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的世界

没有窗户的酒吧里，人的密度代替了钟表的刻度。

越来越多的女孩涌了进来，夜色也一定更浓了。

mani姐幽幽叹了一口气，还是拿起了那杯酒，她一定是这里年纪最大的顾客。

当初她愿意放弃过往的成绩，接过南风这个烂摊子，虽然有赌气的成分，但也不失为一种野心的冒险。却无心插柳，**的爆火给了她无限底气，她才能有这次的机会。但能咬牙签下前两天的那份合同，其实是给当初的过错买单，也为了曾经的理想和已经消失的青春。

倒不是没人抛过橄榄枝，在造星工作的那些年里，玫瑰和房卡，甚至到银行卡，她什么没见过。那件事后，她依然在最光鲜亮丽且黑暗的道路上摸索着，然后遇到了白行简。

一个跟她有着同样的目标，正在努力前行的年轻人。

往事幽幽，她无意识地看着身边一张张青春恣意的面庞，美好二字在此刻具象化。

“嗨，白。”远远的走来一个风情万种的舞娘。

白行简迅速站了起来，迎接她的是一个结实的拥抱加亲脸。

“伍老板，谢谢你今天的安排啊。”她被亲的昏头转向，勉力保持着手中酒杯的平衡。

“说什么呢，我们的关系，就算你天天在这里招待客人，我都能给你安排好。”

江湖号称‘伍姑娘’的Plant老板娘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白行简郑重其事的‘VIP客人’，大概心里有数了。

“那有你这句话，我肯定天天来。”白行简笑成眯眯眼，不仅油腻，还让人想揍她。

“噢对，这就是我发小，林非晚，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还有这位是陈知意，她们是CP。”

白行简想了半天，还是觉得CP这个词汇最配她两。

“哦~御姐和校花。我很喜欢。”伍姑娘满脸的感兴趣，尤其是这个林非晚，白行简形容的天花乱坠，什么姬圈天菜，但人家就是不肯屈尊光临。

总算得见，伍姑娘忍不住冒昧地再三凝望。

清郁的气质确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再配上身旁眼睛清亮的金发女孩，她们这个组合，在伍姑娘看过的江山里，能排上前三。

可惜她们不是情侣，一看就不是，谁让她是眼睛毒辣的伍姑娘呢。

“还有这位，mani。”白行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些空间。

“姐。”mani补充了一个字，从容地点头致意。

伍姑娘微笑抬头，迎上她淡定的眸子：“我不比你年轻的，有机会的话，还希望你多来，我跟她们聊天，总是差点意思。”

没有言外之意，更多的是欣赏。

“今晚有DJ表演哦，还有钢管舞，我亲自跳。”

临走的时候，她给白行简留了个恋恋不舍的媚眼。

“你跟她，透了底？”之前的怒意被伍姑娘的友善消减了几分，此时mani只是想了解情况。

白行简停顿了一下：“我得让她安排，什么都不告诉人家也不行吧。放心，伍姑娘我信得过。这家plant都开了十几年了，唉，对了。说到这个，后续我们剧宣也可以来这里啊，当一个据点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嘛？”

“以后的事不急，你先擦擦你的脸吧，怕别人不知道你女朋友今天涂的什么色号？”倒不是mani有意揶揄，只不过那大红唇印太刺眼。

白行简的脸红到了脖子，刚才她是不好意思当人家面擦的，说着说着就忘了。

陈知意扯过林非晚的袖子，低低笑道：“不用学别人，我觉得白老师和mani姐就很有CP感。”

CP感。林非晚心中顿了顿，她忽然明白了白行简的用心。她们现在缺的，就是CP感。她一直自说自话在戏外保持着距离，而忘了她们还有第二季的戏要拍，且第二季，是以二人的情侣生活开展的，甚至还有亲密戏。

而如何演好戏才是第一位的，她林非晚，本末倒置了。

被自己的后知后觉惊得说不出话，她愣愣地有些出神。

“我能请你跳舞吗？”

一个清爽的声音打断了林非晚的震惊。

是个干净帅气的小姐姐，不太长的头发半扎在脑后，松松垮垮带着三分洒脱，跟她的声线一样。

陈知意放下橙汁的杯子，一脸疑问地指了指自己。

“可以吗？”那女孩又问了一遍，不减一分勇气。

陈知意回头看了看三位，表情各不相同。

“去啊，去玩呗。”没心没肺的白行简，回答地最快。她这么一说，其他两位也不好拒绝。

mani点了点头。

陈知意多看了一眼林非晚，她没有说话，从刚才起，她就静的像一块石头。

本着今天就是来体验的原则，陈知意也觉得可以，她干脆应道：“好。”

舞池里人不算多，所谓的跳舞也就是一群女孩子在那里打闹，笑声像早春的樱花雨，飘过一阵又一阵。

近距离的观察才能更好地体会吧，陈知意找到了一个新的角度，脸上闪过一个张扬玩味的笑容。跳舞对表演系舞蹈特长生的陈知意而言没有难度，她随意地转动身姿，十指微旋，动作流畅。短裙飘摇起来，雪白的长腿隐隐约约更是诱惑。

她捕捉着周围的目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身边的女孩或多或少都在看她，带着欣赏、惊艳和毫不掩饰的喜欢。

这跟以往的体验完全不一样，这里像是一个盛大的小世界。

而这些女孩在这里，没了往日的拘谨，是一朵朵各不相同的花。陈知意倒像是个新鲜的旅人，花开完一朵又一朵，她逐一欣赏。对于百合她当然不是没见过，同学间就有很多，但这个地方又不一样。

她们，才是这个小世界的主流，才是太阳，才是蓝天。而陈知意，仿佛一个年轻的诗人，在一片流动的色彩中感受着，有一些新的体会拔地而起，发出扣动心弦的细碎声响。

邀请她一起跳舞的女生朗声问她：“你是第一次来吗？我都没见过你。”

“对啊。”

“刚才坐你边上的，是你女朋友吗？”女生朝卡座的方向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抛出最想问的题目。

一想到下午的采访，那点郁闷又涌上心头，陈知意赌气回了一句：“同事。”

“那就好。”女生意味深长地收回了目光。

“你说什么？”周围有些嘈杂。

“我说我们跳舞吧。”女孩子露出欢快的笑意，嘻嘻哈哈举起手打着节奏。

林非晚喝着长岛冰茶，身体松松软软地陷在沙发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舞池那边。刚才那些深刻的问题还未理出头绪，此时却混杂着其他的忧思，乐声隆隆，她整个人像漂浮在空中。

她把目光集中起来，反正白行简让她看，那就明晃晃地看吧。

有些人也许是天生的明星，舞池里的陈知意身姿异秀，宛转悠扬，瞬间就成了焦点。

她想起刚才悄悄干的‘坏事’，忍不住唇边有笑。DJ换了首歌，她垂下双睫，指尖蜿蜒而下，像缓缓坠落的杨花。舞池四周，散热的风扇呜呜转着，阵阵清风拂起她头上的丝带和优雅的裙角。

几乎整个舞池都停滞了，所有人都为她真诚地鼓掌。

从小到大上过这么多次舞台，陈知意头一遭觉得自己脸那么红，心口像发烧一般热切地跳着。

她的舞姿吸引了很多人，大家纷纷走进舞池，一下子就拥挤起来。

人一多，陈知意全身紧张起来，她望向卡座的方向，寻觅着那天在人潮中握紧她手的那个人。

“你看什么呢？老白见林非晚快坐不住了。

“我怕人多……”后半句还没组织好，她紧张地喝了口酒。

味道不对。

她拿错了陈知意的那杯快喝完的橙汁，不对。她又喝了一口，惊觉一股酒味。这孩子，把一小杯龙舌兰倒了进去。

林非晚立刻站了起来，跨过台阶，从人群挤了出去，迈进舞池。

“她干什么去？”mani的目光追随着那焦急的身影。

“年轻人嘛，想一出是一出，没事的。”白行简顺势又端起酒。

“别总是装沧桑，今天结束后我要看到成果。”

“不是，还没上完课呢，就布置作业啊。再说，就这么体验一回，又不是谈恋爱，哪那么容易出成果啊？”

“怎么，非得像你谈过那么多，才能做年终总结？”

“诶，别提，旧事凄凉不可闻。”白行简又摇头晃脑起来。

“既然经历了这么多次，怎么还能受伤呢？”mani总是忍不住揶揄她。

“你是不知道女孩子的，她们心里最清楚，说什么能让你最疼。”

“哦？女孩子的爱，不是只有甜蜜吗？”

“呵呵，我随便举几个例子，‘如果你是男的就好了。’；‘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他们肯定希望我能结婚。’；‘今年过年，我就要回去相亲了。’”

白行简如数家珍，倒也不心酸了。只是此话一出，气氛确实显得有些凄凉。

“说我干什么，喝嘛，让她们下去玩一会。”

虽然周围都是善意的目光，但太多人接连和她说话，陈知意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那个和她一起跳舞的女孩，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晕眩，用手臂为她围出一个空间，尽量不挤着她。

陈知意小时候在集会上走丢过，所以人一多就紧张。她把手放在心口，努力平复了一下。刚才喝下去的酒此刻像助燃剂，紊乱着她的心跳。

眼睛也有些迷茫，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一双纤细的手穿过人群，从后面揽住了她。

陈知意喘息着回头，是林非晚洁净苍白的侧颜，她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我们出去透透气。”林非晚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像是无比的遥远。

陈知意无力地点点头，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上一次就感觉到她在人多的时候有些异样，刚刚又发现她喝了酒，直觉她会不太舒服，林非晚才赶紧过来瞧瞧。直到捏住她冰凉冒汗的手心，才惊觉她和那次的状态一样，林非晚有些担心，扶着她走到角落。

“没事吧？”那个女孩也跟了过来，语气里有些许自责。

“不要紧，这里有可以透气的地方吗？”林非晚轻轻摇摇头，问道。

“厕所后面有个后门，是条小巷子没什么人。”

“好，你继续去玩吧，我会照顾她的。”

语气里澄澈透明，没有责怪，只是掺着些不容拒绝。

女孩目送着她们挤出人群的背影，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什么嘛，不是说是同事么。

非晚和知意的初始状态并不一样，非晚更像是早有预兆自己可能喜欢女孩，却并未有过实际的体验。

而知意更随意一些，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取向，她对情感世界更像是一个探索者。

其他人物的故事和悬念部分，会慢慢展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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