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休息可不行。”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传到顾茗耳边，还能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在自己脸上，“现在也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顾茗睁开眼，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在看清了这人的脸时，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祁连？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顾茗不禁低声呢喃道，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然而话一出口，她便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难道我不该在这里吗？”祁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顾茗心中一阵慌乱，连忙说道：“不，不是那个意思……你没事了？”

话刚说出口，顾茗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算哪门子问题，简直比刚才还要尴尬。她暗自懊恼，决定还是闭上嘴巴，等待祁连的回应。

祁连将她拉起来，不回答顾茗的问题，反倒让又将问题抛回去，“你猜。”

“啊?”顾茗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感觉现在的祁连莫名其妙的，“应该……没事了吧？”

“你真是祁连吗？”顾茗有些不确定，问道:“不会是什么异能者伪装的吧？”

祁连摇摇头，解释道:“据我所知，没有可以变换身形的异能者，真的是我，不用怀疑。”

顾茗四处张望，那小蓝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或者是变成了祁连，“这还是分身?那你的本体究竟在哪呢？”

祁连紧紧地握住顾茗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地说道：“很快就能见到了。”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蛊惑着顾茗，让顾茗感到无比安心。

她问道:“那是多快?”

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感觉。

祁连微微一笑，轻声说：“走吧。”

她拉着顾茗的手，继续走着接下来的路程，一路上，祁连只专注的向前走，仿佛前方的终点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祁连感受着顾茗手心的温暖，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只要她在，自己就无比安心。

只要是她，只能是顾茗。

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顾茗在身边，她都能坚持下去。

随着眼前树木的不断稀疏，原本狭窄悠长的小径也渐渐变得宽阔起来。祁连拉着顾茗的手，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来到了一片宁静的湖泊前。

祁连的脚步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拉着顾茗踏上了被冰封的湖面上。

"到了，就是这里。" 祁连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难得的严肃，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黏着顾茗。

而是独自一人迈步，走向那扇布满冰霜的大门前。

顾茗观察了一下周边，周围什么都没有，这里只有一个实验室突兀的在这。

她意外的感到很熟悉，仿佛在这里生活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顾茗有些惊讶地看着祁连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她紧随其后，来到了大门前。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皱起眉头——这扇门显然已经许久未曾开启，整扇门几乎快被冰雪掩盖。

“就是这里?我记得你说过拿回力量后，现在的我会不复存在，那既然我都要死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顾茗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以前的我呢？”

“顾茗。”祁连叫着她的名字，并没有回复这个问题，看着这扇尘封已久的门，“你没有退缩的机会了，我也不会允许你放弃。”

顾茗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祁连，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她轻声问道：“你说不出为什么吗？”

祁连看着她，默默地与她对视，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果不是从她眼神中看出一丝不同，顾茗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没有感情这么一样东西。

顾茗叹了口气，换了一种问法继续说道：“还是说，追逐我已经成了你的一种习惯？一种无法割舍的执念？”她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起来，似乎想要透过祁连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祁连脸色依旧淡然，但很快被微笑取代，这样的笑容顾茗见过太多次。

理性、客套，仿佛跟她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顾茗感觉从来没有看透过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终于，祁连缓缓开口道：“或许吧……习惯也好，执念也罢，都没关系，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感到安心，我才能感觉自己真实活着。”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没有忘记。”

她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顾茗听着这番话，反而劝说道:“那么，你应该知道，这样的追逐只会让彼此疲惫不堪。”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害怕，试图说服我放弃吗？”

顾茗摇摇头，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是看你很疲惫。”

“是吗？”

“在你出现前，我已经作为异类生活太久，不管怎样，我永远不会放弃你……那么你会改变吗？”那声音充满了落寞与悲凉。

顾茗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更好奇自己与祁连以前发生过什么，让她如此执着，几乎是疯狂。

祁连静静地凝视着那扇门，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门上粗糙的纹理，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顾茗听见她叹了口气说:“或许我真的累了。”

轻飘飘一句话，伴随着"轰隆"一声闷响，门缓缓打开，一股混着各种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顾茗忍不住捂住口鼻，但目光却被屋内的情景所吸引。

这里面是……我?

“这……这挺像拍电影的哈……”顾茗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接打破了好不容易维持的逼格，震惊的有些语无伦次，好半天才勉强说完一句玩笑话。

想要看不到都很难啊！因为这个东西就放在大厅的正中央位置，那么显眼夺目，想不注意到它都不行。

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此刻的“顾茗”正被放置在一个无比庞大的仪器之中，而仪器内部则灌满了不知名的透明液体，“顾茗”就这样静静地悬浮在中央。

整个场景看上去异常诡异，更重要的是她看见祁连口中的本体。

暂且不论那个是否就是本体，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分身都是截然不同的。

此刻，她正蜷缩着身躯紧贴于仪器之旁，而其右手则紧紧按压在那块透明玻璃之上，仿佛想要透过这层屏障触摸到里面的人。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气息，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向外蔓延开来。

顾茗往后退了一步，但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毕竟自己还站在这里，又怎么会在那里面。

虽然恢复了一些记忆，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看向祁连，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然而，祁连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顾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面前透明玻璃里的“顾茗”，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她？你……那边——”她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顾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和她来这里之前任何内心预想都不同，想过联盟会有埋伏，想过小红花会的人会出现，甚至想过祁连会直接下手杀了自己。

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祁连看出她的疑惑，说道:“你在等我做解释吗？”

祁连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缓缓向前走去，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思念和渴望。她来到那面透明的玻璃前停下脚步，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轻轻地贴在上面。

她的眼神专注而痴迷，手指缓慢地移动着，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玻璃表面，似乎想要将心中所有的情感都传递过去。

每一次触摸都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执着，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轻柔，眼中的痴狂也愈发浓烈起来。

在这一刻，也许在她眼里，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那面玻璃以及仪器里的人。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无法自拔，“我剥离了你一部分灵魂，借用小红花会的技术，或者说联盟，克隆了现在的你——”

祁连转过身来，她那炽热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眼前的顾茗，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一般。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张开自己的双手，朝着顾茗一步步走去。

而站在原地的顾茗，则被祁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你冷静一点，别这么……别这么……”顾茗一时间想不出词语来形容她。

她望着逐渐靠近的祁连，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疑惑、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我很冷静，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当祁连走到离她只有咫尺之遥时，她停下脚步，轻声说道:“有时候和你相处起来我都快以为顾茗真的醒过来了，每当你看向我时眼中的疑惑、无知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扎在我心上，但从今天开始这些都不再是问题，我会在这迎接我的爱人，我的顾茗。”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与渴望，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你是说我既是顾茗，又不是顾茗，突然这么说让人好难接受啊。”顾茗耸了耸肩，无奈的看着祁连，“要是你一开始就交代清楚，我也不会对我作为‘顾茗’这个身份感到期待。”

“算了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不过好在你提前告诉了我会死，起码我对死亡这个点还是有点思想准备。”顾茗拉住祁连的手，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有更多的情绪，但结果意外的平静，只是觉得祁连这样太过疯狂，“来吧，需要我怎么做？”

“做你最想做的事。”祁连说。

“最想做的事么。”顾茗复述着这句话，略过身为分身的祁连，跟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走到仪器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放在了祁连的右手上。

她慢慢蹲下身子，目光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顾茗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冰凉，静静地看着祁连，直到她的身形开始消散，她才开口说话。

“复制灵魂，这样的技术应该是能保存记忆的吧，你抹去我的记忆，是为什么呢？有时候我突然说莫名其妙的话，不是因为精分。”

“祁连，其实我都快记起来了。”顾茗看着玻璃上的倒影，那上面能隐约看出身后那位分身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她知道祁连听见了这些话，“你还是这么厉害，也变了很多，但你要是足够了解我，你肯定会厌恶我的。”

“所以，在我醒来前，希望你可以想想——”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以前的我呢？”

留给祁连的最后一句话，不仅是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祁连为什么这么执着以前的自己?

瞧，又说错了。

祁连为什么这么执着以前的顾茗?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祁连，和还在沉睡的顾茗。

分身消散成无数小蓝点，回到祁连身边，祁连慢慢睁开眼，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缓缓站起身。

怎么会不了解你呢？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的任何举动都能让我洞悉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甚至连你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习惯或者小动作，我都能够准确地捕捉到并理解其中含义。

所以说，对于你这个人，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你。

“为什么这么执着以前的你?这个问题不需要想，甚至不能算做一个问题。”祁连看着仪器里的人，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你永远都得留在我身边。”

“因为——我爱你，顾茗。”

“来拿走我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