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安理得

我以前一直以为,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没有人值得任何人为之牺牲自己。

可是冯伯伯兄弟俩肯为了我跟闻江潭同归于尽,闻江潭肯为了我和孩子迎上林坳的枪口,不知我是不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居然也肯为了一个小|杂|种去鬼门关走一遭。

并且很想走回来。

我想看一看小|杂|种长什么样。

可当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却是闻江潭。他目光闪烁,随即若无其事地摸了摸我的头,问我还疼吗。我望了望瘪下去的肚子,他就笑,说孩子很好,是个男孩子,一会儿就抱过来给我看。

我没想到这只小伙子非但怂,还皱巴巴的特别丑,看一眼就后悔得不行,只能赶紧移开视线。许太医的胆子越来越大,当着他老板面都敢吐槽我,说没见过哪个当妈的连自己孩子都嫌弃。

哼,找机会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小伙子贼能哭,谁抱他都哭,就许太医抱他不哭,还喜欢赖在人家怀里睡觉。每次我抱他都跟杀猪似的嚎,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抱会儿,他还醒了,转着眼珠子找许太医。许太医到的时候他已经嚎上了,这奴才还敢骂我手法不对,把我气得不轻。

小伙子没让我长妊娠斑、妊娠纹,看在这份上我试着给他喂奶,结果疼得我想|骂|娘。我看闻江潭雇了不少人,坚决当起了甩手掌柜,享受月嫂服侍及营养月子餐。医生给我开了回奶的药,涨|奶|却有个高峰期,我疼得不行就敷热毛巾。小伙子住我隔壁,通常半夜都很安静,偏偏最近嚎得频繁,我捂着胸口去看,发现闻江潭在给他喂奶粉,许太医再嫌他老板手法不对,也只能耐心纠正。

格格自叹不如,且更安心偷懒。

小伙子开始亲近闻江潭,许太医很有成就感,时常抱着他满屋子转悠,嘴里念念有词“妈妈是个懒妈妈”。

我觉得他真的很烦。

闻江潭的保镖死伤惨重,最终拖住了林坳的同事,成功等到警察包围现场。闻江潭虽捡回一命,林坳的同事也重新被送上法庭,但他们坚决不认罪,还各种反咬,此事便又掀起了一场风波。冯伯伯回首都去料理,小冯伯伯留下来照顾我,有事没事刺闻江潭几句,许太医就负责回怼,也不知是不是暗恋他老板。

许太医坦言,他只是喜欢我的孩子罢了。

“不是每个妈妈都像你这么幸运,能活着跟自己的孩子见面的。”

闻江潭说,许医生有个姐姐,姐夫是国际刑警,卧底毒|窝|被发现,毒|枭|抓走了他姐姐,这个警察仍在执行任务,只能委托同事去救自己的妻子,结果同事为了捣毁|毒|窝,牺牲了他妻子和他尚未出生的孩子。

危师兄就是许太医的姐夫。

当时做决策的他的同事共有十人,就是否行动投票,五个赞成,四个反对,还有一票弃权。

投弃权的那个人,是林坳。

我当然知道林坳算不上什么好人,也知道他不直接去找闻江潭报仇,反而来找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制约闻江潭,胜算才会更大。

林坳差点害死了我们母子,我却真的害死了他,故而算来,仍是我对不起他。

为表哀思,也只能清明节多烧些纸了。

由于月子里操心的事少,我恢复得很好,基本上能行动自如。冯伯伯来接我出院,我们没能甩掉闻江潭——我儿子愣是赖在他怀里,不肯睡婴儿车,也不肯让他亲妈抱。

我在心中叹息。

经过林坳这件事,我发现我暂时不能跟闻江潭斗了。因为我跟他都有仇家,一旦斗起来只会腹背受敌,以前我一个人不要紧,现在有了孩子,若再跟他斗,只会让人寻隙伤了我儿子。

如今圈内已有风言风语,这孩子的身世瞒是瞒不住的,即便只有我一人抚养他,恐怕也要遭受闻江潭仇敌的报复,凭我如今的力量,就算有两个冯伯伯撑腰,也很难应付自如。

闻江潭毕竟是这孩子的生父,我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盟友。

格格前二十三年都是为自己活着的,虽然潇洒,未免无聊,往后的人生,不防分一部分给我儿子。

在许医生的训练下,我这个懒妈妈总归是学会了冲奶粉、换尿布,能独立照顾小伙子。奈何小伙子很黏闻江潭,开始是在我房间待几天,再去闻江潭房间待几天,如此间隔循环,后来他时常半夜在我这儿哭,闻江潭的房间隔得远,偏偏第二天说他似乎听见孩子在哭,我无奈,只能让他在我房间打地铺。

我跟闻江潭约定上半夜下半夜的分工。小伙子大概知道自己受到重视,变得愈发娇气,睡觉喜欢翻身,小脚丫踢开被子,踢响他的床铃。我每次都被惊醒,一次次给他盖被子,闻江潭试图纠正他这个坏习惯,每次都给他弄醒,还不给他喂奶,他不服输,整夜整夜地嚎,嚎坏了嗓子只能吃药。这货吃了人生中第一口药,脸上浮现了第一个皱成一团的表情,紧闭着嘴拒绝第二口。

许医生用了喂药神器给他灌下去,等小伙子好了嗓子,坏习惯倒是改了,变得有些怕闻江潭。

有次我在快天亮时醒来,发现闻江潭靠在婴儿车边上,也不知在做什么。我没开灯,走过去才发现他在跟小伙子大眼瞪小眼。这孩子居然没哭,只撅着嘴要吃的。

眉眼之间,竟有几分像小闻。

“这小鬼不会是闻自谙转世吧?”

闻江潭认为不是,“骨子里像你。”

产后五十天,我去做产后复查。查出一切都好,闻江潭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我看天气不错,从医院出来问他去领证如何。

他无语了会儿,然后就真去了。

在我看来,婚姻不过是一桩共谋,他是目前最适合我共谋的对象。虽说大概率不会长久,我终归还是更看重当下。

闻江潭回归闻氏集团执行董事之位,条件是闻氏家族让我入他们的族谱。

这婚结得低调,我只跟他回去见了闻氏族老。孩子的百日宴也办得低调,他前妻来砸场子,他给人送进了监狱。

他带我去雍和宫还愿,我才知道他花这么多钱修建寺庙,不过是为了求子。吃斋念佛是真的,行善积德也是真的,却只是为了作|孽|作|得更心安理得。

他试图从佛经里给孩子找个名字,我觉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挺合适,建议叫闻色。

结果真叫了闻色=_=。

因为闻色,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去看过我爸。两个冯伯伯都没敢跟他说我的近况,只能格格自己去说。

我爸在我二十岁那年进了监狱,一番折腾换来三年刑期,刨除他“逃狱”的那段时日,其实离刑满释放不远了。

可我孩子都生了。

其实我挺怨恨他的。他为了给我妈报仇没空管我,又嫌我舅太风流会带坏我,总是把我往闻自谙家丢。他这么信任一个外人,换来今天这个结果,我总得让他追悔莫及才算解气。

闻江潭说他正好有空,就跟我一起去。我又怕真把我爸气死,又有些期待。

关广国从看见闻江潭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但还在尽力遮掩。这两只老狐狸相识多年,对彼此都无比了解,看他们只用眼神厮杀,我也不出声打扰,饶有兴味地等着,直到闻江潭出声打破僵局。

他只说了一个字:“爸。”

我爸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迅速收缩,只有瞳孔无限放大,我很容易就得出结论,他是被雷给劈了。

有生之年看见他这副表情,倒也是不枉此生。

我爸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孩子都生了,那还能有假。

他土拨鼠叫。

格格乐得不行。

丰斯年反倒比他冷静,觉得我肯定自有我的考量。这回闻江潭不在场,我舅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偷着了就不惦记了,我也能养精蓄锐,是战是和且看以后,如果无力对抗,不如坐享其成。

我舅是我的知音。

婚后我搬去了伦敦闻江潭的地盘,孩子不怎么闹了,又请了阿姨,依然各住各的房间。过年时小闻色已经五个月大,知道我是他妈妈,我热衷于给他做各种辅食吃,诸如蛋黄、米粥、米粉、果泥等,好吃他就冲我笑,不好吃就扭着屁股想逃。这家伙嗅觉灵敏,能闻出跟上回一样不好吃的食物,吃之前就会哭,我心想果然比狗好玩儿多了。

因是过年,格格寻思着胖娃娃更可爱,有事没事就喂喂小闻色,他就以为天天都能如此欢乐。直到闻江潭忙完应酬,开始带着他做运动,他就老是往我这儿爬,拽着我裤腿装会儿可怜,就能吃到想吃的东西。

我常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做辅食,自然也落在了他眼里。

一般情况下我跟闻江潭总有一个看着他,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太子爷猜到是卡哇伊出卖了我,心生愧疚,在伦敦给我相中一家要转手的书屋,跟我约了时间去看。

闻江潭不在,阿姨虽得力,我仍不大安心,给小闻色固定在婴儿椅里,走之前嘱咐阿姨别饿着他。

我没想到五个月大的孩子居然这么聪明。他觉得阿姨做得不好吃,就打翻了碗,弄脏了衣服。餐桌在厨房边上,阿姨就近抱他去清洗,经过冰箱时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踹了阿姨正脸一脚就往冰箱门上扑,阿姨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我开车去书屋的路上突然觉得心慌,即刻调转方向,很快接到阿姨的电话。

她说,我儿子在救护车上。

格格的思维其实是跳脱于平常人的思维的。她明白世俗规则,但只是选择性地采用,一切以自己的利益、喜好、快乐为重。世人可能觉得女人生孩子是在为男人牺牲,但格格却觉得她只是在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点其实很吸引人。

格格一开始是不将就(不要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不强求(想要的东西不会拼命去争取),现在她学会了强求(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同时也学会了将就(和闻江潭合作)。

危师兄在明,许太医在暗,他蛰伏许久,为的就是给姐姐报仇(其他投赞成的这俩都报复过了,就只剩林坳了)。闻江潭本来手里就有这么两个人,后来发现林坳要跟他争,自然要让他俩发挥作用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上一切色相皆因缘所生,因缘聚则生,因缘散则灭,一切事物都是无常的。

今日金曲《笼中的玫瑰》。“谁说是爱就奋不顾身跌撞成永恒,谁说不爱就各自过一生。”

暧暧:论生一只跟我一样吃货的悲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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