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月光透过窗棂在床板上投下斑驳的银纹,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躺下来休息休息了。

虽然床铺很硬,但林小语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带着妹妹就这么躺了下去

后背一挨上床板,困意就汹涌地包围上她的大脑。

“姐姐?”稚嫩的童声从耳边响起,她感觉衣袖被轻轻扯了扯。

强撑起精神,于是她转过头,“对了对了,要给你讲《丑小鸭》的故事来着。”说完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泪都被逼出来少许。

看林小语疲惫的样子,小言都觉得要不还是先让姐姐休息吧,至于故事什么的,她虽然很想听,但还是姐姐比较重要。

她又想起刚才和独眼村长他们的谈话,他们这群强大的魔物,居然还需要姐姐上去打擂台。尽管奖励是有休息日,但打擂台的风危险还是存在的。

如果可以的话……

指节无意识地收紧,将姐姐的手指攥得发白。月光透过窗缝,在她们交握的指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夜风,“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去打架……”

指甲几乎要陷进对方掌心的软肉,却又在最后一刻松开力道,仿佛触碰的是易碎的晨露。

姐姐是人类,会痛,会流血,她不想看见姐姐因为受伤而痛苦的样子。

妹妹的声音像一尾游鱼,轻轻搅碎了林小语回忆故事的思绪。她侧过身,月光在妹妹的红眸里碎成细小的光点。

她将右手垫在脑后,神色温和地说:“小言,这个村子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友好,也有很多家伙对外来者很排斥,只有证明自己的力量……”才能在这个村子里立足。

她最先接触到的是狩猎组,他们也是在看到自己受邪神的力量庇佑才对自己客气的。邪神现在陷入沉睡,她也不能次次保证可以依靠邪神的力量在这个村子里狐假虎威。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狩猎组的老狐她今天回来的时候见到了,那种表面笑眯眯的,还和利爪可以撕碎猎物的人狼有来有回的,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角色。只是今后自己和妹妹要在这里生活,和狩猎组以外的魔物接触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我不想看到姐姐受伤……”

姐姐一个人类,要赤手空拳的去打比她体型大两到三倍的魔物。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姐姐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擂台。至于其他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她还在想阻止姐姐的措辞,就听见身边的人开口,“可是我想多有点时间来陪陪小言啊。”

这句话像一颗温热的蜜糖,猝不及防地化在她心头最酸涩的地方。

夜色像一匹柔软的绸缎,轻轻卸下了林小语平日的防备,使得她说出来平时自己觉得肉麻而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对妹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只要独眼成了村长,我就有更多时间来陪你啦。”

只是顺着心意,将自己目的完全袒露。

左眼的眷属印在月光下流转着微光,仿佛在见证这个难得的坦诚时刻。她将妹妹的小手包进掌心,“记得吗?村长说过——”温暖的吐息拂过妹妹的额发,“我们要连着小言的那份,一起努力啊。”

“不。”林小言抓住姐姐的手紧了紧,她仰起小脸,红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们可以一起努力。”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姐姐你只要还剩一口气,我就能把你拼回来!”

看着妹妹纯真的笑容,林小语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能奶回来当然好,但只剩一口气这种不吉利的情况还是不要发生了。

林小语有2年同魔物作战的经历,还在远征军的时候,碰上魔物那都是家常便饭。大多数魔物的应对方法她早就烂熟于心,这也是她敢答应独眼巨人的原因之一。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最终只是轻叹,将妹妹的小手包进掌心。窗外,夜枭的啼叫划破寂静,仿佛在嘲笑着人类可笑的计划。

为了转移小言的注意力,林小语开始讲起了《丑小鸭》的故事。

林小语轻轻清了清嗓子,“从前啊……”她的声音忽然带上几分讲故事特有的韵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鸭妈妈孵出了一窝小鸭子,毛茸茸的像一团团小太阳。”她的手指在月光下比划着,“可其中有一只特别不一样——”声音突然放轻,“它的羽毛不是金灿灿的,而是灰扑扑的,比其他鸭子都要大一圈。”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摇曳,仿佛也在聆听这个故事。“别的小鸭子总爱啄它的羽毛,‘走开走开,丑八怪!’它们这样叫着。”林小语模仿着小鸭子的尖细声音,“就连鸭妈妈也会用喙把它推开,不让它靠近温暖的窝。”

林小言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姐姐的衣袖,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她红宝石般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水光,每一次眨眼都像星星在闪烁。当听到丑小鸭被同伴啄咬的情节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魔宫里那些刻意绕开的走廊,宴会上突然“遗失”的餐具,还有格蕾丝表姐在她经过时“不小心”伸出的脚。

黑发与金发,红眸与碧眼,这些差异在魔宫中被无限放大,就像故事里那只灰扑扑的小鸭子。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仿佛又听见了那些窃窃私语:“看啊,那个异类……”衣袖上的褶皱越攥越深,直到姐姐温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才稍稍松开力道。

丑小鸭扑棱着灰扑扑的翅膀,在农场的每个角落都尝尽冷眼与嘲笑。最终,在一个露水未干的清晨,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独自走向陌生的荒野。沼泽的泥泞没过脚蹼,农舍的看门狗龇着尖牙追赶,冰湖的寒风像刀子般割着羽毛。最艰难的那个雪夜,它的羽毛结满冰碴,蜷缩在芦苇丛中时,呼出的白气都快要冻结。

林小语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才发现妹妹的反应——月光下,那双红眼睛泛着水光,睫毛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妹妹死死咬着下唇,以至于唇瓣都泛起了白印。

这个画面让林小语突然语塞,一时间她甚至忘了后面要说的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夜风拂过窗棂的轻响。久久听不到后续内容,林小言不得不出声问,“然后呢,丑小鸭……”她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带着哭腔的尾音像羽毛般扫过林小语的心尖,“它活下来了吗……”

月光如水倾泻,为妹妹仰起的小脸镀上银辉。散落的黑发间,那双含泪的红眸美得惊心,让林小语恍惚看见被折去羽翼的天使坠入凡尘。

这个画面突然激起她作为漫画创作者的冲动,又迅速被理智压回——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这个故事,也给眼前这个孩子一个圆满的结局。

“春天来临时……”她终于开口,声音温柔而坚定,“它发现自己变成了最美的白天鹅。”

“变成……天鹅了啊……”林小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仿佛那对雪白的羽翼也正在自己背上舒展。

困意如潮水般漫上眼皮,却在即将闭眼的刹那,听见姐姐轻柔的提问:“你觉得丑小鸭可怜吗?”

当然了,它被兄弟姐妹排挤,被母亲嫌弃,后面还遭遇了那么多危险。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穿越进它的故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丑小鸭。

她正要回答,又听见姐姐问:“那你觉得丑小鸭会认为自己很可怜吗?”

“应该……会吧。”没有什么比丑小鸭还可怜的了。

看见姐姐将头转向窗外,不知道在看着夜空的哪一处。

“我并不这么认为哦。”左眼的眷属印微微发亮,林小语轻缓地说,“也许丑小鸭没有‘可怜’这一认知,它每天光是活下去都已经拼尽全力了。正因如此,它才没有心思去思考自己‘可不可怜’。”

夜枭的啼叫从远处林间传来,为寂静的夜添了几分苍凉。林小语的声音轻如羽毛,那些关于生存的哲理在妹妹逐渐模糊的意识里飘荡。

“所以,在身处困境时,不要去思考自己‘可不可怜’,”这句话像一粒种子,落入林小言即将沉睡的心田,“怎样活下去,活的更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活下去,活的更好。这七个字突然刺破混沌,在林小言闭上的眼睑内炸开一道光。多年后她才会明白,这个昏沉欲睡的夜晚,姐姐种下的不是道理,而是一把能劈开所有绝望的利刃。

最后一缕月光悄然隐退,晨光如蜜糖般缓缓漫过窗棂。

林小语被生物钟准时唤醒,睁眼便看见妹妹大半个身子悬在床沿,黑发如瀑垂落。她急忙伸手一捞,却像捅了马蜂窝——小家伙立刻八爪鱼般缠上来,力道大得惊人。

无奈,林小语曲起手指,轻轻刮过妹妹光洁的额头,晨光在那上面镀了层金边。

“喂~小懒虫快松开,姐姐要去工作了。”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用了“姐姐”这个久违的称呼。回应她的是更用力的环抱,以及毛茸茸的脑袋在臂弯里撒娇般的磨蹭。

看着小言光滑的小脸,林小语忽然有些手痒,想起她前一个晚上自己的脸颊还蹭了蹭这里。

伸出手准备去捏一捏妹妹的小脸,就在她即将得逞的瞬间,那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吓得她立刻咬住下唇,迅速蜷起手指,手握成拳放在背后,像做错事的孩子。

下一秒,红宝石般的眸子半睁着,在确认眼前人后又安心地合上。

林小语急忙抽了抽被抱住的手臂,出声提醒道,“小言,你快松开我,我动不了了。”

对方好像是听进了一点自己的话,林小语觉得束缚着自己的力量小了一些。还没等她抽出手,那束缚着自己的力量又重新加大了。

晨风送来窗外早起的鸟鸣,仿佛在嘲笑这个被妹妹吃得死死的姐姐。

“唔……已经早上了吗?”林小言揉了揉眼睛,红眸里还漾着睡意。

看到窗外开始泛白的天空,意识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怀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自己,下意识就抱紧了,没想到居然是姐姐的手臂。

她突然一个激灵,甩头的动作让黑发在空中划出弧线。昨夜的决心清晰浮现:要成为姐姐的助力,而不是累赘。

“姐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出去。”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她看见姐姐瞳孔微微扩大。

妹妹的回答显然超出了林小语的预料,自己出去狩猎,要是还带上妹妹会给狼叔他们造成麻烦的吧?

林小语还未来得及组织拒绝的言辞,一阵敲门声便打断了思绪。木门震颤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早鸟,几片羽毛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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