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个小魔物自顾自地讨论的忘我,林小言站在一旁觉得不知所措又很无趣。
她扯了扯袖子上的破口,想着能不能用魔法将它修好。不过姐姐之前跟魔物村的大家说过不希望这么早暴露她会魔法的事情,既然这样那她就先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偷偷用魔法试试看吧。
于是她趁着三个小魔物讨论的时间,悄悄爬上旁边的一颗大树,在树皮上经过的地方留下几个浅浅的指洞。
三狼回头一看傻眼了,小言呢?那么大一个小言怎么不见了!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弹簧,原地炸毛转起圈来,尾巴甩出残影,活像一台失控的螺旋桨。爪子本能地刨向地面,草屑混着泥土飞溅,转眼间整片草地被他刨成了抽象派沙盘:野草倒伏成漩涡状,坑洞深得能埋进半个自己。
草地被他刨得留下深深浅浅的坑洞,三狼疲惫地趴在地上,二狼和小蜥蜴回来肯定会怪他没有看好小言的吧。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三狼的耳朵立马竖起,仔细聆听着。
过了不久动静停下,三狼休息了一会后勉强支撑起身体,警惕地观察周围,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又僵着脖子等了半晌,他才泄了气似的瘫回地上。前爪勉强支起半边身子,绿眼睛扫过每一丛晃动的影子:蘑菇背后?没有。橡树洞里?空的。
微风卷着蒲公英擦过他鼻尖,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可能是风吹的吧。
他心想。
蓬松的尾巴终于放松下来,在泥地上拍出个扁扁的扇形。
一缕甜丝丝的气息突然刺破了青草的腥气——像是有人把蜂蜜抹在了他的鼻黏膜上。
三狼的瞳孔骤然缩成小点。
这是!小言的味道!
对哦,他是狼,找东西还可以靠嗅觉的!之前因为太着急了所以忽略了味道,虽然说爸爸之前有提过教他们怎么使用狼天生的嗅觉本领,但当时他正忙着用尾巴蘸雪画画……所以这个技能对他来说还有一点陌生。
现在报应来了。
翻开的泥土喷涌着草汁的辛辣,像一百个洋葱同时在鼻腔里开演唱会。他不得不把脸埋进前爪缝里,用肉垫过滤掉大部分刺激,只留下一条狭窄的“气味通道”。那一丝甜味时断时续,像是风里飘着的棉线,刚抓住又溜走。
三狼把湿漉漉的鼻尖紧贴地面,青草被碾碎的辛辣气息像针一样刺着他的鼻腔。但那股若有若无的甜味——像是融化的麦芽糖掺了阳光的味道——仍在草腥味的浪潮中顽强地浮沉。
“阿嚏!”他又打了个喷嚏,飞溅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前爪不自觉地刨了刨地面,但这次他忍住了继续破坏草地的冲动。“要是没把这些草刨得乱七八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甩甩头赶跑了。现在可不是后悔的时候!
还是赶紧找到小言比较好。
那缕甜味牵引着他来到一棵橡树下。三狼仰起头,茂密的树冠在风中沙沙作响,斑驳的光影间似乎飘荡着熟悉的气息。
气味,好像树上也有。
三狼从地上抬起头看着茂密的树叶,有些踟蹰。
自己从来没有爬过树,怎么办?看着自己因为刚刚刨土而沾满泥巴的爪爪,尝试性地将利爪放到树皮上抓了抓。
三狼的肉垫第一次真正触碰到了活着的树皮。那些龟裂的纹路像无数条冬眠的蛇盘踞在表面,当他试探性地伸出前爪时,锋利的爪尖立刻卡进了树皮沟壑里——比他想象中更深的嵌合感让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那些被小言留下的浅坑边缘还带着新鲜木屑,指甲划过时会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树在悄悄抱怨。
最令他惊讶的是树皮的温差。向阳面被晒得发烫,爪垫能感受到树脂缓慢渗出的黏腻;背阴处却潮湿冰凉,苔藓像绒毯般裹住他的关节。每当爪钩从浅坑里拔出时,都能带起几缕淡黄色的木质纤维,在晨光里飘成金线。
好像……可以试试?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后腿,肉垫紧紧贴着粗糙的树皮。前爪抓住上方的浅坑一用力,整个身子竟然真的往上蹿了一截!树皮碎屑簌簌落下,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嘿!”
三狼的尾巴突然兴奋地摇晃起来。他越爬越顺手,甚至开始尝试用后腿蹬着树干借力。粗糙的树皮磨得爪垫发烫,但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咧开了嘴——原来爬树这么好玩!
等自己学会了爬树,二狼和小蜥蜴回来肯定会吓一大跳。
二狼的爪子拍打在落叶上,发出急促的“沙沙”声。他越跑越快,直到被一截突出的树根狠狠绊了一下——在即将脸着地的瞬间,前爪本能地撑住了地面。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自然而然地四足着地奔跑起来。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脊椎像弹簧般有节奏地伸缩着。虽然狼爸狼妈总说“要用两条腿像个文明人那样走路”,但此刻四爪并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肌肉的发力变得无比流畅,仿佛身体终于找回了与生俱来的韵律。
“原来这才是最适合我的方式!”二狼惊喜地发现,四足奔跑不仅更稳更快,连呼吸都变得格外顺畅。前爪每次落地时,都能敏锐地感知到地面的起伏;后腿蹬地时,蓬松的尾巴会自动调整平衡。那些被迫用两条腿走路的日子,简直像是在给身体戴上无形的枷锁。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要是被狼妈知道他又“返祖”,肯定又要被唠叨了。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得赶紧把工具取回来!
家的屋顶在树梢间若隐若现,二狼急刹住脚步——狼妈正和小蜥蜴妈妈倚在门框上聊天,爽朗的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立刻缩进灌木丛,耳朵紧张地贴着头皮。
“得想个办法溜进去……”眼珠骨碌一转,目光落在隔壁林小语家的窗户上。那间由自家旧仓库改建的小屋,每块木板他都熟悉得像自己的爪子印。一个绝妙的主意冒了出来:先钻进小语家,再穿过她们卧室的窗户跳回自己家!
真不愧是他!居然能想到这么聪明的办法。
二狼的前爪刚搭上窗台,后腿下意识往旁边的椅子一蹬——“咔嚓!”那条被他幼时磨牙啃缺的椅子腿终于不堪重负,带着他整个身子歪斜着栽倒下去。
“呜哇!”
他像颗毛茸茸的保龄球般滚落在地,扬起一片灰尘。额头结结实实撞上桌角,震得木桌上的陶罐“哐当”跳动。最要命的是那声拖长的“吱——”,仿佛整张桌子都在替他惨叫。
他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还在缓解着脑袋突突的疼痛时,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小语家好像有什么声音,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是妈妈的声音!
二狼猛地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没有洗脚就不能上床”的规矩,他赶紧踩上可能是林小语姐妹睡的小床,后腿发力一蹬,他炮弹般射向窗外,身后只留下几个清晰的泥爪印和仍在晃动的窗帘。
狼妻的耳朵警觉地转动着,鼻尖几乎要戳进林小语家的门板。
“奇怪,明明听见……”她抬起爪子又放下,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
人类好像挺讨厌其他个体进入自己的家来着,自己没有经过她的允许擅自进入她的家好像也不太好,这种情况如果其他人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擅自进入自己的领地自己也会很生气的。
虽然这个“领地”以前确实是自家堆放杂物的仓库。
蜥蜴妻慢悠悠地跟上来,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蜥蜴妻没有狼妻听力好,她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确实有情况,看着狼妻犹豫的样子,她笑着用尾巴尖戳戳狼妻紧绷的后腿,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我们就听听里面的声音吧?”
狼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母亲像做贼似的把脸贴在木门上。狼妻的耳廓完全展开,像两片雷达;蜥蜴妻则把扁平的脑袋整个压在门缝处,连鼻孔都挤成了心形。屋内静得能听见阳光在尘埃中流动的声音,只有老旧木板偶尔发出“咯吱”的叹息。
过了一会,没有她们预料的那般有什么声音在里面响起,屋内静悄悄地好像她们刚才听到的是错觉一般。
“什么都没有听到呢。”蜥蜴妻无奈笑笑,直起身子时,额头上还印着条清晰的门缝纹路。
狼妻不甘心地又嗅了嗅——确实捕捉到一丝自家崽子的气味,但混着陈旧木材的味道,淡得像被水洗过。“准是那小子以前在这儿撒野留下的……”她自我安慰着,完全没注意到窗台上那几个新鲜的泥爪印正被穿堂风慢慢吹干。
二狼的爪子刚沾到自家窗台,就闻到了母亲残留的气味正在远离。他像团灰色的旋风般卷进屋内,肉垫精准地避开所有会吱呀作响的地板——那些缝隙的位置,早在无数次偷吃零食的冒险中烂熟于心。
妈妈的针线包就藏在五斗柜最下层,被一堆毛线团掩埋着。二狼用鼻子拱开那些柔软的障碍物时,突然打了个喷嚏——某根顽皮的绒毛钻进了他的鼻孔。但此刻他可顾不上这个,当牙齿咬住那个绣着向日葵的小布包时,尾巴不受控制地甩出了残影。
窗外传来熟悉的谈笑声,越来越近。二狼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一个箭步蹿回窗边,却在跃出的瞬间听到了“哗啦”一声——尾巴扫倒了桌上的陶罐!但奇迹般地,母亲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们的身影刚好被院里的橡树挡住视线。
“呼——”落地时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工具包在嘴里晃荡,但胜利的喜悦已经冲昏了头脑。二狼四爪生风地冲向秘密基地。
虽然惊险,但这样可真刺激啊。没想到还能躲过妈妈的侦查,自己等下要跟三狼好好炫耀一番。
此时小蜥蜴正站在浆果丛中挑选着又大又圆的果子。
这片地方是他的秘密基地,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他是再也清楚不过的。
这种浆果很甜,每次他心情不好时吃几个这样的果子他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摘点这样的果子给小言吃了,她的心情也肯定会好起来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摘下来的果子用衣服兜住。
这是小言的份,这是小狼的份,还有……自己的份。
等他回过神来,他摘的果子已经装满了他身上的每一个衣兜,衣兜里的果子挤挤的,有的甚至被压得果皮裂开,红色的汁水流出来,不过小蜥蜴光顾着摘果子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来关注他兜里的果子。
小蜥蜴想了想自己平时吃的量,自己兜里装的这些可能不够他们四个吃的,所以他撩起衣服下摆,露出肚皮,再多摘了一些果子用上衣兜住。
身上满满的果子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忍住不适,迈着小短腿一摇一摆地往目的地走去。
树上虫鸣不断,有些嘈杂。
忽然他感觉尾巴尖有点痒痒的,尝试甩甩尾巴试图将尾巴上的怪异感甩掉。
只是他这一甩,那股痒意就顺着他的尾巴往上爬。
小蜥蜴打了个激灵,什么东西?
他伸手往后摸去,可是他这样一摸,上衣兜住的果子纷纷落在草地上。
不好,他的果子!
正当他要弯腰去捡掉落的果子,那股痒意变得更加明显,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正往上向着他的后颈。
他急的跳脚,没想到却踩到地上裂开的果子。脚下一滑,整个摔倒在地,就连口袋里的果子也被压成了烂泥。
顾不得身上都是红色的果汁,小蜥蜴在地上打滚,焦急地挠着后背和脖颈。
抓到了!
他猛地捏住那条扭动的黑影,举到眼前时差点对眼。那东西活像根会动的黑麦穗:密密麻麻的细腿规律摆动着,头顶两根触须像天线般转来转去。最可怕的是它竟然分成了好多节,每一节都在他爪心里独立蠕动!
这个长相别致的小东西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地他张大嘴将那正在扭动的长条吃了进去。
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咀嚼着。
清脆的声响让他愣住了。嘴里传来类似炸虾壳的酥脆感,还有点像...晒干的蘑菇?这个小东西看起来挺吓魔物的,但它脆脆的口感好像还不错?小蜥蜴不自觉地又嚼了两下,意外发现这种嘎嘣脆的口感竟该死地上头!
小蜥蜴感受着蜈蚣的味道,要不有机会就让小言他们也吃吃看吧?
他歪着头,尾巴尖愉快地画着圈。
小蜥蜴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舌尖还残留着蜈蚣的咸香。可当他低头时,鳞片上的果汁突然变得格外黏腻——红艳艳的果肉像被踩碎的星星,汁水在草地上晕开一片晚霞。
他的果子!!!
他的尾巴僵在半空,爪子颤抖着去捞那些已经变成果泥的残骸。有几颗还算完整的滚到了石头缝里,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最惨的是他用上衣兜住的浆果,被他刚才打滚时压成了扁扁的红色地毯,上面还印着清晰的鳞片花纹。
小蜥蜴突然觉得刚才的蜈蚣也不香了。他抱着空篮子原地转圈,每转一圈就发现新的“凶案现场”:挂在树枝上的果皮、嵌在爪缝里的籽、甚至还有半颗浆果粘在他的额头上——活像颗滑稽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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