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是今年毕业的学生，刚入职房屋部，除了干跑腿送水发传单的杂活外，还要完成每月的最低指标。群发消息后，他将删掉自己的客户移除列表，同时与刚刚回复他的对租房感兴趣的客户进一步沟通。

大部分都仅停留在咨询地步，小肖回复需要他们当场跟房东沟通价格后，就没有后续了，到最后只剩一个人还在聊。

小肖对这位小姐有点印象，强塞传单这种事，一般人都会有些不耐烦，她从头到尾都很耐心，没有流露一丝不悦的情绪，温柔又体贴。

对方似乎是突然决定租房，小肖给了三处符合她要求的住宅，她选了最贵的一处问他。

【安保怎么样？】

小肖眼睛发亮，噼啪打字。

【观小姐，岳塘园都是复式大平层，安保绝对有保障，虽然比其他两个地方租金高出一截，但绝对物有所值。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这就帮您跟房东约时间看房。】

发完这条消息，小肖屏气盯着左上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话框抖动，‘观小姐’发来一条消息。

【好的，麻烦了。】

小肖喜出望外，立刻给房东打电话。

“喂，是黎许黎小姐么？这边有租户想要来看房……对对对，想跟您约一下时间……明天是吧？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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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五，观虞上完物理课，去隔壁楼找甘组长讨论下周月考的考试试卷，她是高一的老师，但是甘组长看好她，有意拉她长长见识，观虞自然不会推辞。

学科组开会到一半，观虞旁边的女老师没留神打翻了保温杯，她被烫了一下，站起来向其他人告歉，女老师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真心过意不去，要陪同她一起走。

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她仔细检查身上的皮肤，只是被烫红了，没有真的伤到，只是没有备用换的衣服，湿答答的布料贴在身上有种侵骨的凉意。她用面巾纸尽量吸干水分，让女老师帮她借了一个吹风机吹衣服。

女老师去还吹风机了，观虞自己回会议室。

上楼的时候撞见了一个人，对方穿着校服，白白净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个子高挑，往观虞面前一站，垂下来的影子就包住了她。

齐思越动了动唇：“观虞……”

观虞只当自己没听见，横跨一步，想要越过他。

齐思越跟着往左拦，声音有点急：“观老师。”

他长的高，臂展有一米八，直接横绝走廊，让观虞无路可走。

奥赛考场上都能沉静如水，但在接触到观虞目光的一瞬间，齐思越喉头微动，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你……”

“我要开会，能让一下么？”

观虞微微仰头，褐色的发丝从肩膀垂落，长睫微翘，光线被窗户切割为四块，为她披上斑驳的明纱。

齐思越下意识放行。

观虞不疾不徐从他身边上去，手腕上的朱砂珠子转的飞起。

擦肩而过时，齐思越听见她说了句‘谢谢’。

会议结束后，观虞点开小肖的微信，他发来了房子的地址，又殷勤询问，需不需要上门来接她。

观虞想了会儿，和他约在了小区门口。

下午午休取消，学校提前上课，观虞和小肖约的三点半。上车后小肖一路都在介绍这处房子，从户型到地理位置一一夸了一遍，察觉到观虞很在意安保问题，他还特别夸了一遍小区的安保公司，说他们制度严明，拿过国内外许多安保奖项。

小肖去找停车位了，观虞被放在了楼下。

趁这个时间她观察了一下，附近安保严密，几乎是十步一监控，全都在运行，不敢想象一天的音像资料需要多大内存。大厅里有两位前台小姐，非住户访客需要登记后使用专门的电梯卡才能上楼。

观虞站在一旁，默默放弃了这间房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所见所闻，她心中明白，这里的租金绝不是她现在的工资水平能够负担得起的。

她犹豫着拿起手机，给小肖发了条消息。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在干嘛，往日秒回的小肖没有立即回复她。

电梯滴得一声，一个女人走出来，在前台处领存放的外卖。

前台小姐微笑询问她手机尾号，随后去架子上寻找。

女人姿态松散地靠着柜台，随意打量周围，忽然她的视线一顿，往观虞的方向走去。

等了三分钟还没等到小肖的回复，观虞站起来，正打算出去。

“喂，一百五！”

观虞愣了下神，转过身来。

黎许穿着银灰色的卫衣，黑短皮裙，脚踩一对长筒靴，长腿露出来，耳朵上是三颗熠熠生辉的耳钉。

看清是她，黎许笑道：“真的是你啊。”

观虞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了她是谁，微微一笑：“又见面了。”

多亏了她的一百五，黎许才不用受步行五小时的苦，还在贺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冲进他家把人狠揍一顿出了口恶气，她现在怎么看观虞怎么顺眼。

黎许说：“找人么？我带你上去？”

观虞看了看她身后高档的装潢，又看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微微一笑：“谢谢，不用了。”

黎许有些莫名地失落：“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把钱还你。”

观虞笑着说：“你人真好，不过不用了，下次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拿这笔钱帮她吧。”

她朝黎许微微颔首，抓紧包带，转身要离开。

大厅门口忽然有什么东西冲进来，炮弹似的，直直冲着观虞的方向，观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两步，直至踩到了黎许的鞋子。

黎许在察觉危险的一瞬间大步往前，单手后拨观虞肩膀，横迈一步，挡在她前面。

“干什么！”黎许厉声呵斥。

为了阻止观虞离开，小肖一路飞奔拼尽全力，用非人的意志力跑完两公里，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肺都要炸了。

“观……观小姐……”小肖喘着气，硬挤出一个笑：“好好的，怎么就不看房了呢？”

天知道他给警卫塞完烟求爷爷告奶奶临时停了车后看见观虞的消息时是什么表情，天塌了不过如此了。

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话这么狼狈，观虞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这边的租金可能超出我预算了。”

小肖极力劝道：“咱们先看，价格可以再谈嘛。”

观虞不想浪费时间在看房上，她需要尽快搬离。

齐思越越界的举动让她深感厌恶，也许他只是因为青春期朦胧的念头，单纯想多了解她一些，多靠近她一点，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控制了自己的举动，但观虞只要一想到门外随机刷新的礼盒和学校的‘偶遇’，就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和窥视感。

她拧开手上没开过的水，递给喘息不停的小肖：“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我们还是看下一套吧。”

小肖愣愣地接过水，一时忘记了喝。

干他们这一行都是递水给客户，从来没被人这么体贴的对待过。

话都说到这么份上了，小肖再强行挽留似乎显得有些逼人了，他喝了一口水，把瓶盖拧回去：“那好吧，我给房东打个电话，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一下。”

电话拨出去，铃声滴滴响起，观虞和小肖顺着声音望去。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黎许看了下号码，又看了下小肖。没想到自己也是戏里主角，她摇了摇手机，轻笑一声：“房东知道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小肖满脸堆笑，在电梯里跟黎许热情攀谈：“您就是黎小姐啊，公司就给了我一个电话，还是第一次见您本人，真是年轻有为，这边的房子可不便宜吧。”

贺墅把房源交易权违规给了七八个销售，这个小肖黎许是第一次见。

黎许勾着外卖靠着电梯壁：“不是我的房子。”

为了跟姓陆的绿茶battle，她搬回了家里，正好有用钱的地方，她将名下所有房产挂牌变卖，留了一小部分放卡里，楼上的这间屋子其实是贺墅的房产。

小肖道：“二房东是么？黎小姐能租这么高档的屋子，收入肯定也不菲吧，少年英才……”

黎许本想跟观虞说话，被他话缠话脱不开，心情越发不好。

她原本就是任性妄为的性子，自小受尽宠爱，说话从不顾及：“你干个二十年就买得起了。”

一旁安静地观虞看了她一眼。

小肖有些尴尬，猜测是自己哪儿拍错马屁了，只能道：“您说笑了哈哈哈。”

黎许瞧见了观虞的眼神，顿了顿，本想说些什么，但楼层已经到了，小肖率先串门，替她们挡住电梯门，请二人出去。

观虞朝他点头感谢，黎许手里提着外卖，用指纹开锁。

入目是明亮宽阔的客厅，整体设计偏冷，多使用银灰、白、黑三色，装修材料大多使用大理石和金属，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一楼只有两间房，一间用作了书房，二楼有三间房，都没有人住。

这间屋子是贺墅的，这两天黎许熬夜熬累了睡沙发，也没怎么收拾。

观虞问她：“每间房的租金是一样的么？”

她的声音轻柔，笑起来的时候像是秋日暖暖的阳光，被小肖弄糟的心情忽然好了些，黎许勾着钥匙在指尖旋转：“当然是一样的，想好了要睡哪间么？”

观虞认真地问：“那租金多少？”

赌约的内容没有规定得太细致，贺墅只说要收钱，没说要收多少。

黎许想了想：“你现在租金多少？”

观虞报了个数，把跟房东的交流记录给她看。

黎许大方道：“跟他一样。”

租房消息挂出去两三天，观虞不是第一个来看房的租客，前面几波的客人全被黎许敷衍的语气以及恶劣的态度撵走。前两天贺墅还在，说要帮她把关室友，看清黎许的小九九后就不来了。

合约内容是从她找到室友合租开始，每二十五天一个周期，过一个周期打一次钱。

磨蹭就磨蹭呗，反正吃不上饭的又不是他贺墅。

小肖最高兴了，附和道：“黎小姐您真是慷慨大方，合同我带过来了，就修改一下租金部分，您看看要是没问题，我今晚改完，明天签约，观小姐后天就能搬进来。”

黎许‘嗯’了一声，要接过来，观虞忽然道：“黎小姐，方便问一下，你家有水喝么？”

黎许的指尖都碰上合同了，又收回去：“你渴了？等一下，冰箱里有山泉水。”

她哒哒哒下楼，紧接着响起冰箱门打开的声音。

黎许拿出两瓶山泉水，看见观虞下来了，直接递给她：“还在保质期。”

观虞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小肖被她找借口留在楼上，观虞迟疑片刻：“方便问一下你么？为什么要跟人一起合住呢？”

一般合租是因为缺钱或者更划算，看黎许的样子，怎么都跟这两个词搭不上边吧。

黎许微妙地顿住了。

【作者采访环节】

“请问黎小姐，为什么不对观老师说真话呢？”

“（轻笑）（冷呵）你想全文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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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