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策并不多说什么,将他的衣服拉起。

“睡吧。”

宋微闻感觉到人并没有走远,伸出手去捞他,只是什么都没有。

姬策什么也没有做......等到见着人垂着头合衣躺下才离开。

这都是被逼的。

他心里突然清楚起来,若是常时,宋微闻怎么会流落到姬邺手里。不知不觉间,他的拳头握紧了。

自己这是......

第二日黎晨,姬策起的很早,用了红枣银耳汤之后,又打算去侧厢里找几件东西。

“仲临......”宋微闻手屏着栏杆“仲临?我,走不了了。”

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人将他放在那里了,姬策又不能无视,下人们总是有眼睛的,若又像昨夜一般置于身侧而不顾,怕是要让他受苦了。

他上前几步,握住人扶着木栏的手,将人的感觉全放在了自己身上。他很小心，眼神聚集在对方的脚步上,只是自始至终,未启一言。

“仲临...”宋微闻又叫他,“带我走吧,去哪儿都好。”

姬策有些头痛,真是头昏脑热,一时兴起才会......他也顾不得去找什么车西,将人带到自己的小阁轩里,方便看着。

姬策又有些后悔了,有这样一个人坐在自己身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还能够好好做事了。他面前的书似乎都成了空白的纸张,每一页都是这“宋微闻”三个字。

实在是可怕。

也是这种心理在作崇,他默默将一本本书都过目了一遍,又开始磨起墨来。

“住手罢。”宋微闻对他说,摸索着膝行下来。

姬策这才去看他了，“别动。”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他这样的做派。

宋微闻又停住了,重新安静了下来。

姬策此刻再也没有心思呆下去了,离开了,将宋微闻一个人留在里面,但也没有走远,在小阁轩外头的一间小台楼下。他的身影在郁郁绿叶下有些晦明不清。

他后悔将人带回来了,他想,但要是送回去了，绝对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宋微闻......季聆,季聆。”他想着,宋家出事不是最近的事了,一个月前宋伯绍去魏国那里,出了问题，大概就是从那里引起的。

至于宋微闻......

作为士卿家的次子,对自己的命运也是无法掌握的啊......

他绕了一圈,又重新推开门。

宋微闻还是端庄地坐在那里,比起一位乐师更像贵族家的长公子,姬策向他那里走了几步,话用深沉的嗓音传出来“起来。”

他发现宋微闻又变了,不再敢抓着他的手。

姬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轻轻扯着,不至于今人难受的地步。“我们去小间。”他又补充了一句。

所谓小间,其实就是喝茶的地方,姬策先坐下了,“正前方。”

宋微闻没作声,微微颔首，轻轻又坐下了,神情还是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波澜,“失礼了。”他小心地看打开茶盒,用木夹取了些放在鼻尖嗅。

“要这个。”他说。

姬策见他要了白茶,也未怎么想,自己沏了绿茶。“你喝绿茶?”宋微闻道,像是单纯的攀谈。

姬策抿了一口,“嗯，苦味少。”他的声音要比对方低很多,有些霸道的意味。

“怕苦?”宋微闻笑了“喝多了就不怕了。”

姬策听见他这样说,又抬了头去看对方。被白净丝帛遮住的眼睛。他能看见在丝帛边缘下面有一颗痣点在颊边。宋微闻自然注意不到这些,顾自己喝茶,白茶的苦并不甚重,却是深长。

“怎么了?”宋做闻许久没听见动静,“是太烫了吗?”姬策似乎噎了一下,又抿了一口。“没事,在想别的。”宋微闻似乎对此也并不很关心,仍是管自己喝茶。

“你的目盲......"姬策开口了,但突然又意识到这不是个好话题“是天生的?”

宋徽闻放下了茶杯。

“怎么了?”他表情仍旧是舒畅的。

“我在想。”姬策突然认真起来,“你就没想过是因为有人往你母亲饭食里......”他说不下去了,他突然感觉宋微闻被遮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大人。”宋微闻说,“有什么意义呢?”

姬策看见他笑了,笑的时候,那颗脸颊上的小痣就不见了。

“今夜。”宋微闻接着道“你怎么办?”

姬策见他认真,也没有含糊什么。看着茶水中的人影，圈纹里晃荡。

“你想怎么来?”他思索了下“除了那种事。”

宋微闻并没有感觉到尴尬或别的什么,说“让我在你房间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