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带我去咖喱酒店,自己倒住在这呢!”管盈站在帆船酒店外面,背着两只手,感受到了落差。
郑居庸挺胸抬头走在前面:“别冤枉我,我可没住过,这是给你定的!”
“给我吗?那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该对自己好一点。”他带着她过了栈桥,进了酒店,语气颇有几分仗义和大方,“而且,我真搞不懂你,躲Daniel也不用躲去警局吧。像这酒店就很注重顾客**,你跟管家说一声不让外人靠近就是了。”
“你知道什么啊...”管盈走在他身后,不太领情,“这家酒店很旧诶!我又不是游客,又不是没住过...海景么,我天天在港口,都看吐了...你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我带你去另外一家酒店,私密性比这里还好!”
这几天,乔琪住过,佳薇住过,只有她住在警局的小隔间里,郑居庸心里不是滋味,便想着让她今晚好好释放一下的。但论对阿联酋的了解,他哪有她经历得多,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不免有点沮丧。进到房间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成就感了。
扫了他的兴,偏他还跟孩子似的挂了相,管盈一眼看出来,赶紧兴冲冲跑去窗边,夸张地改了口:“呀,好棒的海景!还是跟港口看起来不一样,这里站得高看得远呐!喔哟,那亮着灯的是货船吧!”
郑居庸面无表情地坐到她身后的沙发去:“我又不是小时侯,还看不出来你哄我?”
“真的,真的,虽然以前也住过,但没住过这么高的楼层,你别说,风景确实不一样呵!有点东西哈!”表演需要信念感,何况他有这等良心还是值得鼓励一下的。
“...”这么晚,到处漆黑一片,他不信她能真看到什么风景。
“佳薇的航班,应该已经起飞了吧。”她果然不是在看风景。
他在她身后,望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管盈,我定了机票,明天一起回国吧。”
管盈突然转身:“你怎么又不跟我商量!”
“我商量过啊,在警局里...”
“那我不是说了,让你先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什么事?难道还要回宿舍去应付Daniel?那这些天躲在这里算什么?不如回国,你本来也该好好放个假的。”郑居庸竟然会为她考虑了呢!
好心有余,但成熟有欠。管盈转身坐下沙发,欣慰地叹了口气:“诶,我留下来,是因为还有业务上的事要谈...至于Daniel,不需要你操心,你回国也好,离他远一点。
郑居庸突然朝沙发后背仰头伸了个懒腰,而后两手搭在沙发顶部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扫了扫,不像是听进了她的话,倒像小时候得了奖状,急着回家来炫耀但又要傲娇地故意装作稀松平常。
管盈可太熟悉他这德行了,转了转脑筋,夸张道:“你摆平了Daniel?!你怎么可能...不会把什么都往外说了吧!我说你怎么突然好心,把我带这儿来,又私密性好,又急着叫我回国的呢!呐,我把话说在前面,你如果把我卖了,你也别想跟乔琪结婚了,咱俩谁都别想好过哈。”
呃...她宁愿相信自己可以摆平Daniel,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能解决业务。这到底是觉得自己有出息,还是没出息?郑居庸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想不通,只好挠了挠耳朵:“管盈,你觉不觉得,咱俩之间,缺乏一点沟通?”
他既然说缺乏沟通,便等于秋后算账。管盈早有准备,也不怵他。
“我知道,你是怪我,不仅打着你的旗帜辞旧更新,还利用你的清白跟哈桑谈生意嘛~”管盈也向沙发后背一倒,学着他的样子,两手搭靠在沙发顶部扫了扫,“但你忘了,是你大半夜打电话让我帮你的咯?!南方钢材那批货原本的残次率最多10%,我本来从哈桑那里还能多赚百八十万的,结果呢,突然变成20%的废钢,现在是勉勉强强回本而已。我利用你一点点清白,你也不冤吧...至于Daniel回来...嗨,你也躲着他就是了,你就那么急着把自己撇清?乔琪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我不说,你不说,不会影响到她的...我想办法替你善后,你倒把我卖了,你对得起我么?”
郑居庸听得额头发青,眉毛簇成了一团黑云。自从管盈上大学离家之后,这十来年间的彼此接触,只有逢年过节以及她商务回国时的短暂见面,而每次见面,长辈们都绕着管盈转,管盈又当他是小孩,常把他晾在一边,她对他的认知,完全仅限于小时候的印象!但小时候,他也只是在她面前显得没出息了些,在外面,他也是堂堂正正男子汉啊!
想要改变管盈对自己的看法,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郑居庸张了张嘴,还是将解释的话憋了回去,干脆顺着她的话:“对不起啊...但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了,你就更得回国了啊!业务上的事,我知道你要留下来做什么,你是吃准了哈桑吧?哈桑家族的主业并不是钢材,南方钢材那一单纯粹是为了Daniel,现在Daniel已经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办法?你现在去找哈桑,等于去找Daniel,我看,算了吧!我闯的祸,我负责。这两天,我签了个单子,沙特那边有个商人要一批围栏,头一回不多,三十万美金,但说好了,如果这批货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后续还放单子给我们。”
管盈来了精神:“沙特?什么来头?围栏的规格要求倒是不高,以西城钢材现有的能力也可以生产,但我估计他们是想拿一小单,先来看看你能不能走得通。对了,他们的底细,你查过吗,去看过没?什么时候的事?谁介绍的,怎么签的?协议呢?”
说起生意来,管盈可以把一切都放下。
“呃...就...”他刚要起身拿文件给她瞧,手机响了起来,“等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他才当着管盈的面接起来。
“小郑总!”玲姐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急急忙忙,“怎么回事!就三天,你还跟乔琪闹别扭?你俩没在一起吗?”这回不一样,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火气。
郑居庸之所以不避讳管盈,也是还记着自己撒过的谎呢:“没有啊,玲姐,她怎么会在这儿呢,呵呵。我们...我们俩当然不在一起啊,呵呵。”
“哎呀,小郑总,你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上次打电话我就已经听出来她奔你去了,你还骗我呢!”玲姐开门见山,“你赶紧去泳池救乔琪,她被人堵在换衣间了!”
“啊?什么人啊!狗仔?这儿还有狗仔?!”一着急,他也顾不上圆谎了。
“哎哟,别问了,快去,快去!”玲姐是真着急了。
郑居庸慌里慌张就要出门。
玲姐在电话里的嗓门大,管盈在旁听了个大概,默默跟了上去。
“管盈你,你别跟来!”这种情况,他被紧急叫援过几次,有些经验,知道该怎样扮作经纪人助手、司机、保安、甚至乔琪老家的表哥,应付记者时,他也知道如何躲避镜头,但管盈对这些都没经验。
她可不是去看热闹的,管盈应声站停,冷淡道:“女人的换衣间,你进得去嘛?”
他倒忘了这点,只好回头拜托她,也交代她:“那你待会儿要小心他们的镜头。”
管盈不慌不忙:“小心什么?在换衣间偷拍是犯法的,我砸了镜头也不怕的。”
他只好再啰嗦一句:“别,千万别闹大了,对乔琪没什么好处。而且,你刚从警局出来,我可不是萧唯言...”
彷佛脱敏实验,管盈抿了抿嘴,无声抗议他这时候提起萧唯言来。
她熟悉这酒店,径直带他上楼去,在电梯里,她忍不住纳闷道:“乔琪有这么大腕儿吗?狗仔有什么好追的,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了跟你们俩这点事?”
他和乔琪之间的事并未被公开,即便公开,自己一个素人,也没什么可值得报道的,郑居庸也纳闷起来:“可这两天,我俩真没在一起,而且,也没人跟我啊。”
管盈撇撇嘴:“人家来三天,你晾人家两天?是不是因为忙着我的事...算了,这事儿交给我吧!”
女士换衣间内,乔琪瑟瑟藏在一间小格子里,万万没想到前来解救自己的会是管盈。
对方的相机很快被管盈摔了个稀巴烂,内存卡也被冲进了下水道,那人见管盈气势汹汹,隔着格子间门板,对里面的“乔琪女士”道了几句歉,而后逃似地跑了出去。管盈记着郑居庸的话,为免闹出太大动静,也就不再追那人。
管盈扯了块浴巾,蒙在乔琪头上,护送她回了房间。
不久,郑居庸从外面打听过一番,才来敲门,三人凑齐。
“居庸?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是不是玲姐不找你,你就打算跟我冷战下去,你变了,变得好狠心...是我不好,我再也不对你说那些话了...”乔琪仿佛看不见管盈,迎着郑居庸,就小跑着冲进了他怀里。
他还以为乔琪在对自己冷战,所以小心翼翼,没想到反而让乔琪觉得是自己冷落了她,赶紧安抚道:“怪我,都怪我。我打不通你的电话,事后应该给你留信息的,这样你就不会胡思乱想。”
管盈抬头看了看中央空调的温设,怀疑地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莫名觉得发冷。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亲热的样子,说不出的浑身不自在,像看了出肉麻的戏码,忍不住要遥控换台:“那个...我看那人不像狗仔啊。”
郑居庸忙着照顾乔琪,并不多理会她。
管盈回忆着自己刚才与那人对峙的场面,继续道:“狗仔不会这么轻易交出相机吧?唉,我刚才应该把内存条留下的,至少能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你们以后也...”
乔琪环顾四下,沙发上俨然摊开着一男一女的物件,比照着管盈与郑居庸两人的衣着,突然惊呼道:“你跟她住在这里!”
管盈话说到一半,皱起了眉头。刚才着急出去,她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有郑居庸的外套,都落在了沙发上...偏乔琪说不方便回她自己的房间,担心门外还有狗仔,只好先带回了这间房避一避。
这下好了,真百密一疏,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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