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停书:“我要装没看见吗？”

kp:“不用装了，他已经发现了。”

方停书一时无言，只能僵硬地去看末末的眼睛。

但末末没有生气，只是半垂着眼帘把衣领里那只小雏鸟揪了出来，然后放在餐桌上。

灰白色的脑袋，奶油色的绒毛，头顶的冠羽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年幼的蛇鹫被主人揪出来的时候还在四处乱啄。

末末皱眉，反手给它的脑袋来了一巴掌。

这力道直接把雏鸟抽了一个跟头，连滚带翻滚到了方停书面前。

被一巴掌抽懵的小蛇鹫瞪圆了眼睛，它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主人，眼睛里似乎写满了难以置信。

头顶那几支细弱的冠羽都竖起来了，看得出来这小家伙是确实很震惊了。

它从桌子上站起来，迈着细长的腿跑回末末跟前，仰着头就要去啄他。

鸟喙已经扎过去了，末末比它更快一步，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到对面。

第二下差点把小蛇鹫从餐桌上抽飞，还是方停书眼疾手快地伸手把蛇鹫拦了下来。

他用手捧着小蛇鹫，确认没有出什么问题才放回桌子上。

末末坐在旁边略微扭头，他面无表情，眼里却是讥笑:“敢反抗我?”

方停书:“……”

不愧是未来毁灭世界的反派，十几岁就是大佬风范了，对自己的精神体也是一样心狠手辣。

方停书试图把话头重新挑起来:“……这是你的精神体?”

末末扯着嘴角反问:“不然呢?”

方停书悄悄用手挡了一下蛇鹫，防止末末突然发难，他随便找了个话继续往下扯:“它有名字吗？”

末末:“没有。”

方停书记得不少哨兵向导都会给精神体取个名字来着，毕竟是自己的精神体，感情自然不一般。

但到官漠云这又不一样了。

方停书现在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态度。这直接用手把自己的精神体抽飞的态度也不像是喜欢。

而且不是说官漠云不喜让精神体出现在人前吗？难道失忆还降低了官漠云的防备心?

还是因为他现在只是末末?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很安全的，他想多看几眼这个小秘书鸟。

方停书:“它长大了腿会很长，睫毛也很长，身后有两根非常□□的饰羽，洁白无瑕，很漂亮的。”

方停书眼里带着笑意，小蛇鹫似乎知道方停书对它友好，于是主动蹭了一下方停书的手。

末末却嗤笑一声:“叫声跟青蛙一样的鸟?再漂亮有什么用，走地鸡一个，战斗力弱的一批，连哨兵都打不过。”

方停书没想到末末是这个评价。

但，怎么说呢，就官漠云这个性格这个人设，毒舌好像很符合他的形象。

蛇鹫似乎也知道末末在骂它，一改在方停书眼前的温顺，伸着脖子又要去啄人。

方停书立刻伸手给它捂回来，然后换到了另一个手旁边，把他俩的距离再拉远一点。

这次末末抽不到小蛇鹫，小蛇鹫被方停书挡着也没法挑衅末末。

一人一鸟暂时被休战了。

方停书试图跟末末讲道理:“它现在只是一只幼鸟，哨兵比普通人要强壮很多，它打不过似乎很正常……”

末末:“那些哨兵的精神体都能随便撂倒好几个人，它却连一个人都放不倒。”

方停书:“这个是不是要横纵对比结合着看，幼崽都需要慢慢长大，谁都不是生下来就强的一批的——”

末末瘫着一张脸:“羚羊生下来几个小时就能站起来，马也是，兔子也是，它一个食肉动物难道连食草动物都比不过吗？”

这又跟站起来有什么关系?

方停书觉得自己念到硕博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刚想说话，kp却在他的脑子里急匆匆地阻止他:“老方，他的精神体天生残疾，站不起来，不要刺激他!”

方停书:“?”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边的小蛇鹫，这不是好好的吗？

kp只能一股脑全说了:“他有两个精神体，都是蛇鹫，另一只是异形蛇鹫，天生残疾，只有一截腿骨。你现在看见的这只，天生哑巴，叫不出任何声音。”

方停书:“???”

难怪他一直没听见这只小蛇鹫发出任何声音，就是被末末一巴掌抽飞了也没叫，所以其实是因为天生哑了?

而且官漠云还有另一只蛇鹫??他有两个精神体??精神体不是只有一个吗？！

这一个两个的到底还瞒了多少事没跟他讲??

方停书暗自深吸一口气。

所以官漠云之所以不喜欢把精神体放出来让别人看，是因为这两个精神体都有缺陷?

或许末末愿意把这只蛇鹫放出来，也只是因为这只的缺陷并不明显?

kp:“过个灵感，用意志代替。”

骰子应声而起，垂直落地。

【灵感93/35，判定失败】

这次轮到kp深呼吸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老方，换话题，别让官漠云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精神体上——”

方停书不问为什么，长期搭档的默契，kp让他做的事绝对是在救他。

方停书把碗筷一收，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时间:“我后天下午就去上班了，现在一天半的空闲时间只剩二十二个小时可以自由安排，跟我去看看学校?”

末末却问别的:“你的脸还能恢复原样吗？”

方停书抬手摸了摸面具的边缘:“大概是不能。你就真的这么在意这张脸吗？”

末末满眼不相信:“你把面具摘了让我看看，我就去上学。”

有这么讨价还价的吗？

方停书气笑了:“门都没有，趁早死心吧。”

他看时间也差不多，于是率先结束了这场闲聊，去拿要带出门的东西。

“快点换好衣服跟我一起出门。”

末末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小蛇鹫已经自觉回到他的精神图景里了。

他眼睛里洇出的那一丝血色重新暗了回去，他的虹膜又恢复了成平日的漆黑。

方停书在门口等末末。

kp长松一口气:“危机解除，恭喜你老方，咱俩四舍五入又死里逃生一次。”

方停书心道这跟COC的刺激程度也有的一拼了，“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kp:“无可奉告，在官漠云明确表现出对你有偏袒之前，你别在他面前提精神体，一个字儿都别提。”

方停书只能说:“OK，了解了。”

kp这么说了，那就最好别反着来，方停书一贯谨慎，不能问的就不多问一个字。

不过，双精神体和精神体天生残缺，或许可以问问医生?

方停书又开始琢磨怎么做比较稳妥。

小区的门口就是守密人旅馆。

早上人不多，方停书把钱装在信封里，封口加上守密人的印记，然后塞进了旅馆的门缝里。

有印记在，这信封会自己钻进内馆，回到枫冉的手上。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避讳末末，因为末末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守密人的内馆。而门上特殊的印记会自动把这些举动合理化。

还完枫老板的钱，方停书又去对过的裁缝店里定做一身正装。

塞西莉亚的裁缝店做衣服很快，只用量一下尺寸定一下面料和版型，几个小时内就能完成你的订单。

于是今天就只剩下带末末去看学校这一件事了。

身为共享单车的忠实拥趸，方停书从来没考虑过买什么代步车。

他单脚撑着车，拿着地图指给末末看，“这附近三所学校都是直升式，托尔塔是贵族学校，注重素质教育，考核内容多元化；音诗是平民型的综合学校，人数最多，有不少有意思的社团；还有泛音，这个学校哨向占比最多，主要实行军事化管理，毕业生也基本会选择从军。你想先去哪个学校?”

末末冷淡地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音诗。”

方停书微微挑眉——他确实希望末末会选音诗，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卡【方停书】和【方与意】就在音诗上学。如果末末选择了音诗，那他以后接近末末会方便很多。

但方停书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不动声色把地图收起来:“那就先去音诗看看。”

整个塞西莉亚只有不到十所学校——毕竟这个小行星的人口连一个亿都没有，学校自然也不多。

在塞西莉亚之都，适合末末的学校就更少了，方停书思来想去，最后也只选择了最近的三所。

这三所学校里，托尔塔的资源是最好的，泛音是实力最强的，但要论学校的规模面积和学生的自由度，还要数音诗排第一。

比如街头巷尾风雨无阻的街头艺术家，他们大多都是音诗学子，即便已经从音诗毕业很多年，也依旧坚持废寝忘食昼出夜伏地追逐艺术。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让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如花绽放①，无惧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诗意是刻在音诗学子灵魂里的浪漫。

方停书在网络搜索这些学校的评价时，不止一次的感慨，塞西莉亚真的是一颗理想主义和人文情怀拉满的小行星，它真的很符合方停书对度假的定义。

但kp早在他踩上塞西莉亚的土地之前就把这里是虫巢的事儿给说破了。

这让方停书每次想起来就觉得，真不如晚知道几分钟。至少晚知道几分钟能让他多开心一会。

有道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方停书刚把单车送回停放的地方，一回头就看见了背着书包的小【方停书】。

还有不远处的妹妹，【方与意】。

①复旦大学流传已久的民间校训，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没有查错资料的话是出自复旦博导李辉老师，鄙人真的对这句话佩服的五体投地。初见发人深省，再见肃然起敬。能自由自在的学习和探索，这应该也是象牙塔的顶尖魅力所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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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双精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