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眼神晦涩：“云骁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现在身上的伤有多重，你看到了吗？”

叶星奕一口气堵在心头，双拳紧攥，用力砸在自己身上，哽咽：“他爸妈呢？什么态度？”

少年眼里满是不解：“他爸妈难道就这么看着小儿子枉死，看着大儿子去主动送死？”

凌恒盯着叶星奕数秒，双手脱力：“云骁上初三那年，他爸妈工作的工厂爆炸，夫妻俩连完整的尸首都没保住。”

叶星奕傻傻怔在原地，再也抑制不住泪意，把头埋在肩膀里，身体剧烈颤抖。

他竟是再不敢看还躺在病床上的宁云骁一眼，哽咽数次，依旧没能发出声，喉咙被堵得彻底，眼睛发酸发涩。

凌恒轻声道：“云骁他，根本就没打算脱身。”

……

伤者是自己诊所里的医生，既是下属，也是朋友，简泊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

但什么都比不过还发着高烧情况不明的宁云骁，虽然简泊已经将他托付给凌恒暂时照顾，也确信好兄弟绝对靠谱，甚至比他自己还会照顾孩子，可简泊还是急得一秒也等不了。

他强撑着在派出所待了一个多小时，笔录做完后立刻就要求离开。

民警却依旧一脸为难：“抱歉，简先生，这边还要再等一会。”

简泊没顾上在民警面前爆粗口，直接奋起：“他妈的，等等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笔录都做完了还不让走是吧？我说了我有急事，一刻耽误不了！”

派出所这边却依旧没松口，手续繁琐冗长。简泊急红了眼，再顾不得大半夜，直接借了手机就一通电话拨回家里。

老爷子捞人的速度很给力，五分钟后，简泊终于被从派出所放出来。

已经接近十二点，小县城半夜本来就很不好打车，更何况还下着雪。

简泊一刻也等不了，偏偏手机还摔坏了死活打不开，他联系不上凌恒，心里更是焦急难耐。

派出所离山奈六点七公里，简泊一刻不敢耽误，生怕多等一秒便再也见不到宁云骁，硬生生跑了小半截，最后在路口拐角处看到个收摊的大爷，给了人二百块钱，这才搭上车。

雪一直没停，积在地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

敞篷三轮车磕磕绊绊无数次，终于抵达。

简泊急着跳下车，没踩稳直接连着踉跄了好几下，手撑着地站起来时扎在了枯草堆里，小臂被枯木狠狠划了两道。

他丝毫不觉痛，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身上穿着的依旧还是那件高领毛衣，在零下六七度的午夜，实在是单薄得不够看。

从脸到手，简泊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都冻得通红，衣服裤子上浸满了雪花。

等简泊再次回到六楼办公室，已经看不出什么人样，不仅裤腿磕破了个洞，胳膊和脸上更全是血痕。

凌恒已经将宁云骁臀上的伤妥善处理过，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一旁守着他。

叶星奕也在，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披着凌恒的外套，但很明显没睡熟。

简泊刚走进里间，叶星奕就立刻抬起头，神色清明。

简泊却没看他，也没看凌恒，眼神只落在病床上。

他掀开被子，在看到宁云骁身后的伤已然经过处理后，才闭上眼，呼出一口浊气。

凌恒脸色也很不好看，出声：“还烧着，派出所那边处理好了吗？”

简泊将旁边的椅子整个搬过来，没发出一点声响，摇头，指了指自己脑子：“麻烦得要死，一堆破事，捅人的那货这里不正常，有证，总之就是很棘手。”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腿伸直：“一时半会说不清。”

凌恒没多在意，只道：“云骁跟你是怎么回事？”

简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以前教过他？”

凌恒点头，继续逼问：“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简泊一阵语塞，犹豫数秒，没回答，只敷衍道：“私事。”

凌恒抱臂站在一旁，语气不善：“大晚上喊我过来给你照顾孩子，现在跟我说是私事？”

他面色凝重：“别的学生我可以不管，但云骁不一样，他情况很特殊，我不能不多问几句。”

简泊深吸一口气，双目熬得通红：“我跟他都混圈，XX关系，就这样。四年多了，他现在说失联就失联，什么原因也不给，转头就去找了新的主，结果还被打成这样？这我哪能忍，一时冲动……结果没挨多少下，这小子就晕过去了。”

他将脸埋在手掌里，无力道：“医生说，是因为情绪短时间内波动太大。”

凌恒蹙眉：“你说什么了？他昏过去之前。”

简泊本来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迅速往回推：“我说……”

简泊眼里沾上些许迷茫：“我说他，有父母的就是硬气，就是不一样。”

他这话脱口的那一刹，就连叶星奕也立刻觉出不对劲了，蹭地站起来，梗着头：“你们认识四年多了，都不知道云骁哥家里到底什么情况吗？”

简泊杵在那，无数记忆回笼，喃喃：“云骁一直说跟家里关系特别好，很幸福。”

他面目狰狞，那总来来回回换着穿，一直洗到发白都没换过的纯色t恤，那明显是五六年前款式老旧的手机，那总过分单薄的脊背，那不曾求过饶也不曾撒过娇的分外木然……

简泊瞪大眼，无可置信：“可，云骁经常提起家里，说很美满，说他还有个小了两岁的弟弟，乖巧懂事。”

凌恒长久地注视着他，不曾移开眼，所有话语生生堵在喉间，只剩沉默：“你……”

“云骁哥的父母在他初三那年冬天就去世了，原本或许是很幸福的，”叶星奕猩红着眼，“凌哥说，说。”

他肩膀剧烈颤抖，勉强将话补全：“你给我看的视频，三旬年初死的那个男孩子，是云骁哥的亲弟弟。”

简泊倏地就僵在原地：“你……你哪听来的？”

叶星奕别过脸，狠狠咬着手背，哭得哽咽。

不用凌恒再多说，简泊终于后知后觉，为什么有些谎虽然能圆上，可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宁云骁的成绩明明之前一直都很好，是这小孩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却会突然在高考发挥失常，他实在是太迟钝了。

去年六月七号晚上，那时收到自己特意发去祝他高考顺利的红包，宁云骁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原来竟是早就知道自己考不好了。

此时此刻，任凭简泊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再回想起这小孩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和接连躲着他并删掉所有联系方式的原因，终于明白了宁云骁的所有苦衷和难言之隐。

那无数个瞒得滴水不漏的谎。

简泊捶足顿胸，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瞬间血肉模糊。

凌恒也动了火，没拦，冷声道：“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认识四年多，你怎么好意思说你们认识四年多？”

凌恒真的非常想拎着简泊的衣领给他一拳，最后却也只化为寥寥数字，强压着火：“云骁是好孩子，他不想拖累你。”

相处四年，简泊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对这孩子实在关心甚少，他自以为所有的呵护，现在彻底沦为了讽刺，对于宁云骁，他真的知之甚少。

简泊脸上泪混着血，又是一拳砸过去，雪白的墙体替他承受着所有悔恨和自责：“我他妈就是个畜生！”

凌恒一直没制止，只冷眼瞧着。

眼见他两只手已经砸到溃烂，深可见骨，叶星奕恨恨一抹脸，迅速奔过去，在下一拳砸下去之前，抢先抱住了简泊的手。

简泊大力动作，低声嘶吼着自己的无能：“你让开！让开！”

叶星奕被他甩得一踉跄，却仍然没有松开，不断出声喊他：“简哥……你别这样……”

简泊既气宁云骁一直不说实话撒谎骗自己，可他也确实太迟钝，找了小孩整整三十四天，如果不是今天偶然撞见，简泊很难保证，下一次再看到的会不会就是宁云骁的尸首，亦如他被生生切掉两根指骨死状惨烈的亲弟弟奚云逸。

简泊如暴怒的狮子般，捶胸顿足，恨不能已，他压抑太久，理智散尽，怒不可遏地骤然抬手——叶星奕随着他的动作，猛地向后，腰狠狠磕在桌沿，疼得闷哼出声，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蜷成一团。

“星奕！”

凌恒瞳孔骤缩，一把捞住仍然使不上力的叶星奕，怀里的身体还在不断往下坠，连腰都直不起来。

简泊腥红了眼，在听到凌恒颤抖着的话音后终于清醒，他立刻扑过去，想帮着扶起叶星奕，却被凌恒直接大力推开。

他仍想凑过去，饱含怒火的重重一拳，终于还是砸在了脸上。

凌恒这一拳下手很重，一点力气没收，打得简泊直接偏过身去，栽在地上，原本就挂着血痕的脸顷刻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肿。

凌恒强压着火，恨得咬牙：“滚开。”

简泊坐在地上，全然不觉伤痛，整个人半分生气也无。

饶是这样大的动静，趴在病床上的宁云骁依旧没有醒转，只是手指轻轻动了两下。

一向沉稳自持的人面上难得带了几分慌乱，凌恒急着道：“星奕，还站得起来吗？”

叶星奕摔在脊柱正中间，疼得失声，他紧紧握着凌恒的手，挣扎半响，依旧没能发出声，如困兽般从嗓子里挤出两声呜咽：“呜……”

凌恒一颗心全在叶星奕身上，冷汗直流：“别动，我抱你起来。”

好这一层的值班护士听到动静来得很快，一向血腥场面没少见的人，在看清屋内的情形后直接愣在原地。

墙上沾着不少血就算了，老板瘫在地上，双手血肉模糊，一位陌生男人单膝跪在少年面前，脸色沉得发黑。

她起初以为是医闹，可又很快发现不是，忙道：“我去推轮椅！”

叶星奕连轮椅都没法坐，疼得根本直不起身，但一刻也耽误不得。

凌恒拿起掉在地上的卷纸就往简泊脸上砸，厉声喊他：“直接帮我去喊医生过来！快点！”

简泊撑着地板起身，踉踉跄跄地从里间跑出去，两分钟后，带着骨科值班医生回来。

凌恒将叶星奕抱在怀里，侧身让开了些位置，语速飞快：“他刚才腰磕到桌角了。”

医生了然，掀开叶星奕身上穿着的黑色卫衣，轻轻按了按：“是这里疼吗？”

叶星奕直接扬起身，疼得剧烈颤抖，哽咽：“啊……别碰……”

医生皱眉：“把他抱过来吧，得先拍个CT，快！”

简泊想帮忙，凌恒却直接呵斥：“滚，再碰他试试。”

他一用力，揽着叶星奕的膝弯将人稳稳打横抱起，对简泊咬牙切齿：“你等着的。”

凌恒那一拳很重，简泊嘴角整个破皮，还挂着血迹，却仍下意识想跟着凌恒。

凌恒真的要被他气昏过去，如果不是因为抱着叶星奕，他绝对会想也不想就再给简泊一拳，非得一次性揍到他爬不起来为止。

凌恒低声吼：“还跟着我做什么？把云骁看好了，他要是再受伤，你就真——”

他狠狠剜了眼简泊，想说的话生生遏制在喉咙中。

叶星奕蜷缩在凌恒怀里，仍在止不住地发颤，凌恒避开他腰间的伤，将人稳稳抱出里间，大手托在臀上。

夜间加急过的CT报告出来得很快，医生看了结果后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没真的伤到脊柱，但是腰椎关节轻度错位，必须正骨。”

凌恒一直没松开牵着叶星奕的手，闻言在感觉到小孩害怕得发抖之后，心疼得快要窒息，从来没这么想杀人过。

叶星奕瘫在病床上，这会功夫下来，他比刚才要强上一些，至少能发出声。

他用力握着凌恒的手，攥着他的衣角，立刻就摇头：“哥……我不要正骨……好疼……”

凌恒相当为难地望向医生，后者虽也不忍，但还是叹了口气，态度坚决：“你现在越心软，他后面只会吃越多苦。”

凌恒只能道：“好。”

医生示意叶星奕趴着，少年连痛都顾不上了，眼里满是大滴大滴的泪珠，他松开凌恒的手就想逃下床：“哥……我不要……”

凌恒只能将叶星奕按在怀里，压制住他的身体，狠心道：“星奕听话，乖孩子。”

叶星奕害怕得带了哭腔，脸上全是泪：“哥……求求你……”

凌恒用眼神示意医生，手上虽然没卸力，却偏过头去，生怕自己心软。

医生经验丰富，将手覆在叶星奕后腰，略带施力：“忍一下，很快。”

他细细观察着叶星奕的反应，找准地方后，用力一拧，就听骨头一声闷响，原本隐约凸起的骨节终于归位。

但偏偏就是这一下的功夫，叶星奕疼得连音调都变了，哽咽着颤抖，清泪瞬间浸湿身下的枕巾。

他几乎快要背过去，死死攥住凌恒的衣角，无声控诉：“哥……呜呜呜……我疼，真的好疼。”

叶星奕哭得甚至比那天从三旬回来后挨的那顿还惨，凌恒的心沥血般地痛。

“已经好了，哥的星奕最乖了，”他边出声安慰，边在心里气得咬牙，将这笔账自动记在了简泊头上。

抛开这小家伙偶尔作上天以外，凌恒对他其实一直都很宠，每次总威胁人说要把他XX打肿，总说要罚他XXX，却其实比任何人都心疼。

明明凌恒知道XX是肉最多的地方，怎么打都不会真的伤着，更不会打坏人，可他还是心疼得紧，很多时候，仅仅只是看着两块XXX泛着深红就怜惜得无法言喻，根本不用等真的肿起。

凌恒再清楚不过叶星奕的承受极限，却几乎不曾真的下过狠手，几十XX打下去都会心疼半天的人，更不提有时偶尔拿XX和XX揍他，该有多心疼。

凌恒平时对叶星奕有多呵护，此刻就能有多自责多恼火。

虽然揍都是自己作来的，挨得一点不亏，可叶星奕一直不知道，每每在他挨了罚的夜晚，凌恒几乎都没睡好过，既惦记着他身后的伤，又怕他发烧难受，每次责罚完，那双大手都会揽过自己的腰，抚上那两瓣柔软，一直揉到叶星奕彻底睡踏实。

每每罚完他，看着小孩因为疼痛即便睡熟也紧皱的脸，凌恒总少不了内疚，在各方面都会想着多补偿叶星奕一点，虽然凌恒并没有错，虽然揍完全是叶星奕自找的，虽然他平日里对小孩的照顾，早就超脱了寻常师生之间，可以说是完全宠溺，就连罚跪时都会因为不舍而心软到特意让叶星奕跪在沙发上。

可凌恒还是一直觉得，这么大的男孩子调皮捣蛋再正常不过，是自己没有找对教育他的方法，才让小家伙屡屡闯祸。

叶星奕搂着凌恒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满脸都是泪，无声地哭。

凌恒站在床边，边柔声安慰边给叶星奕顺气，他按捺下眼底的湿润，问医生：“需要开什么药吗？外敷之类的。”

医生摇头：“不用，岁数还小呢，恢复几天就没事了，但短时间内不要剧烈运动。”

凌恒还是有些不放心，摸着叶星奕毛茸茸的脑袋：“食补呢？”

医生拧开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浓茶，想了想道：“家里可以熬点骨头汤补一补，别的没什么，该吃吃该睡睡。”

凌恒满眼疼惜：“好，添麻烦了。”

山奈夜里也很忙，值班医生没过两分钟又被护士喊走了。

尽管叶星奕这会已经缓过来了，但他依旧靠在凌恒身上，不愿意撒开手，头顶一向炸呼呼的两根毛全塌在半空。

凌恒低头，就着站立的姿势，轻轻一吻落在叶星奕发顶，声音发沉：“对不起，星奕，平白让你受苦。”

叶星奕一怔，闻言立刻抬起头，望着凌恒，语气郑重：“不怪你，也不怪简哥，是我自己没站稳。”

凌恒宁愿他这会指着自己和简泊雄赳赳气昂昂地骂，也绝对不想看到小家伙这幅虚弱无助的样子。

他再次俯身将叶星奕拥入怀中：“对不起，明明是带你出来吃饭放松的，最后却还让你受了伤。”

叶星奕很懂事，明明脸色还惨白，手也使不上劲，却还是急着安慰凌恒：“我晚上吃得很饱了，糖葫芦也好甜。”

小家伙撑着床沿下地，当着凌恒的面伸了个懒腰，笑着唤他：“哥，我已经不疼了，真的没事。”

他唇上全是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却依旧装作明眸皓齿的样子，凌恒下意识伸出手，抚上少年温热的唇瓣。

叶星奕还惦记着简泊跟宁云骁，催着他哥就想回去，凌恒却蹙眉：“再休息一会，观察一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星奕只得坐在床上，望向凌恒的那一双清澈眼眸里尽是商量意味。

凌恒拦着他不让乱动，难得强硬：“听话，真伤着骨头不是开玩笑的。”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简泊推门进来，却停在门口，犹豫着没上前。

叶星奕牵着凌恒的大手，坐在床沿，先一步看到了简泊，主动喊他：“简哥。”

简泊仍然杵在原地，晦涩道：“星奕，你感觉怎么样了？”

叶星奕笑着道：“已经没事了。”

凌恒早就听到了动静，但就是没回过头，眼神依旧落在叶星奕身上，起了不少茧子的大掌包着他的手，细细摩挲。

简泊双拳紧攥，僵着身体，艰难出声：“凌哥，星奕，对不起。”

凌恒确实很不想理他，宁云骁的事本来就已经压了不少火，结果简泊居然还能情绪失控到伤着叶星奕，实在是很不像话。

叶星奕的视线来来回回落在两个哥哥身上，看着简泊一身伤还没有处理过，急着唤凌恒：“哥……”

见凌恒仍然低着头不语，叶星奕只能上手直接去晃他，软声喊：“哥……哥！”

凌恒深深望了叶星奕一眼，面上尽是无奈，最后只能敷衍道：“我听到了。”

凌恒确实是第一次对着简泊动手，但两人毕竟是多年的兄弟，感情半点掺不了假。

他终于转过身，看着后者，语气还是有点冲：“自己身上的伤去处理啊，还站在这做什么？星奕腰椎关节轻度错位，刚才正了骨，暂时没事。”

简泊一怔：“怎么……怎么还伤到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