于是下意识装作从没学过这些的模样。
云千载却似话里有话:“难了点?以前没有学过吗?”
引日摇头:“没有……”
说到这儿,引日又想起之前那种莫名的迷茫感,便问云千载:
“这些东西为何从前从不让我们学?比如这医术,如果人人都能学,那再遇到瘟疫,便不会有那么多伤亡!
“可为何,这些东西不曾教给我们,而要等到考入上神殿才能学习?”
引日越说越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然而那又太过渺茫,她根本理不清。
云千载轻轻笑了声,随后认真解释:
“在上神殿之前,大家的修为都很低,而血雾中的邪神虎视眈眈,大家更需要的是提升修为,抵御邪神的侵害。
“更何况学这些也需要足够的修为,所以神殿会留到现在才教给你们,你们学会了,就可以去救更多的人。”
——
折枝引着血雾回到上时代禁制范围内才落地。
曾经的禁制早已破碎,困不住血雾,这也是血雾扩散的原因之一。
参夜早已等在此地,见到折枝,立马走过来。
“我来的路上见到邪神了,”折枝说着,“他长得和沉昭一模一样。”
参夜登时愣在原地:“沉昭?怎么可能,他不是‘救世主’吗?”
折枝点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在来的路上想起另一件事。”
她曾经抽出她的脊骨献给云千载,求他放过她的族人——虽然她不确定那块骨头现在对血雾是否还有效,但不能排除云千载和沉昭有操纵血雾的可能。
“不过,邪神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先看看怎么把血雾的禁制恢复。”折枝说道。
血雾威胁的是所有人的安全,是现在首要解决的事。
只要困住血雾,即使是邪神,也不可能再随心所欲地调动血雾了。
而折枝已经将血雾融入了灵力之中,不用担心受影响。
参夜也明白这个道理,将折枝往更深处带,一边走一边解释:
“血雾的禁制或许不是邪神碎的,当初我们一族逃回血雾时就发现禁制已经碎掉了,但当时天地灵气充盈,血雾也去不了中心地带,所以没人注意到这里的问题。
“之后我们在血雾中又待了很久,忽然发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像是利器劈开地面形成的,发现时似乎刚劈开不久,我们怀疑禁制就是被这一劈的余波震碎的。”
两人来到裂缝边缘,由于时间久远,裂缝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峡谷,宽数百丈,却不算太深,用神识能轻松看见底下的地面。
“不深,”折枝观察着,“又劈在血雾深处……”
究竟得是多强的能量,才能隔这么远用余波将禁制震碎。
劈开这个裂缝的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折枝跳下去打算仔细看看,甫一落地,锋利的气刃便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孔不入,将折枝围得密不透风。
折枝周身灵力一震,浑厚的灵力喷薄而出,顷刻便将所有气刃化为齑粉。
参夜也跟着跳下来。
“很奇怪,”
折枝摸着崖壁,
“这应该是剑或刀劈成的,刚刚的气刃,应该是那一击遗留下来的能量,像是刀法……
“可上时代,根本没有能挥出如此一击的刀修。”
折枝在脑海中搜刮着能有如此修为的人,却无一是练刀的。
上时代论刀法,第一的应该是……陈家。
陈家、陈家、沉昭!
沉昭的本家就是陈家!
折枝猛地想起来,沉昭的哥哥,曾是与飒月都不相上下的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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