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树影斑驳。

麦雪琳趴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今日省城要比往日里热闹的多，好像路上多了很多拉着行李箱的外地人。

“你上学都是坐公交车去的？”坐在她身边的陈柏宇开口打断了麦雪琳原本的思绪。

“你以前上学不是坐公交车？”麦雪琳说完后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陈柏宇他家有司机。

不过陈柏宇的话让麦雪琳开始一点一点回忆那段在省城上学的日子：“高三以前家和学校离得近走路就能到。高三来这边读书后就得坐车了，一趟车需要坐一个多小时，不过我高三住宿，也不用经常坐车。”

高三的时候麦雪琳的爸妈把她转入了一个所谓军事化管理的高中，估计是想让她最后一年再努努力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但“插班生”“住宿生”“女生”，这任何一个标签加身都不轻松，更何况是在同一年带上这些标签呢。

“你都是一个人坐车？”

“当然不是。”

陈柏宇开玩笑说：“张咏欣还特地过来接送你呀？”

麦雪琳听到陈柏宇这么说，忍不住狂打他的肩膀：“你嘴能不能积点善，我人缘没那么差好吧！”

陈柏宇被打了依旧笑呵呵：“行行，你有很多朋友。”

这场突然发生的闹剧，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像一开始那么尴尬。

“本来就是，而且我那个朋友还是个大帅哥，校草级别的！”前半句是真，在麦雪琳模糊的记忆中那个男孩确实是长得好；但后半句却是她胡诌的，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在忙着奔赴高考，又有谁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搞什么校草评选。

陈柏宇没有接话。

麦雪琳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于是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叫苏炜成！”

*

到了高中学校校门前，麦雪琳发现大门口的地上好像摆满了黄色的东西。走近一看，竟然是菊花。

麦雪琳瞅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最近国内都不忌讳这些了吗。”而一旁的陈柏宇的目光落在这一地黄花后久久没有离开。

因为快到午饭时间，麦雪琳先带陈柏宇去了食堂。

这时麦雪琳瞧见了卖饮料的地方有个人拿着一个塑料箱子走了进去，于是她猛地站起身去排队，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麦雪琳给一杯奶茶插了吸管后递给陈柏宇：“试试我们学校的限量奶茶。”

其实这是最普通的那种兑粉的奶茶，但对于当时被关在学校里面的他们而言，却是少有的美味。

陈柏宇喝了一口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那个朋友喜欢喝这么甜的东西？”

麦雪琳边喝边点头，脑中想起过去和苏炜成排队买奶茶的日子，回道：“当然，他比我还爱喝。”

陈柏宇闻言又喝了一口，然后露出痛苦的表情。

麦雪琳笑道：“不喜欢就别勉强。”

陈柏宇咬着吸管突然来了句：“我喜欢勉强。”

麦雪琳听到陈柏宇这嘴硬的话调侃说：“行，那你干掉这杯。”

*

午饭后，麦雪琳领着陈柏宇去了她的教室，今天是周末，学校大多学生都回家了。

隔着窗户，麦雪琳指了指教室里后排靠窗的一个位置说道：“我以前坐那儿。”

陈柏宇看了一眼说道：“看来你以前成绩不太行呀。”

麦雪琳瘪嘴不说话，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他们读研究生的时候，麦雪琳在成绩这块都是碾压他的，此时陈柏宇见麦雪琳没有反驳于是乐了：“你高中成绩真的不好啊？”

“......你为什么这么说？”麦雪琳当年成绩是班里倒数。

陈柏宇看着麦雪琳的样子觉着有些好笑，他指了指麦雪琳以前坐的位置说道：“其他位置上旁边都摆满了书，就你那个位置书最少。”

麦雪琳心想，原来不会念书的人坐的位置也是一代代传承下去的。

“我这个班的同学成绩都挺好的......”说到这，麦雪琳目光注意到靠着教室窗户这边课桌上摆放着的灰色的小测试卷，“现在他们还有这个呀。”

陈柏宇顺着麦雪琳的目光看过去问道：“那是什么？”

麦雪琳说道：“我们每周都要做的小测。”

“你们试卷都是都是灰色的？”陈柏宇感觉神奇。

“便宜嘛，说起来我以前有次小测差点不及格要留堂。”麦雪琳说完这话，原本以为陈柏宇会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臭屁表情，但陈柏宇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麦雪琳见他这个表情于是问道：“我之前和你说过这事？”

陈柏宇摇头，于是麦雪琳继续说：“我当时英语小测的时候把选择题的顺序填错了，不过好在当时是互改，我的同桌救了我一命。不过我估计他应该是怕一个人回家，所以才帮我把那几道给改对的哈哈哈。”

麦雪琳笑完后，却不见陈柏宇跟着她笑，过了一会后她听到陈柏宇说道：“......或许他是担心你一个人回家。”

麦雪琳愣了一秒，然后爆笑：“不是吧陈柏宇，你不会是在吃他的醋吧！”

结果陈柏宇没有否认。

“我真的服了你了，你都没见过他。”麦雪琳看向教室内她那个座位旁边的位置，“......不过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为什么不去见他？”

为什么不去见他？

麦雪琳有段时间没去想这件事了，还记得当年高考他们是考前猜分填报志愿，结果自视甚高的她报的志愿最后都没有考上。

被高考成绩挫败的她于是选择了出国念书，切断了和高三所有同学的联系，现在想想或许她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来逃避高考失败的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