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陈倦说,“你不是和言希从小一块长大,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辛达夷挠头,“小时候言希和我,思莞玩的是挺好的。后来陆流不是来了吗?言希就成天和陆流粘着。十三岁时陆流也不跟他玩儿了,他就一个人抱着个大相机四处转悠拍照片。那次老城的爆炸案我也是从电视上看的,听说还挺严重,死了33个人。我怎么也没想到言美人当时也在那儿。”
辛达夷没说,他是因为十四岁时听说言希病了偷跑进言家,看到言希疯了后才大男子主义作祟,心疼的不行。后来等言希病好了回来,就和思莞一起守着他,惯着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疼,言美人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疯了呢?想起他小时候跟在言希身后跑,还说为教主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可是没想到,他的教主有一天竟然被人逼疯了。辛达夷那时候可是万分愧疚,只恨不得一天三顿地黏在言希身上,非要看在眼前才放心。后来哪怕知道言希和他抢女人(陈倦)也舍不得对言希动手,后来打他,纯属是气不过,老子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当然也不是真打,言希都是可以躲过的,那家伙人虽然长得像女人了,打架可是真爷们儿!辛达夷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打的过他。明明十五岁前,言希娇贵的削个苹果伤到手都要哭半天,可是他病好回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打架滋事,喝酒打滑比谁都顺溜。酒吧里一言不合领着啤酒瓶就上,胳膊淌着血嘴里还噙着笑。辛达夷忽然觉得他神勇无比的教主又回来了!可是,看着也样的言希,辛达夷只觉得心疼,还不如陆流在时的那个娇气包呢。血淋淋的胳膊看着他就疼,所以啊,他和思莞更加围着他转。遭到言希嫌弃的眼神,辛达夷气愤,心中怒骂,丫的,你以为老子想跟着你呀?要不是怕你打架受伤,老子才懒得管你。
言希醒来是在傍晚。陆流正在给言希擦拭着,温柔珍惜的如同一件易碎品。桌上放着的是一本唇语书。陆流知道依照言希骄傲的性子,断不会学手语。他的言希哪怕受伤了也只会悄悄躲起来舔舐伤口。
睫毛微颤,陆流知道言希这是要醒来了。言希睁开眼还带有些迷症,不是睡醒后的慵懒,而是一种空无的感觉,言希侧捂着脑袋想要坐起来。陆流放下毛巾,将言希扶起。对着言希微笑,放慢语速,“你、醒、了。”
言希怔懵,“陆流,你在说什么?”
陆流从新复述了一遍,“你、醒、了。”
言希烦躁揉眉,“陆流,出声。别玩儿我!”
陆流心一下子抽痛,古玉的面上依然笑着。他刚才用了很大的音量。
医生走了进来,“病人醒了。”
陆流道,“言希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医生道,“正常现象,等过几天右耳的耳力会恢复一点。但难保不会像今天这样复发,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言希怔懵地看着眼前两人,像在看一部默剧。他们交谈着什么,可是没有声音。但他们可以互相听到。
言希开口,“我是聋了吗?”
陆流回身,心中酸涩,面上冷静,甚至还挂有温和的笑容。
言希烦躁,“陆流,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陆流沉默。
医生嘴唇动了动,“病人情绪不稳,好好照顾他,注意修养。”遂离开。
言希道,“回答我,我是聋了吗?”
陆流默不作声。
言希道,“不说话就滚蛋!叫辛达夷过来。小爷给他拍照片,饭都没吃,你们还合起来玩儿我!”
陆流眼睛湿润,他紧紧抱住言希。言希奋力挣扎,却被他更紧更紧的狠狠箍住。言希张嘴,白晃晃的牙齿在陆流脖颈狠狠咬了好几口,渗出血丝。哭喊道,“滚开,都滚开!不说话就都滚开!”
心被重重撞击,钝痛。陆流紧紧抱住怀中人,眼泪滴落在言希后颈。“言希,咬吧,只要你高兴。”“言希,抱歉。我不该将你丢在那里。”“言希,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脖颈微凉,言希怔愣,抬头,眼泪模糊了双眼,“陆流,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那是他的言希啊!此刻脆弱的像是水晶,一触即碎。陆流哽咽,紧紧将言希拥抱着,恨不得刻入骨血。那是他的言希啊!到底言希有什么错?命运要这么惩罚言希。莫非真是天妒英才,见不得他一点好?陆流不信命,可是如果真有命运这种东西,如果真有上天在操弄,陆流只恨不得能够弑神泄愤。一次又一次,看着言希被命运折磨戏弄,却无能为力。他奋力地想要登上人间巅峰,可依旧无法护言希周全。他的言希啊!
言希任由陆流动作。世界一片死静,仿佛陷入虚无。言希闭着眼睛,看不见,听不见,只有胳膊上深刻的痛觉告诉他不是梦,不是做梦!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无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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