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阳缠人功底超绝。

从传完纸条一直到回到宿舍，嘴巴就没停过，细数他们部门的福利，以及来他们部门的好处。

讲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和纸条上的发言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好不容易等他进卫生间洗澡，安静了那么几分钟，出来继续演讲。

李向泽拿着换洗衣服进卫生间，他就搬个板凳坐在门口继续叨逼叨。

功力堪比唐僧，简直是他的亲传弟子。

李向泽携着热气打开厕所门，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

萧明阳眨眨眼：“唔唔唔唔唔唔？（你想好了吗？）”

李向泽被他吵的脑袋疼，但一看到他这幅期待的表情，又来了兴趣：“你安静点我就考虑。”

萧明阳眼睛一亮，拍拍胸脯比了个ok。

李向泽松开手，转头去厕所吹头。

打开吹风机，萧明阳瞬移到了厕所门口，也不说话，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他看。

这眼神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养的那只小狗，如果萧明阳有尾巴，恐怕摇动的频率不比那只小狗慢。

明明眼前的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都有一米八几，他却硬生生看出了几分可爱。

李向泽关掉吹风机：“考虑好了，去你们部门。”

萧明阳冲过去搂住他，边蹭他的脖颈边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李向泽毫不留情的把他扯开：“假的。”

萧明阳撇撇嘴，委屈巴巴：“怎么能这样……”

李向泽再次打开吹风机：“真的。”

萧明阳：“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李向泽：“……”

李向泽：“那你别听了。”

＊

宿舍11点熄灯。

第一天同居太兴奋，加之得知老婆还要来自己部门，萧明阳激动地睡不着，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他拉去吃早点。

意识渐渐混沌。

突然，他听到旁边铺吱呀响了一声，紧接着响起拖鞋踏在地板上的踢踏声，没多久，很轻的开关门声响起。

萧明阳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裤子，揣上手机，袜子都没来得及穿，随便套了双鞋，跟着出了房门。

李向泽动作轻且迅速，等他赶到楼梯间时，他已经到1楼了。

萧明阳没犹豫，冲了下去。

宿舍楼除了单独宿舍里都有独立卫浴，其实每层都有公共卫浴，以免打挤。

他追到1楼，就看见一楼公共卫浴的门来回晃。

他大概知道李向泽要干什么了。

他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推门进去。

这是他初中发现的绝佳秘密通道，1楼公共卫浴，最后一间，窗户是可以完全推开的，推开后的面积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钻过去。

钻过去后，是一片绿化带，只需要贴着墙根一直向右走，就可以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来到一处监控死角，爬墙翻出去。

萧明阳翻到学校外头，只能看到远处李向泽骑车远去的背影。

追是肯定追不上了，但是没关系，他有外挂。

这次他没发消息，直接拨了语音通话。

过了几分钟，电话接通，那头的人压着声音：“干嘛那么晚打电话？”

萧明阳没怼他，大概说了下发生了什么，直入主题：“你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吗？”

那边默了几秒：“巧了，今天刚和老婆聊到。”

“别卖关子，快点，问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应该是去酒吧了，就那个‘燃’记得吧？景点门口那保安给他介绍的，每天工作时间不长，工资不少。”

“打工？”

交不起学费吗？

他记得，他们学校年级第一除了有奖学金外学费全免，还有餐补，为什么要打工？

萧大阳打了个哈欠：“你先去扫辆单车吧，到时候你一只耳朵戴个耳机，我跟你慢慢讲。”

之前萧明阳抓重点抓的太牛逼，导致聊天话题一路跑偏，为什么阿泽的母亲一去世他就被表亲接走了，他的父亲去哪了等一系列问题，萧大阳都没来得及解释。

李向泽出生在东河县附近的村子里，父亲在外地打工，一年回来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完。

当时家里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以及照顾他们的妈妈。

7岁那年，奶奶病逝，紧接着的是父亲在工厂发生意外，抢救数月后身亡，爷爷思儿成疾，不久也离世。

“抢救那些日子花了不少钱，还差些还清，”萧大阳说，“阿泽的原计划是，高二打工把钱还清，但是……”

7岁，小学二年级。

亲人接二连三的离世。

萧明阳代入了自己……

不，他不敢带入，光知道父亲以后会遭受意外，他就难受的不行，更何况是真正的离去，还不是一个亲人……

阿泽……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夜里的风凉爽，他目视前方，眼眶通红：“现在，已经不同了。”

＊

这个时间点，来酒吧的人不少。

萧明阳在吧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杯度数最低的酒，戴上刚刚美团叫的帽子，压低帽檐，慢慢的喝。

他在人群里搜索着李向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极其相似的背影，还没等他看清楚，门外闹哄哄地走进一群人，挡住了他的视线，抬眼，萧明阳看到了个红毛，这人他认识，而他旁边的人他更是熟的不能再熟——白涛。

白涛似乎也认出了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跟着继续他们往里走。

萧明阳低头给他发了条消息。

【宇宙第一大帅逼】一楼厕所等我。

那边回的很快。

【bt】OK。

萧明阳仰头喝完杯里的最后几口酒，去了卫生间。

推开卫生间门，白涛站在洗手池那儿冲他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怎么聊天老订厕所？天台不香吗？”

“懒得爬楼梯，”萧明阳靠在洗手池旁边的墙上，“老实交代吧，怎么一个假期都在玩消失、转文，明天考试了，今天还来酒吧？”

放以前，不管什么考试，白涛前一晚上都会认真复习，不可能出来玩儿。

白涛抿了抿唇，片刻后才开口：“我五叔你还记得吧？”

“知道。”

老爸带他参加的宴会上经常能碰到。

白家的继承人，做事雷厉风行，能力相当强，愣是把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公司做到上市。

“上学期期末他被查出了癌症，晚期，没有多长时间了，”白涛不指望他能品味出他这句话里面的深层含义，继续解释，“你也知道他没结婚，下一任继承人只能从我们这一辈出。那群人这个假期就跟疯了一样，我姐就把我扔去国外去了。”

“你走之前怎么都不跟我打声招呼？”萧明阳表情不悦。

“我也跟我姐说过了，她说别了，怕你跟着那群人一起发疯。”白涛如实回答。

萧明阳扯了扯嘴角：“……”

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白芷现在有戏吗？”萧明阳问。

“有场夜戏应该还没下，”白涛嘴角抽了抽，“你要去电话轰炸她？”

“我是那种人吗？”萧明阳立正站好，清了清嗓子，“我要去给她讲道理。”

白涛听到他说讲道理就脑瓜疼，这人的念经功底不是盖的：“您还是歇着吧，萧大少。”

萧明阳听完他解释，心里舒服不少，笑着过去给他一记锁喉：“ What's meaning 啊 people！”

白涛见状，立马挣扎：“小明同学饶命！”

两人又恢复以前的关系，笑着在洗手池边上闹。

卫生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两个人，边走边聊天。

“那群人上次来是半年前了吧？”

“好像是，那小孩今天才刚来第一天，怎么惹上他们的？”

“谁知道？说不定赌博呢。”

那人叹了口气：“看着才高中吧？长得也不错，要是愿意的话，其实……”

萧明阳玩闹的动作一顿，抛下自己发小，跑了过去：“打扰一下，你们说的那个小孩是不是今天才来的服务员？”

“是，你认识他？”

萧明阳强压下心中的焦急，露出自己标志性的笑容：“是，我是他朋友，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应该是欠钱了吧，那几个是要债的，把他带去后门去了。”

另外一个人补充：“五六个人的，看着都不是什么善茬。”

话音刚落，萧明阳说了声谢谢，破门而出。

白涛也不知道发生了，跟着冲了出去。

＊

后门不隔音，萧明阳没有急着出去，外头动静不大，从门上的玻璃窗看出去，的确是有几个人围着李向泽在低声交谈，其中两个人扶在他肩膀上，像是防止他逃跑。

“确认好了吗？”这人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带着点乡音，“你爸还录了视频，要再确认一下吗？”

李向泽声音不大，听起来很淡定：“嗯。”

“小明同学，”白涛靠到他耳边低声问，“外面这人你认识？”

萧明阳低声道：“嗯，同桌。”

“白涛！”这人嗓门极大，听起来喝了不少，“找你半天呢，怎么躲这儿来了？！”

萧明阳对着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寻声看过去，红毛看到他大咧咧的挑了下眉，笑呵呵的喊了一声：“哎呦喂！小明同学也在啊！好久不见！”

他边说边走过来，一把搂住萧明阳，余光无意间扫到外边的情况，他一脚把门踹开，对着外头那群人大喊：“干嘛呢！”

一群人回头看他，他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后头还跟着一群人。

这阵势可以称得上浩浩荡荡。

萧明阳在心里爆了粗口。

事情都没弄清楚呢，这傻逼。

他侧头看了眼白涛，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毕竟谁不知道，这红毛叫福子，出了名的人傻钱多。

“你们回去吧，”刚刚跟李向泽讲话的那个人说道，“我们今儿来这儿，不做别的，就讨个债，不违法，不乱纪。”

“讨债啊！”福子拉了拉自己不存在的领带，回头喊了声，“小明同学！我刚听你说这是你同桌对吧？萧明阳的同桌就是我的同桌！说吧，欠了你们多少？！”

为首这人才张嘴，李向泽立刻打断：“十五万三。”

“小钱！”福子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卡号！”

不出3分钟，转账成功，转出去还没到一分钟，又有笔账打到他卡上。

萧明阳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福子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福子福至心灵，也拍拍他的肩：“兄弟之间，应该的。”

身后那群人全在奉承：“福子仗义！”

萧明阳默默看了眼白涛，白涛立马会意，把人拉走了。

后门关上，萧明阳有些尴尬的走上前，摸了摸后脑勺：“抱歉啊，我这朋友有点莽撞。”

李向泽看着地上，仿佛失了魂，半天才蹦出一个字：“嗯。”

晚风吹拂着他的短发，显得他整个人都格外脆弱。

萧明阳一把把他抱住，温柔的拍拍他的背，感觉到对方身体有些僵硬，他低低笑了下：“我应该挺香啊。”

李向泽的笑声带着鼻音，萧明阳听见他说：“谢谢。”

很小声，但是他们离得很近，萧明阳甚至捕捉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双臂不自觉的还得更紧了些。

后门突然被打开，福子探了个头：“我跟我哥说了！阿泽是吧，你今天晚上休息一天，不扣工资！”

他还想说什么，被门内的人一把拉了回去，后门再次关上。

萧明阳搓了搓他的后背：“既然都下班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福子人挺好的，就傻了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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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