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山白讲完这句话以后，吵闹的游戏厅里竟有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的感觉。

孟石又一次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已经有些在后悔让陆山白这人开了口。

至于慕容乘，他倒是表现得比较淡然，毕竟这位曾经是他的“大哥”。而且陆山白说出了这话，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很多。

比如此刻，贺飞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是我理解的那个狗头的意思吗？”

缓缓地，陆山白转过了脸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俩理解的狗头的意思很有可能不一样，但这不妨碍他们达成共识，并且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

后来，是孟石干咳了一声，暂且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现实。

他望着地面上糊着的血迹，脸色有些凝重：

“没有无缘无故地出现的尸体。”

要不是他说话时表情太严肃，这会儿估计会有玩家接上一句“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嗯，其实孟石说的话是有些道理的。

这个世界不是那种单纯以吓人为乐趣的鬼屋，突然跳到他们眼前的尸体除了能起到吓唬他们的作用以外，一定还有任务方面的暗示。

被孟石这样一提醒，立即有人想到了什么，陈松捏着下巴，回忆说他曾在某个副本里遇到一个变态，那变态有欺负小动物的恶习。

当他讲到那个任务里充斥的动物残肢与尸体，这些细节听得旁边的人直皱眉头，好在游戏厅里的音乐声不断，能将他的声音盖过去一点，让大家听得不那么清楚。

但是等等，话说这音乐，是不是太吵了一些？

“oh baby 情话多说一点，想我就多看一眼——”

甜美的歌声越来越响亮。按理来说这就是一首流行歌而已，又不是坟前吹的唢呐，但它落在这些人的耳朵里，却反而令人更加不安。

陆陆续续的，大家意识到不对劲并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新的诡异场面便直冲冲地撞入他们的眼中。

不远处，跳舞机上，正有一个姑娘背对着他们站在那上面，机子上放着的就是王心凌的那一首歌。

那是......卫婷。

乍看上去好像卫婷仅仅只是在这里玩耍而已，但，机子上的她并未随着节奏踩着舞步，她只是就这么踮起脚尖站着，身体微微晃着，一下，再一下——

这种样子，似曾相识。

看着她这中邪模样，唐百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卫婷？”

于是那被呼唤的人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似是僵硬的木偶。下一刻，她勾着鞋子挪步离开了这台机器，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自个儿向前走去。

依然是踮着脚走路，依然是鞋子被脱掉一半。在他们当中，竟然又有人被邪祟侵入。

众人怔愣片刻后，像之前在超市里那样跟了上去，陆山白与贺飞磊动作慢一点，落在了最后面。

贺飞磊是看着卫婷这种模样，这才知道了那时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有些被吓到。

而陆山白，他远远地望着，想到了什么，抓过了身边的贺飞磊，问他在被上身之前有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结果贺飞磊一脸的无辜，挠挠头道：

“被上的那一刻我是什么都不知道。要说有啥事，我在鬼屋里把鞋子跑掉了，这算不算？”

对了，鞋。

陆山白记起来了，先前卫婷是最后一个进电梯的，原因就是鞋子磨脚。

她与贺飞磊，都曾在鞋子上出过事情。说起来，“鞋”通“邪”，在鬼故事里掉了鞋子，确实算是晦气之事。

此刻，前面的玩家们已向着右边走去了，陆山白没再逗留，拉着贺飞磊去追大部队。

只是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看那把椅子，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是那只被杀了的狗曾坐在这椅子上吗？还是说，是人？

他只能把这些疑虑暂且压下，去和大家一起追卫婷。好在和贺飞磊一样的，卫婷也跑得并不快，陆山白追过去的时候，看见大伙儿正聚在卫生间附近的过道里，等着什么。

慕容乘见陆山白过来了，给他让了一点位子站着，低声道：“卫婷进厕所了，唐百刚才跟着进去看看。”

两人正在说话间，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已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处。那人正是卫婷，和之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她手里多了一根拖把，还提了一个红色的小塑料桶。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来到了店铺门口，抓住拖把便开始打扫卫生，来回地拖地。如果忽略掉她那被踩瘪的鞋子以及木然的表情，她好像不过就是一个商场的清洁工而已。

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唐百说，自从进了卫生间以后，卫婷没有做出任何奇怪的行为，真的就只是拿了清洁工具出来，扫地。

这有点超出大家的预料。那边，贺飞磊还在问别的人：“我中邪的时候，也是在拖地？”

被问到的陈松就拍拍他，说那倒不是，你是在一直买东西，打电话来着。

讲到这里，玩家们也发现了，至今为止，被上身的人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也没干出有攻击性的行为，他们反倒更多地表现得和一个正常人一样。

“哗啦——”那边，卫婷将拖把放进了水桶里，总算是不再拖地了。就在大家猜着她接下来要干什么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拉开玻璃门，进了一家早教机构，在某张彩色的矮桌前坐下。

这次，她拿起桌上的蜡笔，按着素描纸画了起来。

看着她身侧的那些摇晃着的木马，还有堆起来的玩具，陆山白可以确定，这时候支配着卫婷的行动的一定是另外一个人，要知道，卫婷可是见不得小孩的玩具的。

眼看着卫婷只是在陶醉地自我画画，他们一群人扎在这里呆呆看着，倒显得有些傻了。

巧的是，这时候从这家店最里面的屋子跑出一只小狗。经历了狗头事件以后，大家有些怕狗，不过还好，这只是活着的小柯基，还会扑到卫婷的跟前去玩。

在卫婷摸摸小狗的时候，玩家们就更觉得自己多余，而且他们想起来了，在每轮游戏的间隔时间里，他们还得拿东西，为下一轮的游戏做准备。

中了邪的卫婷固然重要，可所有人都守在这里就是纯粹浪费时间。

因此，孟石果断地选择独自留下看着卫婷，他还要等着去观察卫婷画出的东西，剩下的人，则继续去探索楼层各处。

他们的行动力是真的强，分了工以后就各自散去。

值得一提的是，即将离开这里前，那只狗不知为何，冲着陆山白叫了几声。

眼看着再走几步很有可能就会被狗咬到，陆山白只能先停下来。

“我来按住它吧，”孟石很仗义，“你快走。”

陆山白则并不想多一个人被狗咬，面对这只小柯基的纠缠，陆山白觉着，它可能只是想让别的人来关心一下它。

所以陆山白回过身蹲下来，对着这只被割了某样东西的小狗说：

“刚才是你出现了以后我们才想起来要去做事。

多谢公公提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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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东云大厦（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