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

“不。”

“我说——”

你刚从海里被拎上岸，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脖颈，衣料紧紧黏在皮肤上，海沙混着咸湿的水汽，一层层地糊在你裸露的小腿与手臂上，沉得发黏，连带心情都发皱了起来。

反倒是香克斯，心情明媚地哼上了小曲，将你拦腰抱着大摇大摆地往岸上走。

你在他怀里挣扎推搡，却换来勒得更紧的怀抱，直接掐断你企图落地的举动。

对此，你怒目而视。

对方却恬不知耻地凑近了点，脸皮厚得堪比船板，替自己这副“强行救援”的行为编排得冠冕堂皇：“阿尤的鞋不是在海里掉了吗？一不小心踩到石头的话可是很疼的吧。”

放屁！如果不是他将你抓得太牢，你早就自己潜下去把人字拖给捡回来了。

哪还会有现在这样被人横抱上岸，双脚悬空的憋屈局面？

这男人自说自话得像在唱独角戏，让你听得眉梢直跳，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好啊，这人是把你当软柿子捏上瘾了是吧？

你不再忍让，忽然反手扣住香克斯的手腕，动作快得像蛇信一闪。指节收紧，掌心微沉，蓄力一压——

周围弥漫的水汽瞬间被聚拢在你掌中，下一秒，“啪”的一声闷响，水压化作一道小型冲击波爆裂而出。香克斯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手，脚步向后疾退两步。水花飞溅，溅湿了他裤脚和脚踝。

"鱼人空手道？"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眼底闪过一丝被激起的兴味。

赤脚踩在湿润的地面上，你甩了甩手腕，脸色冷淡：“现在知道松手了？”

真当你是个孤身落单的姑娘，就能任他随便调戏、当成取乐的对象？天天在人神经上蹦跶，仗着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就能搅乱一地心绪。那头红发若不是焊在他脑袋上，你早就让他知道——夕阳为什么那么红！

独自在伟大航路上生活的女性，比谁都更清楚“海贼”两个字代表的危险。尤其是住在靠近主要航线路线的岛屿上，没有一身防身本事相当于没爪没牙的猫崽，堪称行走的活靶子。

所以你从来没有懈怠过训练。哪怕在革命军最混乱最疲惫的时光，哪怕任务压得你昼夜颠倒，也没把“拜师学艺”这件事落下过一天。

可现在呢？

你被他像逗猫一样对待。

像在摸一只随时炸毛的小兽，调戏得得意洋洋、理直气壮。

凭什么？

就凭他是未来的四皇，就可以毫无分寸地越线试探？

你心下冷笑，但指尖正在发颤——长期失眠带来的眩晕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忽然像涨潮般漫上来，视野边缘泛起细小的噪点，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你转身抬脚就走，得先去找那两个孩子。

"喂，这就走啦？"他慢悠悠地转着刚才被你扣过的手腕，红发梢还滴着水，懒洋洋地拖长音调，"我还想和阿尤请教鱼人空手道呢～"

你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但背后的空气突然一滞——

"！"

你猛地侧身，却还是慢了一步。香克斯的气息已经笼罩过来，你条件反射地抬脚就踹出去，却被他侧身闪过时带起的风掀开你额前碎发。

香克斯借着你出招的惯性扣住你的手腕，一个巧劲就将你带得踉跄转身。等你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贴上他滚烫的胸膛。下一秒，他带着你比划出鱼人空手道的标准起手式，潮热的呼吸烙在你颈侧，“‘击水’要这样发力才对——”

他掌心还带着没干透的海水温度，力道沉稳而精准，引导你的手腕微微下沉，再骤然向前一推——你的指缝间炸开一串晶莹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

你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水流在空气中划出的弧线比以往更加流畅，像是某种堵塞的力道终于被疏通。

“怎么样？”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得意的笑意。

目光从他线条不羁的下巴往上攀，深刻硬朗的眉峰下，那双暗色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锁住你，灼亮得让人后颈发麻。强壮的手臂横在你腰后，几乎形成一道桎梏的弧，气息也混着海盐与热气，在你们之间逼仄得近乎窒息的距离里游弋，让你不自觉地绷紧脊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人？

明明随便一低头就能把你罩进阴影里，偏偏还要用那种故作无辜的姿态，把每一分压迫感都包装成漫不经心的偶然。你花了半年才掌握的技巧，在他随手一拨之后变得更加轻巧流畅——

——不爽。

你猛地回神，手肘向后一顶，趁他侧身闪避的瞬间挣脱桎梏，反手就是一记更凌厉的击水！

学以致用可是你的特长。

香克似乎没想到你会突然认真，一抹错愕在眼底漫开，但转瞬就被惊喜取而代之。

他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避开，同时手掌一翻，试图再次扣住你的手腕。但你直接变招，顺势一个旋身借力发力，腿风猛地横扫出去！

他动作微顿，像是故意慢了半拍。

刹那间，你的腿准确无误地勾住了他的下盘。

他重心一失，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最终“砰”地一声仰倒在沙滩上，扬起一片细沙。

你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膝盖抵住他的腰腹，一手按在他胸口，彻底将他压制住。

……赢了？

你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难得占据了上风，却见他非但不恼，反而就着你的方向微微仰头，咽喉的线条随着动作一寸寸拉长——像是一头强悍的雄狮，心甘情愿地将破绽暴露在你面前。

咸湿的海风将你们的气息吹得缠绕在一起，残余的海水顺着发梢滴落，悄无声息地滑进他胸口微敞的襟间。你能感觉到自己的指腹压在他胸口时，指缝里竟渗出微不可察的水汽，像是身体也被这场突然的对抗逼出了汗意，却混不清到底是水还是热。

指腹下动脉的鼓动穿透薄弱的皮肤，灼烧你的神经，让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但你没有抽回去，反而不偏不倚地撞入那双含笑盯着你的视线。

这家伙，绝对放水了！

可即便如此，这种难能可贵的上位姿态还是让你一直以来积压的烦躁找到了宣泄口。

“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咬牙，手指揪紧他的衣领，“这段时间……有意思吗？”

话一出口，你就后悔了。

太直接了。

可你又烦透了这种若即若离的试探，烦透了他总是若无其事地闯入你的安全距离，烦透了他每次笑着看你时，眼底那种让你心跳失衡的专注。你讨厌这种暧昧不清的东西，它像某种无形的力，悄无声息地撕裂你原本清晰的思绪，逼得你把目光，从本该专注的方向，一点点偏移过去。

红发凌乱地散在沙地上，发梢还沾着湿气，几粒细沙黏在上面。香克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拨开你垂落的一缕发丝，温热似有若无地抚过你眼下连遮瑕都掩盖不了的青紫，“最近没睡好…”

“…是因为我？”

“才不是。”你否认，虽然有间接关系在，可是这家伙就不能正正经经回答你的问题吗？

“那可以告诉我吗？”

他眼神坦然得近乎**，仿佛真的希望知道你所思所虑，那些困扰着你的东西。

你心跳冷不丁漏了一拍，几乎要被那份认真诱哄着点头。

有一瞬，真的只有一瞬。

你真的好想、真的好想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全盘托出——哪怕用“类似鱼人岛夏莉夫人的预知能力”当借口糊弄过去，也比这反复被记忆与剧本碾压的每个夜晚来得强。

可坦言相告迎来的不一定是救赎，屠魔令连着邻岛也没放过的惨烈便是初尝的败笔。

更别提对妮可罗宾的善意非但没能挽回什么，还让你差点丧命。汲取教训的你开始明白，或许有些命运就应该顺从它本应有的轨迹走下去，多余的行为不仅会加速它的崩塌，还会危及你自身的性命。

至于金妮……

你一遍遍和自己重复“那是不得已的决定”、“那是最理智的选择”，像个罪行昭彰却仍妄图开脱的犯人，把愧疚硬生生挤进逻辑的缝隙里，拼命去合理化一场自私的放弃。

几遭经历之后，你变得害怕，怕自己一念之仁，毁掉的是所有人通向未来的路。

你怕，你救了一个人，如同蝴蝶挥翅，煽动的不是希望，而是海啸。

所以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活了下来。

就是这么卑劣。

一如此刻，你分明都已经逃得那么远了，还是躲不过命运那一道迟来的考题。它像一张早该写完的答卷，冷冷地摊在你面前，等你亲手落笔。

你告诉自己，被拯救的，终将被拯救；

而该死的，迟早——难不成你现在又要用着相同的借口，让另一个原本还活着的女孩走上绝路吗？

一个满心满眼装着温柔与希望，梦想着能为他人带去幸福的孩子？

去背负不该属于她年纪的杀戮与痛苦，去忍受孤身一人的长夜、被留下的废墟，最后用死亡结束所有一切吗！？

你好想告诉他，你们别去艾雷吉亚，不要去那个悲剧早已潜伏好的地方。不仅好多无辜的生命会因此逝去，你们会两度在这个地方，失去那个温柔得不像话的孩子。

可张了张嘴，声音却像被水灌进肺那般，迟迟发不出来。

最后，你把沉默留给了空气。

“看来，是不打算和我说哪。”

他忽然开口，嗓音低哑，像是早就看穿了你无声的挣扎。

你从恍惚间反应过来，自己居高临下压在他身上的姿势竟一直没变，手还贴着他滚烫的胸口，湿透的衣料黏在一起，你们的体温交缠、呼吸交叠，像一对刚从海难中挣扎上岸的残兵败将…

…又像一对即将滑向失控边缘的暧昧男女。

啧。

你下意识蹙眉想撤手，却被他反手扣住了手腕。

他的指腹在你脉搏上摩挲，轻柔得近乎温存，却又像在测你心跳的波动。

“怎么办啊，”他轻声说，像是叹息，“有点伤心。”

他望着你，竟露出一点近似小狗委屈的表情：“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算很亲近了。”

他话里那一点点近乎撒娇的意味让你几乎想撇过脸，但你动不了，因为他的视线直直钉在你身上，里头竟透出一种隐秘的、灼灼的暗火，像是压抑许久的渴望——不带一丝犹豫、不容你逃开的那种。

“不过也没关系。”他忽然笑了，神情又恢复了点嬉皮笑脸的轻松感。“我会自己找到谜底。”

“海贼最擅长的，不就是解开藏宝图吗？”

“尤其是那种——”

他话音未落，忽然发力一撑，整个人坐了起来。你一个没稳住，膝盖下意识往后滑，却反被他结结实实地“扣”在腰间。

你卡在了他腹部上，猝不及防地失去了上位者的平衡感。身下是他结实滚烫的肌肉，浸水后的衣料紧贴着皮肤，你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

他微微偏头，呼吸带着咸湿的海风与水汽，贴着你耳尖轻轻扫过，语气温柔得近乎致命：

“被刻意藏得最深的。”

“你猜，”

他的声音沿着你的颈侧缓缓滑下，低沉得像一句咒语——

“我要用多久？”

你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手快过脑子，啪地一下拍在他脸上。

声音不重，却响亮到震耳。

他果然怔了下。

你抓着香克斯愣神的空档，整个人从他身上弹起，然而下一秒突然天旋地转。

"喂！你——"

香克斯猝不及防地将你打横抱起，你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你再次落入了他的怀里。

他低头看了你一眼，几缕红发垂落在额前，那张刚刚挨了你一掌的脸颊，还泛着一点微红。

男人不见生气，嘴角反而慢慢勾起：“下手还挺狠的啊。”

你还没从骤然的反转里缓过神来，笑意蓦然就跃上他的眉间，香克斯理直气壮地宣布了你的下场，"没鞋子的人还是乖乖的吧。"

“香克斯！” 你攥紧他湿透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锁骨。

“嘘…”他低头，鼻尖蹭过你溅着海盐的睫毛，“乌塔和路飞可在看呢。”

下意识偏头看去，你这才发现乌塔正蹦跳着挥手，而路飞已经兴奋地朝这边冲来。

你心头一慌，低声催他：“快——放我下来！”在小孩面前被人抱着怎么像话？

“不要。”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

“不要就是不要，你管我。”他竟还有余裕朝你挑眉。

你一时间气得发笑，直接伸手掐住了他腰侧的肌肉。

“嘶——你还真下得去手！”香克斯呲牙咧嘴，侧头冲你笑得飞扬，“打脸掐腰，小姑娘脾气真不小。”

话音未落，他竟然像抱孩子似的，猛地将你往上一抛。

“香克斯！！”

你尖叫，下一秒又稳稳被他接住，像是在海浪里兜了个圈又被卷回岸上。他湿漉漉的额发扫过你脸颊，火热的手臂牢牢箍着你，胸腔因笑意震动得厉害。

“乖乖的，别挣扎，”他笑得无比混账，话里话外一副无赖作风，“你再乱动，我可真就把你抱到玛琪诺酒吧啰！”

你：…….

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兜兜转转，还是落入了同一个怀抱，这男人耍得一手好戏（指指点点

香（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干）克（没有失败的可能性）斯：0v0

最近妙控键盘掉线了，笔记本也掉线了，手机也掉线了（灵魂出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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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