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转世的那么多次中，少有能够让我有印象的。

一个原因是因为经历太多，对各种因素导致的事情的发展基本了解，重复多了，就缺少新鲜感，让人厌烦。

另一个，是因为我经历太多却不得解脱，封闭了自己的心扉。换句话说，就是自闭了。

不过那些都是后期的事情。

在转世前期，那个时候我还在对未来抱有希望的时候，我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有偏好，有厌恶。

那么理所当然的，对于那些掀起我情感波动的事物有着深刻的印象，情绪越极端，印象越深刻。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忘光了就是。

所以，“这是什么？你又打算做什么？”

我举着手中的刀，皱眉。

突然冒出来，就好像这是我的一部分的感觉，让我万分别扭。

不过这好歹对我暂时无害。面前这些东西，才是最麻烦的。

直觉告诉我，不能在这个神鬼混居人间的年代暴露太多，否则会有一大串麻烦接连而至。

同时，那种自从我一出现就如影随形的注视感，让我越发烦躁。

好烦。

我只想找到同僚的刀剑付丧神，搭一趟顺风车，去本丸先入职，其他的等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说。

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拦在我面前？

我缓缓举起长刀，寒光凛冽的刀刃对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些妖怪，神色阴郁下去，心好像沉落深渊，冰冷绝望。

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止我……

我的视力很好，所以我看见了，小孩子可爱圆润的眉眼映照在那少年的眼睛里，显出别样的沉郁恹恹，犹如黑洞般，将周围的光线吸收吞噬。

他脸色大变。

望着我的眼神也开始惊疑不定。

“你是他？”

“不，不对，他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好像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人了。

但是，这都和我无关。

我的耐心耗尽了。

刀刃毫不留情地划过鬼怪的身体，留下它们支离破碎的身体，表示它们曾经存在过，而其中又有一些特殊的、死后即消散的妖怪就万分可怜了。

——它们至死都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越来越多的妖怪死在我的刀下。

刀灵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断颤鸣，隐隐泛着红芒，越发称手。

而我，却也感受到了那种不可思议的、好像被补全一样的感觉。

“那是……我的灵魂碎片？”

我怔怔看着灵魂碎片上携带的记忆与情感。

那么热烈、那么浓厚，如火一般灼烧着我冰冷如寒铁的心。

那是我最初的几世之一，情感尚且正常，还会因为外界的一切而产生情感波动。

那个时候我是人类，一个普通人。

可想而知，在神鬼活跃的时代，一个普通人活得有多么艰难。

而更不巧的，是我上一个世界也是人类，是个病弱无力的少年，结果并不是死在床上，而是被灭门，屠戮我全族的，是一条蛇妖，据说我祖上曾经伤害过他的伴侣。

相隔几百年，他修炼有成后出山灭了这一支族人。

死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茫然的，因为这个原因真的太扯了，按我当时的想法，大概就是——

您有病病？吃药了没？当时打伤的怕不是您的伴侣，而是您的脑子吧？还没钱治一下。

因着这股怨气，在我再一次重生为人类时，而且还是普遍受到神鬼操纵的人族，我对异族的反感达到了极致。

那个时候，我的愿望，好像是灭尽所有异族，让人类掌握自己的命运，称霸世界。

——现在想来也确实是有点幼稚。

过去的事情不重要，反正又不能改变。我将来要做的，才是我目前考虑的。

少年挡在我的前面，用笃定的口吻说：“你是他！"

我叹了口气。

“你真的好烦啊。”

“你是想死吗，酒吞童子！”

脱口而出的称呼吓了我和他一跳，俱是一愣。

“你还记得？也对，毕竟你也是很有实力的阴阳师，怎么可能不对自己转世做好准备。”

不，你误会了，我啥都没做。

“安倍晴明掌握了泰山府君祭，那么和他曾师出同门的你，也说不定掌握了这式转世的阴阳术，你的身体死亡后，灵魂却因为阴阳术的原因没有立刻抵达三途川，这就给你留下了时间做手脚……”

我眼神死得看着酒吞童子在那边狂脑补，一言难尽。

该说脑补不愧是智慧生命的独有技能吗？

你一个鬼王在这里猜测你的死敌身份的合理性，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趁着他明显还是一个幼崽、最虚弱的时候干掉他吗？

一个劲的脑补什么？！

太闲了？

率先冲上来的新面孔的小妖怪几乎被我砍光了。

一看就是最近才出现的妖怪，对我根本不了解，脑子一热，随着酒吞的命令冲了上来送死。

那些活得久的、老奸巨猾的大妖怪，很明智地站在队伍的后面，只是盯着我、防备着我，不让我随便动手。

真的，时光是剂良药，能长力量，还能补脑子。

尤其是对于妖怪之类的。

当然，那些妖怪也不是随便围着，我能够感觉到，周围那种莫名的、大概是灵力的波动逐渐懒惰化，其功效大概类似于阴阳师的封禁之术，目的，就是让我失去反抗吧。

“上一次还没有被杀得感觉到痛吗？”

反正我已经被缠住了，眼看不解决就无法脱身，干脆就直接对上好了。

反正眼前这个鬼王，我又不是没有杀过，那个时候还是孱弱的人类的我，尚且需要依靠族人的辅助，而现在，我自认少有人能够反抗我。

“你果然是他。”

“如果鬼切知道你重新出现了，不知道会不会激动的立刻找上你。”

鬼切，是我成为那个人的时候铸的刀，不过因为那个时候我异常仇恨异族，又因为来自夏国，信奉有刀灵的刀才是有成长性的、足够优秀的刀，所以我干脆独自深入大江山腹地，夺了一个鬼王的灵魂，封了记忆塞进刀里。

这样粗暴潦草的处理方式，不出所料，在坚持一段时间后还是失败了。

他恢复记忆后很快背叛了我。

不，也不算背叛，只是回归正常生活。

而我，依靠那段时间的鬼切，度过了那一世中比较麻烦的时段。

至于那一世我的名字——

“……源赖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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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传说中的源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