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看着艾拉，想要从她的眼底看到什么。

“依赖？”

我轻声道说，充满的只是单纯的疑惑和好奇。

“艾拉是在依赖我吗？”

她在黑夜下也烈阳般的眼眸看着我：“如果你觉得是的话。”

“……”

糟糕。

我在草坪上撑着身体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迷迷茫茫的黑夜里，似乎有些微弱亲昵的呢喃趋势着我的回答，在我耳畔悄悄游荡穿梭，我好像跳入了大海，周围是窒息的，涌动的泡沫。

我该回答什么呢，谢谢你的依赖？不这有点太礼貌了吧，或者说我也很依赖你？唔啊好肉麻……

——果然还是太麻烦了。

我叹了口气。

“那艾拉要开始学着独立了哦，”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不要长大后变成那种找不到人三秒钟立马开始哇哇哭的小孩子。”

艾拉愣了愣，立马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那应该是你才对。”

我欠扁的转过头，带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反正就是谜之的自信飘飘然道：“不过学会独立最重要的还是做家务吧。那么，决定了！我的一日三餐都被你承包啦！”

艾拉：明明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似乎看出了她的内心所想，笑嘻嘻的没继续说下去，并不打算和艾拉搞二人转。我只是微微张嘴，凑近艾拉的脸颊，她深邃的红色眼眸如同玫瑰绽开，随着我的靠近溅起波澜，慢慢睁大着。

我的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正想说些什么。

“你们两个——”大小姐的声音从后面的帐篷传来，我的身子顿了顿，吞下了话语，朝远处的后方望去。

她半个脑袋探出帐篷外，金色的头发随着风的吹拂有些凌乱，大声喊着，似乎扮演着把想敌人全引到我们这里来的猪队友角色定位。

“该轮到我守夜了吧——”

我眨了眨眼，看着艾拉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的远离了我，棕红色的发丝枯燥的打成了结，然后僵硬的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正要启程回帐篷的动作。

我顿时无赖的挥着手，一步一步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等等我嘛！”

“……”

同手同脚了哦，艾拉。

她没有回过头，只在我的视野中留下了一个像是气急败坏的背影，在想什么心事一样，我的脚步也随之渐渐慢了起来。

我低下头，慢悠悠的踩在草坪上，看着地面，漫不经心地哼着小曲。

“哼哼……”

我的脚印踩在了草坪上。

混过去了。

幸运的是，艾拉并没有发现我对于她这种极其陌生的情感，而感到不知所措。

我不擅长回应，也不想去回应。

只是一个不值得被喜欢的烂人罢了。

*

夏蝉不知道什么时候鸣起，叽叽喳喳的躺在树上奏着夜之圆曲，不过对我这个完全没有任何艺术审美的人来讲想不到任何抒情的词汇来描写它。

“大小姐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啊，”我叼着一根小草，侧着头撑着身子问她，“嘿咻”的调整好姿势，“不需要再睡会吗？”

“不需要！”她强硬的说，黑眼圈不争气的在她眼底浮现，平常被主人精心束好的两个金色双马尾此刻被懒散的放下，不乖巧的发丝俏皮的翘了起来，散长的头发披在单薄的睡衣上。

“还不是因为你和艾拉——！”她拉长了音。

我：“诶？我们两个怎么了？”

大小姐止住话头：“没什么！”

我生动形象地流汗黄豆：“……”

不会她看出来我青春少女般的心思了吧。

爱芙丽娅久违的没有怼我，而是半眯着眼睛，把身子蜷缩在小小的臂弯中，只留下半个小巧的脸露在外面看着我。

我对自己犯贱没人搭理感到生气。

我幼稚的说：“叫你去睡觉了。”

“没，没事的！”她一下子昏昏欲睡的样子被惊起，身子挺了起来，蓝色的眸子中泛着迷雾，“我可以……”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为她确定诊断结果：“病得不轻。”

大小姐揉了揉眼睛，心里想着你不也一样，对我的话报以懒得理我的态度：“唔……”

我叹了口气，转而不去看她，而是抬头，无所事事地看向了这片天空。

璀璨的星星更加耀眼了。

大概是凌晨了？

我不太清楚。

爱芙丽娅看到我看着天空的模样，稍稍把脸抬起，看向天际。

过了许久。

“有什么好看的。”她小声嘀咕着，对我的举动感到有些小小的疑惑。

“很漂亮的，”我认真又像是开玩笑的说着，“很漂亮的。”

她闻言眨了眨眼，仔细看向了天空，想要从里面顿悟出来什么。

真奇怪。大小姐看着星空，歪了歪头，转头专注的盯着我。

这星空有点像她的眼睛。她想着。她一直都是这般朦胧又清澈的深紫色眼睛。

“高品味的人才会懂的朴素美。”我慢悠悠补充道。

大小姐：“灰蒙蒙的天会漂亮才怪啦！”

大小姐心里闷闷的想：真是的！

她撇了撇嘴，耳根子不知何时红透了，又偷偷扭头看着我。

漂亮的明明，明明是眼前这人......

我压根不知道大小姐内心怀春少女般的青春萌动，如同约定那样专心的守着夜，轻轻的呼吸着，还是那副看起来就不正经的吊儿郎当模样，只不过眼里似乎藏着些什么。

大小姐看着我我这副模样，刚才还羞恼成怒的脸上愣了愣，没有说什么，湛蓝的眸子中透露着不知名的情绪。她阖了阖眼。

“你这副样子我倒是很少见。”

她像是在怕打扰到我，喃喃自语着。大小姐并没有看向我，而是仰头，用着天蓝色的眼睛细细刻模着天际的模样，凝视着。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稍微抬着手，不真实的感觉立马穿过了我的胸膛。

系统突然出声了：【大小姐说的确实对。你这副样子很少见。】

我僵住了：【你怎么还没死透？】

【怎么天天咒人死！】系统说，【我可是一直都在看着你的，只是不说话而已。】

它突兀的再继续说着：【累了的话，我可以帮你看门。】

我诧异，【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它慢慢开口。

【总感觉你现在看起来很……】它委婉的换了一个形容词，【很脆弱。】

我不可置否。于是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微风与蓝色的颜料穿透过我的身体，逐渐融合着我不属于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嚓嚓——”

杂草间摩擦的声音。

我这才缓过神来，被丛声打断了思绪，看了看左边肩膀上不知何时微微传来的重量，静谧地闭着眼，呼吸平缓的爱芙丽娅。

大小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感受到了肩上温热的呼吸声，和毛茸茸的脑袋。她金色的头发散落在杂草中，像是田野里盛开的向日葵。我感到我的左侧脸颊被毛发蹭的有些痒痒，微微眯了眯眼。

我稍稍侧了侧头，还是无所事事的望向不知道何方的远处，灰色的星空在此刻骤然亮起，深蓝的幕布伴随着天际线的奏鸣咿咿呀呀的跳跃着。

那双眼中倒映着许多的蓝。

我也有点困了呢。话说回来，根本没有人来啊。

我打了个哈欠，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微微合着眼，忘记了守夜的初衷，头一搭，一搭。

“呼……”

我闭上在黑夜中也亦然发光的紫色眼眸，发丝倾斜，就这样靠着那颗不知何时在我肩边的脑袋，睡了过去。

*

似乎是很久都没有静下来过了。

我又梦到了在小时候实验室的生活，我的血液翻涌而出，冰冷的针筒将我的血管戳破，玫瑰花瓶在桌子上放着，鲜血和那朵花相乘映。

我闭上眼睛，好像被浸泡到了水中，咕噜噜吐着泡泡，周围绕着小美人鱼里的儿童画幼稚鱼，游啊游，游啊游。

我游回了家，那是小美人鱼的家，眼前的一切好像被浸泡在了高饱和度的颜料中，由辐射照到了玻璃碎片上。

又在做梦。

我想。

以前我吃药的时候还能抑制住这些，但是现在又来跑到我的大脑里了。

梦里的我把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靠在屋子门口的檐边，微微闭着眼，机械的让自己休息。

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嘀嗒，嘀嗒……

我耐心的等待着，数着一秒，两秒，时钟的分针与那人不急不慢的脚步声重合了起来。

“还在这等着我吗。”

我蹭了蹭自己的臂弯，缓缓睁开眼，露出了半只眼睛，看向门口的那个人。

她和我差不多大，白色的长发象征着她是属于这里的人，只是她的脸迷迷糊糊的，似乎一层像小美人鱼的泡沫一样，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好冷。”

我闷闷的说。

“嗯。”她应答着。

“好饿。”

“嗯。”

“好想睡觉。”

我开口。

“那么就去睡吧，等在这里干什么。”

她无奈的看着我，声音不真切的像是失真的收音机。

“我一直在这等着你哦。”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享受着她给我的答复，沙哑道。

她回答着我。

“我知道。”

她缓缓靠近着门口。

我用紫色的眼眸盯着她向我靠近着的动作，里面似乎含着红色的杂质，然后毫无自觉性的，纯净的笑了一下。

“我想吃蓝莓冰沙。”

“自从你来后，”我轻轻的说着，“一直，一直都很想。”

她身体的阴影缓慢覆在了我的头顶，我抬起头，看向她此刻在我正上方变得清晰的，半透明的透彻青色眼睛。

那双眼睛里，倒影着我脆弱又不堪的身躯。

我深紫色的眼睛在阴影下显得熠熠生辉，散发出灿烂的折射光线，不含任何恶意的笑了起来。

嘴在同时微微张大，收音机缓慢又悠扬的古典音乐截然而止，喊出了那个我熟悉已久的名字。

“艾拉。”

……

对啊。

我好像很久以前，就知道艾拉这个名字了。

提问：女主醒来会不会得颈椎病。

写得胃疼，该的也胃疼，写得怎么那么玛丽苏啊好想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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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4 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