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木建房舍鳞次栉比，从部落为中心，外围矗立正五边形的高墙。墙外有一条青石砖铺成的小路，小路之外有一条贯穿高墙内部的河流。河流在内部搭建了好几个小石桥，从高空的位置一览无余，能将整个部落地貌看得清楚。

部落生活在森林边缘，因此部落高墙外围堆积着三四堆建木，大概是要打造一间新屋或是家具之类。

巴比恩刚运完最后一根木头，往一旁的木墩坐上，两条流着汗的大腿打湿了脚下的草，她刚抬起头，一道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头顶上的太阳。

巴比恩张大嘴巴，还没开始大喊出声，身后过来喊她回家的小队长杰弗里也看到这一幕，吓得跌坐在地上，嘴里大喊着救命，“岱孜又来了！”

杰弗里神色慌张，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从地上爬坐起来，见到岱孜面前站着女人，立马捡起一旁的斧头，朝巴比恩喊快逃，找巡逻队过来！

巴比恩被杰弗里挡在身后，她按住杰弗里的手臂，连忙制止他：“小队长，等等！”她见岱孜张大嘴巴，吓得将杰弗里往后一拉，躲开岱孜这一嘴！

岱孜没吃到美味，怒气大增，还未扑上去再咬一口，脑袋上发出一声重响，岱孜立即收回凶横恶煞的态度，露出委屈的姿势缩着脑袋蹲下身，内心无比愤怒：它一定会报复的！

巴比恩扶着地上杰弗里站起身，他们看到从岱孜身上跳下一个人类，是的一个人类。人类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没有锋利的匕首，也没有斩开恶兽头颅的大刀，凭一块石头制服了岱孜。

“你竟然能使岱孜臣服……”杰弗里亚麻色的瞳孔里闪过不可思议，他盯着眼前的人类手上的石头，不禁疑问道：“拿这块石头是不是有令岱孜不敢反抗的气味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巴比恩眼里亮着期望的神色，猛地一瞬间，她脸色一变，看到人类身后的岱孜背上，竟惹还有一只怪物，半身人半身鹿的怪物也跟着跳下来。

彼时，巴比恩与杰弗里两人愣住，他们看到了人类工艺制造的衣服挂在怪物身上，甚至还在怪物的长角上嗅到人类的味道，愣了许久，才缓缓明白羁绊的味道也出现在人类身上。

雾雪见两人盯着自己，看到自己上半身□□，白皙的胸被黑发浅浅遮盖，面前两人身上在热天穿着毛衣，比起她来说，这种模样模样才更奇怪。

巴比恩有一头长长亚麻色头发，柔顺的长发编成三股麻花辫在脑袋后，额前三七分的亚麻色碎发顺着脸颊泻下，亚麻酸同款眸子望着人时十分温柔，亦如她本人的性格，温柔待人。

她穿着立领短款毛衣，腰间露出小麦色肤色，下半身穿着开叉的针织裙，一双腿隐藏在裙子内，若影若现能看到小腿，以及穿着直小腿的绷带款式长靴。

巴比恩的眼角狭长，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美感，当她直直盯着雾雪的时候，那双眼睛倒映着雾雪的脸，似乎她眼里只有眼前这人。

巴比恩不禁露出担忧神色，厉声对人类警告：“这里是雪族，你也是打算偷孩子小偷吗？”

“什么孩子？”小鹿女走到人类身旁，雾雪却望着巴比恩问：“你们不是人类？”

杰弗里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们生来拥有神圣的血脉，比弱小的人类更适应这片土地，当人类几乎灭绝时，不得不向雪族乞求庇护，人类也因此在雪族保护伞之下存活百年。

杰弗里看着在场唯一的人类，立即劝道：“你如果没打算和雪族作对，拥有岱孜的帮助，应该来帮助雪族救回那些孩子，人类不该和怪物呆在一块！”

雾雪瞥了眼身旁的怪物，瞅见怪物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打算偷什么孩子，我来这里是来找人的，之前遇到一个人，他说认识一个有名的医师能治疗我的病。”

“

路上发生很多事情，如果你们可以帮我找医师，作为回报我会帮助你们。”雾雪露出商业交谈模式，在双方都有利的前提上，提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诱惑，自然很快避开另一个怪物是否是有害。

杰弗里皱了眉，因为他那对还未睁开双胞胎弟弟妹妹被偷走了。那天，所有人都睡着了，没人注意到夜里会发生什么，第二天起来的人才发现一地的狼藉。所有人说是岱孜偷走的，但是他知道不是，岱孜那样巨大的身体会弄出很大的声音。

因为这件事，甚至父母因此受到很大的打击，他本该还没到独立工作的年纪，但为了让心灵伤害严重到生病的父母安心养病，他提前接受了这份工作，为的就是各方面打听消息。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出生一个孩子都会在夜里消失。

孩子消失的事情，终于引起族内上下爆发，大家怀疑住在附近没孩子的夫妻，也怀疑没有配偶的人，甚至还怀疑上失去孩子的老人们，这一切变得可笑又滑稽，所有人脸上带着一种质疑的侦探面具，义正言辞吐着‘证词’来推测种种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没人知道那些孩子在哪消失了，如果孩子饿了总该会发出哭喊声，族内白日夜里是吵架声，连孩子的哭声都寻不到一丝线索，甚至觉得可能葬在野兽肚子里也说不定。

雪族医师门前站着一高一矮的身影，身上穿着白雪色斗篷，将脸部遮得严严实实。他们望着远处走来的巴比恩和杰弗里，以及身后跟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高个子则是医师奥奈苏，当巴比恩走到面前，朝他行礼时，他微微颔首询问：“做完了？”

巴比恩露出难色，她侧回头解释：“还没有，师父这是雾雪，我们在外墙遇见上的，她来雪族是想要找一个能治疗的医师，于是我把她先带过来，想让你替她瞧瞧。”

雾雪走上前，还未开口说话，脸上一黑，她拔下罩住头的衣服时，面前站着一个雪色头发的男人，亚麻色的眸子微微闪烁，脸颊上微醺红晕。

“穿上。”奥奈苏不容置喙地说道，他身上穿着厚重的针织长衣，炽热的天气下，脸颊上丝毫没有流出一丝热到的感觉，反而如站在冰天雪地下冰凉。

巴比恩瞅着这一幕，眼里露出有些羡慕目光，望着雾雪莫名的神色，立即解释道：“这是我们雪族专用的袍子，师父说给你穿，你别有任何心里负担穿上就行。”

瞧着奥奈苏往前走，巴比恩小声在雾雪耳边说了一句，“师父自从你们人类部落那边回来后，就一直不喜我们脱衣服，这样的怪癖你多多包涵，你放心好了，我师父很会治疗，你的病绝对可以相信他！”

接着她看了看雾雪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半身人半身鹿的怪物，刚想询问一些什么东西，旁边走着穿着雪白袍子的人突然开口道：“巴比恩，师父没有怪癖。”

紧跟其后的那个雪白袍子的人步子加快，擦过雾雪肩膀，她拧着眉抬眼，那人朝着前面奥奈苏身影走去。

巴比恩神色不对，她眉头紧紧皱着，说话的神色也不似之前有精神，“那人是师父捡回来的孩子，他叫幸樹，除了师父之外，没人见过他是何模样，幸樹从不和任何人交谈。”

一旁的杰弗里露出气愤的神色，朝着幸樹的背影骂道：“这是个祸端，要不是他……”

“杰弗里！”巴比恩厉声打断，她带着警告的眼神看向他，示意不能继续说下去。

巴比恩脸色微微一变，亚麻色的瞳孔闪过愤怒，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亚麻色的头发轻轻遮盖了神色，当再度露出眼睛时，亚麻色的眸子里负面情绪已然消失。

她一把揽过雾雪肩膀，嘴角上扬起笑意：“走吧，我们快点追上去，雪族可是很大的，你们要是不跟紧点可是会走丢呐！”

接着，巴比恩拉着人类跑，路上扬起一溜烟。

……

天上飘着白云，岱孜打着哈欠，睡意袭上双眼，眼睛一眯，头一歪倒在翅膀上，就着干燥暖洋洋的阳光，任由头顶的大太阳照在身上，翅膀轻轻动了一下，它很快进入香甜的梦境。

当它睡到一半时，脑袋上有东西在移动，它睁开眼睛时，脑袋上的羽毛被狠狠一揪，痛得它摇晃脑袋，结果一个小家伙顺着它的脑袋滑倒大大鸟喙上。

亚麻色头发的小家伙，亚麻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它，咿呀咿呀地举着手里刚刚揪下的羽毛，羽毛在阳光下发着耀光的光泽，羽毛尾部上许多鸡蛋大的蓝色圆点，每一个圆点都比眼前小家伙的肉手大。

岱孜砸巴嘴巴，情不自禁地挨着柔软的小家伙，它开始挥动翅膀，调整回巢的方向准备起飞，脑袋上的小

家伙趴在它的眼睑下，又当着它的面，拔了一根它的睫毛，痛得直呼嘤嘤。

小家伙瞧见岱孜吃瘪的模样，手上又揪下一根睫毛，露出欢快的笑脸，亚麻色的眸子清澈，望着巨大的鸟眼时，似乎眼底的世界只有容下眼前的岱孜，这像独一无二的宣告。

岱孜用翅膀拨开揪住睫毛的小家伙，捂住吃痛的眼睛直发愁，恨不得一口吞了眼前的食物，鸟喙挨着小家伙的手臂上，小家伙发出喜悦的声音，岱孜准备狠狠下嘴的动作变得犹豫。

岱孜用鸟喙推开小家伙，向后一推时发现不远处的石块，那是人类的石头。石头还没有爪子的指甲盖大，石头在光线下也散发出亮晶晶的光泽，上个挂着绑着一根之前用来捆版身体的藤条。

藤条的另一头则是拴着岱孜的爪子，每当它想要逃跑时，会不由自主地看向石头，岱孜发现它被人类的诡计玩弄，原来它可以起飞，就在刚刚飞起来的时候，脚下没有任何阻碍力。

岱孜正想发出一声憋屈长嚎，从地上爬上来的小家伙一把揪住它的羽毛，又狠狠拔出三四根漂亮的羽毛，伴随着咿呀开心的声音，岱孜的憋屈嚎叫破音了。

岱孜快速摇动身体，小家伙露出茫然神色，顺着柔软的羽毛从翅膀上滑倒爪子上，小家伙眼前就多了一个巨大的鸟头，岱孜眼中闪现一丝猩红色，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的移动肉块。

小家伙张开肉乎乎的小手，朝巨大的鸟喙抱上去，亚麻色的眸子望着岱孜，岱孜情不自禁地砸巴嘴巴，抱着它的小家伙也跟着一上一下，似乎以为它在陪玩！？

岱孜抖了抖脑袋，抬起爪子将小家伙拎下去，望着地上跌坐的小家伙，不满意地竖直巨大地翅膀。当金色阳光照射下来时，光线落在漂亮的羽毛上，每一根羽毛都闪着耀眼的蓝金光。

小家伙扬起脑袋，张大嘴巴“哈”了一声，眼泪溢出眼眶，岱孜的翅膀僵硬了，它看到地上的小家伙打哈欠，似乎因为它的动作太无趣，以至于无聊到发困？

岱孜蹲回地上，地上的小家伙双手握着羽毛，亚麻色头发挨着漂亮的羽毛，亚麻色的眼睛半眯着，身体一前一后似乎是支撑不住发困的脑袋。

小家伙往前一扑，倒在了柔软的翅膀上，岱孜浑身一抖，望着一动不动的亚麻色脑袋，却不敢移动它的翅膀，巨大的鸟眼直勾勾地盯着翅膀上肉块，可能这一嘴下去还不够给它塞牙缝呢。

岱孜望着翅膀上的肉块，脑海中浮现举着石头的人类。它砸巴嘴巴，自然不是因为肉多好吃。它睁开眼睛的时，原本血迹淋漓的伤口不知何时愈合。那个人类的肉似乎有一股可怕的味道，到现在它的嘴巴还冒出难以言喻的味道。

也许时小家伙睡得太香，岱孜的睡意涌上头，半梦半睡中将脑袋压上翅膀，挨着小家伙一同进入梦境，梦境里站着一个拿着石头的人类，它面前还放着一大块的肉，人类那只举着石头的手臂不见了。

另一头被岱孜想念的人类，刚躺上石床。这里是雪族的医师专门用来治疗的房间。

雾雪下意识一抖，打不出喷嚏，揉了揉鼻子，正当疑惑身体是否感冒时，巴比恩抱着牛皮纸包裹的药草走过来，见到雾雪的动作后，立即抓住雾雪的手，往石床压下。

她柔声摇摇头，用眼神示意身后炉子里燃着烟雾，替雾雪整理睡在石床上凌乱的头发，她摸着黑色长发，顺滑的发丝勾着指尖上。人类脸色惨白，身体消瘦羸弱，看着似乎天生体弱多病，但身体上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她眼里多了一丝好奇，最终也没问出口，而是向雾雪解释身后的炉子：“房间里点了对你身体好的药草香，你最好别拒绝，待会师父会根据身体变化来观察你的病情，放心，我师父从不失手。”

雾雪说了声好，然后闭着眼睛吸着房间内的药草香，身体涌上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顺着咽喉往下，一直滚落肚子里，肚子里被一团热流包裹着，像是一瓶温和度数不高的白酒下肚，顺喉而入后涌上的醉意令人舒畅。

但醉意也有过度时，雾雪没来由地感觉脑袋发昏，一阵眩晕感涌上来，四肢无力瘫软在石床上，动弹不得。迷糊之间，巴比恩在身边发出急切呼喊，似乎在说，这里你不能闯进来！

巴比恩盯着闯进来的怪物，盯着小鹿女的一举一动，深怕惹怒了怪物的暴戾波动的情绪，这股香味带着一股甜味，小鹿女嗅着闻到一丝辛辣的恶臭味。

小鹿女见到闭着眼睛的人类，立即摇晃人类的身体，拼命想要唤醒人类意识，但人类的身体像是一滩水，一推就散。人类的手软软地落从她手里滑落，也听不到她的呼喊。

小鹿女寻了四周，望到冒着白烟的炉子，一举将其倒出来，在燃烧殆尽的灰烬里翻出来未烧完的燃料，里面夹着一丝鲜红色。

“这是什么！”小鹿女指着散发真恶臭味的鲜红，冷冷地质问道。

巴比恩见到那一丝鲜红色，露出疑惑地神色，“我也不知道，炉子里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药草，师父会治疗好这个人类的，你总不能不让师父替替人类治疗病情吧？”

未燃灭的炉子倒着，香味依旧在空中散着，炉子里的灰烬蔓延在地面上。空气中那一股香味越发浓郁，甘甜如蜜，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室温诡然变冷，地面上霜横四周，如驰骋云边的急雨，霜丝浩荡宣至。

银光骇浪汹汹，瓦冻霜寒，根椽开始崩坏，轩檐也都砅砰。刺骨的寒意，在这一刻，彻底显示出它的威仪。

半空中，是无穷无尽的冰锥。尖锐居高临下，生死一刹那！

“跑！”

巴比恩急喝一声，顿时，她的身体被猛地一拉，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眼前的屋舍轰的一声倒塌，心口徒然一抖，身后那人拉住她忙匆匆要扑上去的身体，“别去！”

巴比恩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未见过生死。只眼前这一幕发生太突然，撞见了生平第一次死亡现场，她只觉得可怕，方才还跟人类保证的话，现在也跟倒塌的废墟一同跌进深渊。

“那个人类身上饲养月食，本就是活不长的一条命，此刻不除了她，那她死后的身体将会成为月食的容器，又将引起一场可怕的大战！”

幸樹的话跟冰一样刺骨，巴比恩红着眼睛抬起头，眼中多了一股明晃晃的怨恨，推开他压着肩膀上的手，她站起身走，立步到废墟上。

幸樹望着她的动作，经意冷漠道：“巴比恩，你现在露出任何一丝愧疚，也没人会感激你。”身后微风猎猎，雪袍衣袂翻飞，宛如青松正直的雪中郎君，站在霜雪废墟前，迎风而立。

幸樹拉下雪袍，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一双宛如湖水般的眸子泛着寒光，瞳孔清澈见底，眼中倒映着废墟倒塌后的一切，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狂意，嘴角微微上扬。

幸樹的脑袋上有一对小小的长角，他同小鹿女头顶上的角相似，因为他与她都源自鹿族，那是曾经早就破灭的种族。

他微微低下头，用一种蔑视的神色望着巴比恩。她蹲在废墟前，两只一上一下用力挖着，殊不知刚挖了一半的小坑，上方的石碎倾下，填满了刚挖出的地方。

巴比恩没有回答，只当看见废墟里露出雪袍一角，她露出欣喜地目光，手腕被身后人狠狠抓住，她被迫转了身，厌恶急躁的表情很快落进一双湖水般的眸子深处。

在这双眼中，她看见自己脸上变化的表情，连猝不及防地眼前放大一张俊脸，未来得及反应于她是一张陌生的脸，这张脸几乎挨上她的脸时，禁不住地吃惊的模样也一同在他眸子里呈现。

“倘若她不是人族……”幸樹眉间微蹙，他凝眸好似眉宇间涌上疲态，手上微微用力一扯，巴比恩的眼睛又红了，咬牙切齿地道：“这是你自己做的，还是师父默许授意？”

“自然是我默许，不然谁敢毁了我的医舍。”身后雪发的男子走来，他背着手望着眼前的废墟。

巴比恩僵住身体，跟半空中飘絮似的冰霜般，心无归，再也支撑不住地低垂下头，那双亚麻色的眸子里起了雾，泪珠断了线地掉落，“师父，为什么……你明明是最珍爱人族的啊！”

“自从你回来后，你无心救治任何人，甚至不肯救治那些孩子，我以为我把雾雪带过来，会让一切都好起来！”

“如果师父你早就动了杀心，为什么要告诉会救治人类这种谎言，还同我说自己找回医师的初心！”

巴比恩猛地抬起头，瞪着的眼睛掉落眼泪，愤怒夹着悲痛的情绪，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呼吸都困难。

良久，奥奈苏垂眸，温声道：“巴比恩，你一直生活在雪族，自然不知外面世界的动荡，我原谅你现在的行为。”

“毕竟此刻的你理智尽失，等日后有机会，我会同你说明一切。”

巴比恩脸色一变，拉住奥奈苏转身的衣角，眼中忿忿不平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吐出：“师父，你谋划这一切归根是憎恨，愤怒雪族抛弃了你。”

她最终也没能听见师父的回复。、

……

杰弗里赶过来时，只剩下废墟前跪着的她。

杰弗里推了推她，她抬起红眼睛的脸，他吓了一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轻声将一切全部倒了出来，杰弗里张大嘴巴，脸上不知是吃惊还是惊吓，他跟着她一块翻废墟，“你是个好医师，我们一切把人类就出来，或许下面也不是多严重，以后让奥奈苏那个老家伙后悔吧，他一定会自己可耻的行为感到羞愧！”

巴比恩心上多了一丝暖意，她用力点头：“我记得幸樹说过，雾雪身体里有月食，以前我在师父的一本手记上看到相同的案例，作为月食容器的生物都具备无限生长的植物特性，希望雾雪也如此。”

“那要是被砸坏了，身体七八碎落，岂不是长成怪物啊！”杰弗里眉头一挑，身体跟着一抖，脑袋顶上浮现出一副特殊的画面。那个脸色惨败的人类，一颗脑袋下面连着无数根殷红色的肉触，再有一双黑沉沉眼睛毫无生气盯着他。

巴比恩一听，脑袋上也多了一幅有意思地画面：分解成无数块的人类，肉片冒着沸腾的泡泡，紧接着地面上殷红的肉块快速生长，只有拳头大小的肉块长出四肢，变成迷你版的雾雪。每一个人类只有她手心那么大。

巴比恩笑出声，被自己的想象可爱到，对着身旁害怕得颤抖的杰弗里说道：“我有些期待了，要是月食真的有这样的特性的话，雾雪变成那样的模样，一定很可爱！”

杰弗里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第一次发现真正可怕的人原来就在自己身边，同时，身旁的巴比恩发出笑声，似乎对人类被砸出七八块的模样十分期待。

“你别笑了，巴比恩你真是个太没心没肺的人，我明明很害怕还要陪你在这里挖尸体，要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我一定把你丢在这里！”杰弗里露出害怕又愤怒的表情，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和巴比恩再讨论这个话题。

巴比恩见他不想再多说话，只好闭上嘴巴前，又说了一句：“可你之前说过，没有任何让你感到害怕的东西吗？”

杰弗里几乎要昏倒，撑着两眼一抹黑之际，揪住巴比恩的前襟，“可她不是东西！现在万一处理不好，完全就一可怕怪物啊！”

杰弗里正表达愤怒，一块石头滚到脚边，听见石头滚落的响声，他和巴比恩循声望去，废墟上端徒然钻出一只手。

“出、出出来了！”杰弗里尖着嗓子叫道。

他额角冒出细细的薄汗，眼中瞳孔止不住颤抖，和他所想的画面一模一样，一颗血红的脑袋滚出来，直勾勾地看着他。要是早知道会遇见这种奇怪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心软答应巴比恩挖尸体！

杰弗里要晕倒了……看吧，把怪物挖出来了！他几乎想好了，要在遗言对哪些人的感谢，首先感谢和他共葬的巴比恩，毕竟黄泉路上有个伴很暖心。但他对死亡地方十分绝望，一想到自己小命恐怕会交代在这种地方，总觉得十分憋屈！

“别出声！”巴比恩捂住他的嘴巴，她拉杰弗里慢慢蹲下来，躲在废墟堆后观察。那个血红色头颅慢慢移动，空洞洞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她和杰弗里所在的位。

巴比恩注意到那颗头颅下的断肢手臂，上面攥着一片晶片。四周血液浪潮倒退似的，尸体肉碎跟血液融汇成一股泉水，在那颗头颅顶浇灌。头颅慢慢地蜕出红色，露出一双眼睛，甚至脸皮、耳朵。

一个人类的头，完整的呈现在半空中。黑发散落废墟上，凌乱的发丝贴着惨白脸颊上，如果忽视没有脖子、身躯四肢之外，看着倒也有几分赏心悦目的观赏性。

废墟下发出声音，钻出来的小鹿女，当她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半空中一颗脑袋。

她有点迷茫，怎么人类变了一个样，手中有异样，低头一见，一条白皙的小腿被她握着，上面是血肉模糊的截面。

她松开手，将小腿放到那颗头身边，很快就被吸收到人头下面触手上，王健这一幕，也许她的猜测是对的，人类身躯还差另外的肢体。

她望着闭着眼睛的头颅，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人类地脸颊。

像是睡着了般没有动静，也没开口吐出‘离我远点’的话，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人类这个模样，安安静静的带着她身边。

人类的脸颊很软，指尖触碰在上面，会凹陷进去，离开之后又重现填满，她玩得爱不释手，毕竟人类此刻也不会发现她顽劣的行为。

人类的容貌很漂亮。她低下头抚摸着人类的眼睛，身后的鹿尾甩得欢快。

“你在干什么？”头颅原本闭着的眼睛，徒然睁开，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小鹿女，似乎烦躁她打扰了她的睡眠，不满意地发出嘟囔声制止她的行为。

小鹿女见头颅睁开眼睛，全身一颤，连忙将手缩到身后，故作‘什么也没有做，她也没打算做什么’的表情，“你醒了？”

人头似乎意识高度不对，她和眼前的怪物竟然平视。

爸妈不 在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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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