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性不佳,却依旧舍己救人,尹正学被社区奖励了勇敢个人奖,奖金三千块钱。
尹正学以前是个这样的人?
那他后来是怎么变成杀人犯的?甚至可以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他的故事,跟周向野后来的堕落又有什么关系呢?
喻奕脑袋里全是问号。
她觉得这些应该是她这一次穿越过来需要搞清楚的。
现在的时间线是尹正学出狱后的第三年,一个月前,他的老婆刚刚去世。
喻奕清楚地记得,上一次穿越时,她在尹芹的日记本里看到过是尹正学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一个杀人犯会舍己救人吗?
人性是复杂的,她无法为此下定论。
她准备先回家再说。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翻找了鞋架,没有找到那双盗版运动鞋,也没看到那个日记本。
估计这时候尹正学还没买那双鞋,尹芹也还没将那本日记塞到鞋盒里。
喻奕并没有继承尹正学的记忆。
尹正学的手机也因为救人时进了水,喻奕把手机丢到了楼下的维修店维修,希望后面能够在手机里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在家里看了看,跟几年后她穿成尹芹时没有任何变化。
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尹正学住的那间仓库一样的房子里此刻堆满了各种字帖。
这个时间的尹正学似乎热衷于练习书法。
喻奕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不好直接进尹芹的房间翻,只能坐在沙发上发呆。
过了一会,尹芹放学回家。
她比喻奕穿成她时矮一点。
她现在十三岁,还在读初二。
她的头发梳成一个长辫落在后面,露出一张苍白又普通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眼眶下面的黑眼圈很重。
从她爸爸的视角去看她,喻奕发现她跟她爸爸长得完全不像。
进门后,她看了喻奕一眼,转头就往自己的房间去。
喻奕想起上一次穿越时看到的日记,叫住她:“尹芹。”
喻奕觉得自己有义务适当引导她。
那种病态的嫉妒不会给面前这个孩子带来任何益处。
尹芹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叫住她,回头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儿诧异。
喻奕清了清喉咙,故意粗着嗓音说:“爸爸今天见义勇为,社区给了一笔奖金,你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
也许是穿越的次数多了,喻奕发现自己融入角色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尹芹盯着她看了一会,没有回话。
喻奕又说:“或许你想要什么,爸爸可以带你去买?”
对面的小姑娘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缓慢地点头嗯了一声。
喻奕听到她答应,心里松了口气。
等她放好书包,喻奕带她出了门。
这对父女住的地方就是宜城的老居民区,周向野家离这不远,喻奕家以前也住这一块,喻奕对这里还算了解。
喻奕准备带尹芹去以前她爸爸总是带她去吃的一家小餐厅。
路上尹芹一直安静走在她身边。
喻奕也没有找话题。她在思考。尹正学真的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吗,如果是,那尹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至少看现在尹芹的态度,她对这个爸爸只是有点儿不熟悉的冷淡,还没有明显的抗拒,就代表对方也许还没发现。
喻奕思考间,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才刚靠近,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人群中传来一阵痛骂。
喻奕没有看热闹的心情,没想到尹芹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冲了过去。
喻奕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掠过人群,喻奕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醉汉正在对一个小少年拳打脚踢。旁边的人群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那少年穿着灰不灰黑不黑的一件短袖,瘦削的后背紧紧拱着,凸起的蝴蝶骨看起来让人心疼。
少年紧紧抱着头,男人的拳头和脚落在他身上,硬是没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喻奕惊讶发现,那个少年是周向野!
来不及多想,喻奕扒开人群冲过来,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
男人喝了不少的酒,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男人懵了一下,片刻,抬头就开始骂:“那个狗养的推老子,不要命了?”
喻奕没功夫管他,直接蹲着身去看周向野的情况。
周向野像是晕过去了,闭着眼睛蜷缩在脏兮兮的地上,一对眉毛紧紧锁着,小脸苍白如纸,嘴角还有明显的淤青。
喻奕第一次亲眼看到他被爸爸打成这副模样,一颗心如被针扎一般疼。
小小的少年,像是风一吹就要散去。
“周向野?”喻奕试着叫了他一声,声音止不住颤抖。
蜷在地上的少年眉头又紧了几分,接着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带着一丝红,看着他时有很明显的迷茫。
喻奕刚要问他有没有事,身后传来周时涛的辱骂:“他妈的你谁啊,多管闲事,快给老子滚开!”
喻奕回头瞪着周时涛,威胁道:“你要敢再过来我就报警!”
估计是她的眼神很吓人,周时涛愣了一下,接着咧开一口黄牙,笑得格外的狰狞:“我操,我他妈自己管自己的儿子,你还报警,你去报,你看警察管不管你。赶紧给老子滚开啊,不然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揍!”
说完,他提着拳头就往喻奕身上打来。
虽然喻奕此刻穿成了一个男人,但是她自己根本没有跟这种醉酒的彪形大汉正面冲突的经历。
眼看着拳头就要砸在她脸上,她下意识伸腿往前踹了一下。
周时涛毫无防备,被她一脚踹在了那里,痛呼一声,轰隆一声跪在地上,脸瞬间就白了。
他捂着那里,一对眼睛猩红地瞪着喻奕,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他妈的……”
喻奕都被自己出手的果断惊到,怕男人起身报复,往后退了半步,这时候身后传来尹芹的声音:“他晕过去了!”
喻奕慌忙回头,看到周向野倒在地上,脸色从苍白变得青紫,好像连呼吸都没了。
*
医院里,医生给周向野做了一通检查。他的衣服被脱下,消瘦的少年,冷白的皮肤上全是青紫一片,好多地方甚至裂开了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见惯了各种伤势的医生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喻奕看着床上才十三岁的少年,感觉肺部的空气被抽干净,有种浓浓的窒息感。
救护车过来时,周时涛早跑得不见人影。医生建议喻奕报警。
以喻奕对周向野过去的了解,他自己就报过警,甚至妇联等还介入过,每次周时涛都好声好气答应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打他,可是等人一走,周时涛喝点酒,又会对周向野一顿毒打。
所以报警的意义不大。喻奕想了想,现在能够救周向野的,只有他的妈妈。
喻奕记得周向野的妈妈一直都内疚于当时没有带这个孩子走,后来又碍于家里的人,不敢将儿子接回家去。
她在想,要是她跟对方说明周向野现在的情况,对方不要周向野没关系,是否可以动用一下关系给周向野找一处远离周时涛的庇护地呢?
还好之前穿成周高寒时喻奕记住了家里的电话。
她在外面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阿姨,对方问她找谁。
她并不知道周向野母亲的名字,只能说:“我找你们家的女主人。她小儿子周向野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问:“请问在哪家医院?”
喻奕报了医院名字,对方说:“好,您稍等。”
大概一个小时候,有个人来了,并不是周向野的妈妈,而是罗姨。
这时候的罗姨要比喻奕第一次见她时年轻许多。
罗姨过来自我介绍,一边问她是谁。
喻奕随口说:“我是他邻居。”
罗姨一脸感激:“您是个热心的先生!那孩子,没事吧?”
喻奕想着周向野的情况,心里堵得慌,哑声说:“医生说断了两根肋骨,腿上的骨头也有裂缝,身体里面还有轻微的出血,还有点营养不良。”
罗姨捂着嘴,说:“可怜的孩子。”
喻奕终于忍不住问:“她妈妈呢?”
罗姨摇摇头,没有回话,而是自顾自说:“以前太太跟那个人结婚时,我还经常去看他们。阿野是个听话的孩子,就是命不好。”
正经来说,现在是喻奕跟罗姨初次见面,这样打听人家的**不太好,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街坊都知道周太太只带走了大孩子,以她家的实力明明可以把小的这个一起带走吧?”
罗姨却不愿意多说,只道:“您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最后,对方给了喻奕一笔钱,拜托她等周向野醒了交给周向野,然后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一脸歉意给喻奕留下一句话:“先生,您是个好人,但是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往我们那边打电话了,太太受不得刺激。”
喻奕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样的罗姨,跟喻奕穿成周高寒遇见的罗姨是有区别的。
那时候的罗姨对周向野关心有加,而这时候的罗姨,虽然也关心着周向野,但显然最在乎的是她口中的太太。
甚至为了这个太太亲自跑这一趟,给喻奕塞一笔钱,试图堵住她和周向野的嘴。
这又是什么原因?
喻奕很快得到了答案。
第二天,她以尹正学的身份去工厂上班时,工友拉着问她是不是在夜市救了个小孩。
听她说是。他们就聊了起来。街里街坊,有点儿八卦很快就能传开。
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周向野的身世。
“周家那小孩,听说是周时涛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还抱回去让自己老婆养,他老婆也是傻,还真帮着养了好多年,前几年两个人闹离婚,那女人才算清醒,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结果这周时涛不知道什么毛病,动不动拿那个小孩威胁自己前妻!明明这孩子跟前妻一点关系都没有嘛!街上看到他打那小孩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手下的,亏得那孩子命硬!”
“正学,你这个人心地好,这不是好事。那个周时涛一旦黏上谁,甩都甩不开的!”
随着那些人的话,喻奕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慢慢抽走她的灵魂,她的身体如坠冰窖一样变得寒冷,整个人完全僵硬在原地。
所以,明明有实力带他走,却不带他走的真相是他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周向野从来不属于那个家庭,而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爸爸还一直将他置死地一般的虐待。
那么后来在那个妈妈死后,为什么周高寒要说是尊从妈妈的遗嘱,将他接过去呢?
是那个女人在死时突发的一丝善意?
因为是她的遗嘱,所以罗姨才对他好?
没有全心全意。他们只是不想让那个逝者失望。他们在乎的是她。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在乎这个少年吗?
他知道这些吗?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从来不被这个世界所期待,所以才一头扎进那条不归路的吗?
喻奕站在那里,感觉到脸上一冷,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匆匆找了个理由转身跑去了员工厕所。
洗了好几把脸,眼泪才被压回去,可是心脏还像是被人拿刀割一般一阵阵的疼。
越是了解周向野的过去,她越是觉得周向野是站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以她的能力,真的能将他从里面拉回来吗?
她浑浑噩噩走出去,工厂里的一名工友跑过来,说:“老尹,你跑哪去了,你女儿给你打电话,说有急事!”
喻奕找工友借了手机回了个电话,那边尹芹的声音充满了慌张:“周向野从医院跑了!”
这是他的性格。
喻奕安慰好尹芹,找工厂请了假。这一次,她没有迷茫,直接去了那个旧公园。
中午的阳光热烈,那水泥管里却一片阴暗。
少年蜷缩在里面,像一条死狗。
喻奕走过去,刚伸手准备拍拍他,刹那间,他像是诈尸一般从地上弹起来。
他手上拿着一把小刀不偏不倚抵着喻奕的喉咙,动作迅速又熟练,好似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喻奕头皮一麻,脱口而出:“别冲动!”
少年躬身看着她,眼神先是迷茫,接着变得一片冰冷。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喻奕就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周向野?”她试着叫了一声。
周向野闻声,像是突然泄了气,收回刀,整个人靠在了水泥石管上。
他歪着头,懒洋洋看着她,那姿态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下一刻,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喻奕头皮发麻:“你要是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
喻奕的脑袋轰隆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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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春雨阁的女老板,是名动京城的花魁。
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忘记收钱,第二就是动情。
当一个客人开始给你讲他的伤心往事,你应当警惕他是不是想要免费,而不是觉得他多与众不同。
她手下的有些姑娘将此奉为高镍,但也总有些不信邪的,最终误入歧途。她最恨蠢人,从不原谅她们。
她也有过几段情。
他们是太子,将军,纨绔子弟……
他们都说爱她,也都说过要娶她过门。
她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于是陪他们逢场作戏一段时间。
后来,他们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她挥一挥衣袖,什么也不留下,但钱一定要带走。
她视财如命,好像除了钱,什么也走不进她的心。
但每每亭台窗廊之下,下起伶仃细雨,她也会忍不住走神。
她会想起有个男人。
男人出生低微,贫贱不已,却在得知她爱钱后,铤而走险,心狠如麻,从一个贩夫小卒,成为富可敌国的奸臣。
他总是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她的店里,却从不要求她做什么,甚至连碰都未曾碰过她。
她也曾耻笑过他,说她不可能因此爱他。他回的话简简单单三个字:“我知道。”
后来,他终于因为一件事情怒了龙颜。
他被斩首的那一天,也是这么一个雨天。灰蒙蒙的天,全城的人都去看他。只她一人,依在窗前,抬头看廊前细雨如丝,听到行刑的鼓声轰隆一响,募地,心脏像是被那鼓捶塌了一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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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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