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令明沉默了。

他看向月临武，月临武眨巴眨巴眼睛说：“这又不是我派下来的人。”

一青令明看向卫道说：“你可以在这里住下去，但请你不要弄坏东西，也不要随意走动，这里很不安全，如果你不小心走出去了，我们还需要派人找你回来，如果你出去没有被及时找回来，很有可能死在外面，而我们也不会再让人去找你，即使你回来了，我们也会杀了你。”

卫道问：“因为外面有可以寄生的东西吗？”

一青令明说：“这不是你应当了解的事情。”

卫道问：“那请问在你们看我应当了解什么？”

月临武心直口快说：“你应该早点离开这里，自己回去。我们不会有人送你的。我们也绝不会舍不得。你要是早点走了，我们还能少一个包袱。”

卫道说：“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之前是谁把你打晕过去的。”

月临武红着脸嚷嚷：“那不是因为我学艺不精，而是因为你突然偷袭！”

卫道说：“你在颠倒黑白。”

月临武说：“不是。”

他咳嗽起来，好像是着急又好像是愤怒，但看不出来。

一青令明看着月临武皱了皱眉说：“你需要再次检查，为了以防万一。”

月临武一下子蔫了，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了，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支架的屋子。

一青令明看向卫道：“你也需要。”

卫道问：“跟着他去？”

一青令明说：“我带你去。今天是你第一次过来，之后我们就不会在你身边了。”

卫道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一青令明说：“到了。”

检查完毕，这次的结果依旧很正常。

一青令明皱紧了眉头：“这不对，以前我们出去都不是这样，再怎么注意身体清洁，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污染状况，你们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向月临武要求：“全都说出来，一点细节也不要遗失。”

月临武仔仔细细说了。

一青令明皱着眉头看向卫道。

卫道也说了。

但一青令明不满意，嘟囔说：“太少了。”

卫道没有什么反应。

一青令明要求检查医药箱，卫道不愿意，但将医药箱给了他们，他们没法打开，转而要求卫道，卫道踢了医药箱一脚，医药箱开了，他们将医药箱的东西都拿出来又放回去，没有什么异常，月临武站在边上，有点紧张。

之后月临武带卫道去食堂，这里的食物大多长得稀奇古怪，看起来就像不能吃的样子。

“今天的食物是红蘑菇和白肉汤。”

月临武对卫道介绍情况。

红蘑菇是青色的侧面，白色的圆斑点，红色的漆皮底色。白肉汤的肉是黑色的，里面有很多白色的孔洞，柔软的虫子钻来钻去，盯着两只黑眼睛，左右扭动头和尾巴，身体被牙签扎在青菜叶子上，黑色的毛发微微发硬，粘稠的白绿色液体侵染了汤汁。

奶白色的汤汁漂浮着金黄色的圆圈油脂，闻起来有股青草地的味道，吃起来有一股奇怪的臭味，像在冰箱放了一年拿出来的臭肉用大火大油爆炒之后配菜端上桌的感觉，臭味非常清晰，但身边吃东西的人面不改色，还大口大口往下吞咽，夸赞好吃。

雪白的灯光下，暖黄色的油脂滴滴答答汇聚在餐具边缘，差点就要落到桌子上，肥厚的白色油脂肉类颤动了一下，渐渐往外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水。

作为一盘食物，谈不上好看，但也不能说臭，可确实很臭，如果闭上眼睛，简直难以下咽，让人无法想象面前是一盘别人都说正常甚至美味的菜肴。

月临武紧张地盯着卫道。

卫道放下了筷子。

他笑道：“你有什么事吗？”

月临武摇了摇头说：“我以为你会直接吐出来。”

他吞下了一块拳头大的白色肥厚油脂，或许也可以称为肥肉，那白色油肉在筷子中间颤抖了一下，抖落了两滴红绿色发黑的汤汁，被月临武一口吞进口腔，卫道清楚地看见月临武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面色微微发红，不是吃到难吃东西的表情。

月临武对卫道解释：“上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来，见我们吃东西，直接吐了，真糟糕，还需要我们复杂打扫，我不喜欢他，你也是外面来的，我也不喜欢你，你们都差不多，不喜欢我们这里，我们也不喜欢你们，你们如果可以不来，简直太好了。可惜。”

他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汤，汤汁在他的唇边黏住了，从白色变成红色，再从红色变成绿色。

最后，月临武的嘴唇和下巴都变成了蓝色，包括他的皮肤和毛孔。

看起来不太好，但其他人的反应都很正常。

他们见怪不怪。

月临武问：“你可以不吃饭？”

卫道说：“理论上说，是的。”

月临武问：“如果不按照理论呢？”

卫道说：“反正不会死。”

月临武点了点头，十分认同卫道的想法：“既然不会死，那就没有关系，跟我走吧。”

他起身道：“东西就留在桌子上，会有人愿意过来收拾的。”

月临武走到门口又问：“反正你一点没有动吧？”

卫道说：“我动了筷子。”

月临武笑道：“没关系。”

他挥了挥手，走了出去，背对着卫道说：“你没有吃。”

月临武将卫道送到了宿舍。

“这里只有你，整个房间都是你的，不过，走廊上有监控，你自己小心别被拍到什么不应该出现的画面，不然，我们不会事先通知，就会把你抓走。”

月临武嘱咐说。

外面有人在喊他。

他应了一声，准备离开。

卫道说：“我需要工作。”

月临武有点犹豫地站在门口，手按在门把手说：“这个，我不负责。”

卫道问：“谁负责？”

月临武让卫道去找一青令明，他飞快地开门溜了出去，并跑下楼，抛下卫道离开了。

卫道看见身边的柜子上有一面镜子，转头过去看，看见自己正在微笑。

他看了一会镜子，镜子没有变化，他放下东西洗漱，并在收拾东西之后离开了宿舍。

月临武在楼下徘徊，见了卫道就跑，卫道把他揪住问究竟怎么回事。

月临武说：“我害怕，你不要笑了。”

卫道问：“你们这里有什么规定说不许吗？”

月临武说：“不是不许，你看起来太吓唬人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吓唬人的人。他们都是变成怪物才那么吓唬人，我见惯了都不害怕，但是你太新了，我没法适应。”

他还有点委屈。

卫道让他带路：“我要见一青令明。”

月临武有点委屈的表情沉下去，蹙了蹙眉，周围没有什么人，他为难地说：“我没法带你去。”

卫道问：“为什么？”

月临武说：“到了晚上，除了巡逻，我们是不许随便在外面走动的。”

卫道冷笑道：“我不管。我也不知道！你要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就没什么可不许的了。”

月临武问：“你要做什么？！”

卫道拖着他往外走，冷眉冷目地笑着说：“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我找他去，你作证，我找不到他，今晚就不回去了！”

月临武大呼冤枉：“又不是我不给你工作。”

卫道冷笑道：“好啊，原来你知道是因为工作，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月临武缩成一团：“这个不归我管。”

卫道说：“我知道了，总有人管得了，我就不信他们不管。”

月临武问：“你想找谁？大晚上的应该休息了！”

他有点惊慌失措。

卫道说：“找到谁算谁，要是谁都找不到，你们等着瞧，今晚大家也不要睡了。起来陪我。”

月临武喊道：“你不能这样！”

周围渐渐因为这句话的声音亮起了灯。

月临武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地对卫道龇牙咧嘴威胁说：“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基地的安全。”

卫道问：“什么安全？”

他冷笑道：“你们不告诉我，又不让我找，你们做梦去吧！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话？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从你们的命令？”

卫道望着正前方，含笑说：“比来历，我从皇帝的命令来。比身份，我是全权负责这里的治疗。比能力，开口就想说我什么都不会吗？我看你们只是想贬低我。我可不是为了过来做空头司令，我本来也不打算把你们怎么样，但你们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真是嚣张。”

月临武生无可恋地问：“难道不能等白天？”

卫道声音温和起来：“难道白天会有什么不同吗？你们可没有告诉我。”

月临武说：“白天比晚上安全。”

卫道冷笑道：“我知道，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临武说：“我们不管你，你不能影响别人。”

卫道转身揪着他的衣领问：“难道我来之前就影响了你们吗？！”

月临武被吓了一跳。

卫道又问：“难道你们不给我工作算是不管我？！”

月临武眨了眨眼睛，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